第59章 五十八个字

只是警告这一次无效了,哪怕是说聋了他们的耳朵,他们也只会觉得清净,不想退,着实也退不得。

覃响能盯着自己正在泡脚的脚看,在抬眼的时候,看到了玖十背过去的视线,给了人极大的尊重,一点没有不适感地擦干了脚、倒了洗脚水,确保房间可以入睡后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和玖十对视,让他故意装作悟错了意思的问,“需要睡前故事助眠吗?”

“你想给我讲故事啊?”

三秒钟的视线对视,能悟出来的就是人想干的事情,所以他问,覃响也问,抿抿嘴巴,眯眯眼睛傲娇地说:“你要是想给我讲故事,那可是有难度的。”

“一般来说,只有同行才会竞争,难道现在,讲睡前故事的人要“刁难”另一位讲睡前故事的人吗?”

“是啊,因为讲故事的人入睡很快,听讲故事反而让他更聚精会神地听着,延迟了睡觉。”他想,覃响不想,提出来了,又提出了个方法,“不如趁我还未入睡前,用短暂的时间聊一场很久很久的天。”

玖十很上道,跟着他的话走,“你从小就不听故事吗?”

“听。”

覃响聚精会神地讲着小时候发生的事情,不是一场值得做笔录的演讲,也没有要到划重点的程度,本以为说出口的话是会空白一片,消失的。

却不料,在一个又一个字出口后,被玖十在心里写了出来,做成了书面的形式,并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写下了短暂分离后的一个又一个地开始。

“我五岁那年的一个晚上,我和不少同龄的小孩子睡在大通铺上,我家有一个大姐姐就讲睡前读物哄我们睡觉,我越听越精神、越听越入迷,大姐姐讲到自己困了,低头一看,十几个小孩子就我一个人醒着。”

然后,大姐姐问我,‘囝囝怎么不睡觉啊?’

我当时回答,‘我在陪着姐姐,我们都睡了就姐姐醒着,姐姐会孤单的。’

心里说完了那天晚上的结尾,面上无需说出来,因为说出来会偏题的。

“我的记忆中只有那一次,从那之后,我的家人们都知道我不听睡前故事,也就没有再对着我讲了。”

“那你小时候怎么入睡的?”

“靠种地。”覃响说,“我小时候身边的小孩子很多,只要有一个人不睡觉那就完蛋了,这个时候,我妈想出了一个办法,买了一片土地,分成不同大小的区域。谁早睡的次数加起来集齐两个正字后,就可以先挑选自己的土地,种自己喜欢吃的食物。这个办法屡试不爽……”

覃响说着说着,不知道从哪一个字开始,脑袋就躺正了,眼睛也随之望着天花板,那里不只有回忆,还有脑袋不用再偏着得舒服,当然,不是这个原因,只是说着自己的家事,不能看向外人,那不是属于他的回忆。

话不分远近,人却分,覃响已经分出来了,玖十似乎没有,他拿着小时候的办法套用在了现在,并询问当事人,“以前的办法对于现在的你还管用吗?”

“我现在入睡很快的。”

“如果有一天你晚上睡不着觉,什么方法让你觉得有用?”

“假设以后吗。”覃响转头看向他,微微笑,“我一直都是让自己、也让别人省心的类型,如果有一天不省心了……还真想不到那一天。”

玖十现有的情绪只有沉默,过往五年里每一个夜晚累积下来的一千八百四十五天,都在这一刻诞下了不同的情绪,哇哇大哭等着他的安慰。他有心有力,却是非这一刻能够做到的,他想自私一点,现在只想顾着“自己”。

不能沉默,任由着人发现异样,选择万斤重地开口,只为了让他听到耳朵里面的话轻如鸿毛。

“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儿。”

“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已经足够坚强了,你的夸赞我受了,”覃响的话没有说完,庆祝的掌声已经合上了,又被他握住手腕分开,“不过,最字称不上,并非是自认为受之有愧,只是我的身边充满了爱和热闹,那是一种软化的感觉,不能叫作硬。”

玖十不想对他的一段话做总结,好像自己在教导着什么,实则不然,只是想通过他能对自己说出口的真实想法,好好地爱一下他说不出口的沉默。所以,玖十借自己的嘴,问出了一直避之不谈的话题。

“你现在的身边充满了热闹,如果有一天让你去一个冷清的环境下生活,你愿意吗?”

“你说的生活,不是不愿意,是不可能。”覃响好好地想,认真地说,“我离不开热闹的,这和习惯没有关系,我很享受每一个人都充满着爱的状态,那是我回家就能看到的远方。从小的时候,我便开始不向往远方,心里面只有我的三亩地,家人们、朋友和海德堡,我不愿意离开他们。”

“如果那一天真的发生了,你会怎么选择?”

覃响没有看身边的玖十,才能继续说下去,“我曾经一个人划船游遍了海德堡,从……”他抬起手,在眼前上方的西方位置上点了一下,当作是岛屿的坐标,让玖十配着动作享用接下来的话,“最西边的云上岛,到东边的锦绘岛,你猜我用了多长时间?”

从猜字出来就能预料到他会转头看向自己的玖十,确定了他是在跟自己说话,提早整理好了情绪,七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的时间,不足以不爱一个人,爱啊,在他的体内流转着快要爆炸了,忍着生命地催促感,说出听过的答案,“一年。”

猜对了一半。

“零九十八天。”

覃响补了另一半,把时日和话都说完整了。

“所以,不会有那一天,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那海德堡就得改名山德堡了。”

“你呢?你会怎么选择?”

礼尚往来,覃响也问了他。

“我?”玖十笑着说,“我家里面的关系简单,很少见热闹,什么样的环境对我来说都一样,更多的是责任和不能。”

“方便说吗?”

“当然。”

玖十对覃响自当信任,除了实在是不能说的,剩下的只要他想听,都会说出来。

“我的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至于你看到的我那个弟弟,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陌生人。我之所以谎称身份,是因为看到了他在我们乘坐的那艘游轮上动手脚,想留他在身边调查。他和我想要调查的事情有关系,与童泰禾岛、童泰禾宫毫无瓜葛,我就没有向你透露实情。”

现在说着了,就能说出来。

覃响没关系的,也说了出来,他本就不在乎别人的秘密是否说给了自己听,继续听下去。

“我是我们家里唯一的继承人,是我从出生起就背负上的责任,所以,我有很多的不能。”

“你说出来的时候没有一点抗拒的神情,你面上没有表情,心里在笑吗?”距离近、灯光亮,不打算看个仔细的人儿,也能看个全清。

“是的,在笑。”玖十的坐姿从坐下直到现在都没有变过,哪怕身边无人记录,也没有过想做小动作的想法,是习惯,更为重要的是守心。如果这不是他的所想,也不会成为他的习惯,没有一点抗拒的心理和反应,这源于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因为,我的家庭很幸福。”

幸福的家庭一出口,覃响也替他笑了,这便是家的魅力,会引人入胜,让人忍不住将聊天进行下去。

“你没有表哥、表弟之类的亲戚吗?”

“没有,我家一直都是一脉相传,每一辈的人都只生一个孩子,到了我太奶奶那辈,她怀了双胞胎,生下了我两个爷爷。”想起爷爷来,玖十的脸上出现了笑容,“我大爷爷古板、墨守成规,我小爷爷的性子与他相反,格外自由,两个人从小就不对付,在一起就吵。”

“后来,我大爷爷娶妻生子之后,就从古堡搬了出去,怕我爸被我小爷爷带坏了,只允许一年见一次。我爸从小由我大爷爷教养,也就随了我大爷爷的性子,雷打不动地守规矩。让我小爷爷经常说,老古板生了个小古板,这个家可真没意思。”

“然后,我小爷爷就去旅游了,一直到我出生后,他回到家把刚刚满月的我抱走了。我爸妈和我大爷爷大奶奶满世界地找我,找不到,又看在我小爷爷经常报平安的份儿上,由着我小爷爷将我养到三岁。”

“那你的性格,会随了你的小爷爷吗?”

“我的家里面是两个帮派,我大爷爷和我爸爸的古板派和我小爷爷、我妈的自由派,两个帮派都想让我当继承人,到头来一半一半吧。”

“你小爷爷没有结婚生子吗?”

“没有,他在守我家的规矩,不留孩子,也是没有碰到个意中人。不过,在不久后,家里又会热闹起来了。”

“怎么了?”

玖十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希望自己可以快快回到家,看到那热闹的一幕,覃响见他不语光笑,不问为什么,只问好奇心。

“你如果有孩子的话,你会希望他是古板派还是自由派?”

“络尤要是有孩子的话,一定要是自由派!”

这是桦拂欧由衷的心声,真是很巧,在房间里面除他以外的两个人都听到了。

化稍反驳,“络尤的孩子是顾家未来的继承人,绝对不能和你、和络尤一样。”

守在床边照顾病患的顾络尤莫名被文字攻击到了,幸好,文字察觉到了他的不在意,穿过了他的身体,留不下一点痕迹。

“我的孩子会自己选择,倒是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你们不生孩子的话,今后谁陪我的孩子?”

这话说的让桦拂欧立马撤退,还拉上了化稍,见人死心眼不离开,直接扛起来,美名其曰,灵魂互相契合的伙伴在同一间房内,是不允许有外人出现的。

桦拂欧和化稍现在出去都是晚了,站在门口站岗,说的话全部传入了顾络尤的耳朵里。

“络尤什么时候也这么丧心病狂了,离开了顾家还是会被催婚,你说是不是?”

“凡是顾家子嗣的贴身保镖,都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这本就是我们的职责。”

桦拂欧翻了他好几眼,就知道这个人死脑筋一个!

职责?

照顾顾相以可不是职责所在,是顾络尤无聊了,给床上的人儿擦汗玩,也就是这一幕,长相相似的两个人让桦拂欧说出了一句话。

自己以后有了孩子,想来也是这么照顾孩子的吧。

不止,比这还要好上千万倍。

顾络尤换毛巾给顾相以擦眼泪,他的眼泪都快把枕头淹死了,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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