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六十一个字

覃响向收银台付了点餐的钱,吃了一份顾络尤地陪伴,自当是要还一份的,至于眼前的玖十,他陪着自己睡了一整夜,直到早上醒来之前都没有合眼、又陪着自己做了早餐,刚刚又悄悄地帮助了自己,能深深地陪伴一下。

“你刚才怎么给我挡风的?”

“找个空位子,我告诉你。”

玖十一做便是请的手势和姿态,让他走在前方,自愿地跟在他的身后,在他坐下后,站立着,从餐桌上摆放的为了美观的花瓶里面,拿出了一大把的实用,学习之前的做法,挡在了有风来的入口,解释自己的意图。

“风起势很足,就是奔着大风去的,你吃得很快乐、很专注,我从不打扰快乐,也不希望快乐被打扰。”

覃响不知道听他说了几个字,大意明白了是不想让风打扰到自己后认真地抬头,看向茉莉花束中洒下来的微弱光线和传来的强烈的味道。

那时,场景是一本必读的书,只是可惜,他没有看到,现在,在如此自由的环境下,掀开了必读的书,默读,出声了可就换一本书了。

“岛上有抛硬币换礼品的小摊子,你抛了吗?”

“没有遇到。”

“遇到了,你会行动吗?”覃响抱着想和他一起去的想法,问取他的意见。

玖十会行动,通过硬币看向机缘,秦琼斯推动硬币地出现,将结果交给了上天,只有抛出硬币,落下相同的一面时,才算是真正地进入到了局中,人为的开场白、天定的结束语,都在奔着一个目标测试。

——默契。

猜出来内情的两个人没有知道一些的负担,在不想正反面的前提下,当这是一起简单的活动。

两个人同步抛出去了硬币,姿势不一,高低、旋转的频率却高度地重合,看上去像是一个人所抛。

覃响看着自己抛出去的硬币旋转着,是花是字都不会退缩,和身边玖十的想法也雷同了,在这一刻想法如出一辙的人儿,硬币掉落在桌面上,叮铃咣啷的声音像是出口的文字掉落一样,掷地有声却又不一。

字面。

两个人都是字面。

说明两个人有着人为、天定的默契,由秦琼斯鉴定。

“两位游客可以选择一份礼品带走了。”

“这个。”

覃响走过来的时候,桌面上琳琅满目的礼品就伸长了脖子、张开了手臂拉客,叫人想不注意到都难,有心地操办,自当没有一件礼品是俗物,几乎是外人见不着的压箱宝都拿出来了。

覃响一眼看中了透明盒子里面五彩斑斓、在海德堡没有卖的第一次所见的纸张,抱在怀里左右看了看,哪里是在看纸,分明是看到了想送的人。

是想送给益洞吧。

不是第一次了。

玖十跟着他笑起来。

益洞的家乡还未普及通讯工具,因此,他常年与家里人的交流都是写信。

覃响怀中抱着的是童泰禾岛流传下来的信纸,每一张都有属于它们的名字,莫说是外面,连海德堡其它洲可都是见不到的,现在写信的人不多,逐渐留下的信纸,就是覃响怀中厚厚的一沓了。

他极其地用心,想要的两件礼物都是送给朋友的,他也很遵守规则,知道是抛硬币换得的礼品,不问能不能出钱买。

一个人想要两件礼品是达不成的目的,但在玖十这里可以,伸出手,将礼品送给他。

“干吗?”覃响歪头,不明白他的动作,倒是看到了他选择的礼品,笑着祝贺,“很漂亮的胸针。”

“我记得,你身边有位朋友的名字里面有叶,你想送他这枚叶子的胸针吧。”

“是的,他叫华鸣叶,是我的朋友,我也的确看中了这枚白色叶子的胸针。不过,还是要遵守规矩的,你拿到就是你的了。”覃响见到叶子是白色的,觉得很衬华鸣叶的性格,故而想送他。

“你想送,我才会拿。”玖十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你是我拿它意义的所在。”

“没要紧吗?”覃响最后问了他一次,他说没有,拿到手里面。

此枚胸针沉甸甸的,有银的重量,更有玖十的一点真心,一小点,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零一而已,不是说对覃响的感情只有这些,是爱到连送他的东西都充满了爱意。能少不能多,不是因为担忧爱意分完才不敢自由,只是简单的,没有人、没有爱,他想更爱人儿。

哪怕是,眼前的人送别人的礼物,只要经过覃响的手,总会留下爱意,甚至于他的朋友们也有一份。

他的朋友们都很好,就是生命力流逝得太快了,赶不及多吃几顿饭就离世了。

“谢谢。”覃响放到胸前口袋里面胸针,抱紧了怀中的盒子说,“今天中午你想吃什么,我下厨。”

就当是还了胸针的礼物,他可以不需要,自己不能不做,这是说出来拉远了关系的缘由,双方心知肚明就好,无需多言语。

“什么都好。”玖十对于食物的可接纳程度较高,是随厨师的类型,已经有五年的时间没有吃过旁人做的饭了,这算是第一次。旁人用得不大准确,不过也不偏离这个世界,觉得无伤大雅就用了。

“好,那咱们现在往回走吧。”

两个人聊得忘我,完全没有感受到身旁视线的只出不回,堵不如疏,完全没有交汇的眼神戏登台、亮相。

顾相以的眼睛里面没有覃响,确切地说,重新回到照相馆的附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和人聊得开心的爸爸,别再因自己地打扰而抹上悲伤了,而在他心目中能称得上出现即为打扰的只有父亲了,盯着从甜品店里面走到门口的他,随时保持着警惕。

三个人同时的行动遗忘了一个人。

吴晚期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扭头,看到了给自己洗相片的人躲在相片店内,小声地叫自己过去,不明所以地走进去,与华鸣叶擦肩。

华鸣叶去找的是站在甜品店门口的梅怜。

梅怜厌烦地转过身,暗自说了一声讨厌,拉着一直同行的女生重新走进了甜品店内,到达前台,对着服务员姐姐说:“姐姐,店里面有后门吗?有一个讨厌的人一直跟着我。”

同行的女生由着她挽住自己的胳膊,亲昵道:“我与梅花一同长大,还没有见过梅花露出为难的表情过,喜欢你的人,竟有如此大的魔力。”

梅怜从不背后说人,即便是当面,若非真的对华鸣叶的行为生厌了,也会给他留几分面子,有些性格是不宜说破的,一旦说破了,那时的华鸣叶,会比现在得更难搞和可怕。

梅怜想到那一幕,头皮发麻。

华鸣叶那个人啊,活着就是个祸害。

华鸣叶这个人啊,横竖是因为时间的原因没有跟上梅怜,梅怜不想看到自己再正常不过了,不是一天两天,一次两次了,势必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

转身,平平展展、没有一丝遮挡地看到了旁边的顾相以,走过去,看他盯着顾络尤离开的背影,唤回他这一次因为父亲走得快,不需要面对父亲就十分正常的眼睛。

“照片洗出来了,什么时候给你?”

“你先保管着。”

现在放在身上、房间都不会稳妥,手机铃声响起,顾相以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面拿出来接通,放到耳边,听到是穗梨的声音,应下之后等对方挂了电话后,把手机放好,转身前往童泰禾宫,不忘跟华鸣叶说一声,“秦绯说的二婶叫我一起吃午饭。”

“她知道你吃饭会吐吗?”

“只要不在覃响的面前吃饭,在谁的面前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顾相以的心思和华鸣叶的一样,都不想让覃响为此耗费心神,华鸣叶点头,给他忠告,“要藏就藏好了。”

避开人吃饭,没有难度。

顾相以孤身一人前往童泰禾宫。

穗梨会和自己吃饭也是因为秦绯说看重自己的原因,顺带问一问秦绯说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没有脱离危险期。”这是顾相以来到餐厅、吃了半饱的肚子,跟穗梨说的第一句话,他们之间的话题,只有秦绯说。

“你呢?”

顾相以没有想到他会问自己,愣了一秒,第二秒的时候就想明白了,还是因为秦绯说的原因,咽下饭回答,“没事,掉下洞穴的时候,秦绯说把我护住了。”

没事,也就是坐轮椅的程度,凡是有眼睛的人都不会信他这番没事的说辞,穗梨自然是不信的,也没有多问,在和别人的餐桌上只能说三句话,还剩下最后一句话,穗梨看着吃完了饭离开的顾相以,消了第三句话,刚消到一半,在门口停留的少年开口了。

“我和秦绯说的手机没有跟随着我们掉落进洞穴里面,等秦绯说醒了,我告诉你,你给他打个电话问候一声。”顾相以要是想说这句话,不至于留在离开之前,他没有纠结说与不说,一句话的事情很简单,只是在想要不要多嘴。

是的,多嘴,面前的人是秦绯说的亲戚,不应该由自己这个外人去插手他们的做法,家事最是难说了,说好说坏都是愁与仇,同音同命。所以,顾相以在饭桌上只说了两句话,没有立场多问、多探讨人性、亲情。

可临近离开,还是决定说出来,这基于穗梨会亲自下厨给秦绯说做饭吃、会等着他与他一起回家、也会替他挡即将碎掉的镜子,有情,就请大方地传达。

他们都说,‘夫妻之间的事情,只要不是本人,哪怕是关系再亲密的人都说不清楚。’

不管的下场,已有一个例子了。

顾相以不想再出现第二个。

他不快乐,他能说世界上的人都不快乐,可他从未想过自己痛苦,全世界的人也不能幸福,顶多他就是自欺欺人说世界上的人都没有爱,都如他的家庭一样,才能让他觉得,哦,自己不是特殊的一个,原来父母之间都不爱孩子,而不是,他们都爱孩子,只有自己的爸爸和父亲……

顾相以清醒地在骗自己,却不会与旁人去比较痛苦,他明白爱得珍贵和来之不易,没有觉得爱也是有可能会对人造成负担的,所以他大方地对爸爸表达爱意,也希望穗梨能以亲人的身份,给秦绯说送上一句关心的话。

“不用了。”穗梨拒绝,能转身坦然地面对顾相以的眼睛,跟他说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不是有善良就有话语权的,你这话跟我说说就行,还想做自己的事情就别对着秦绯说的父亲说,只有秦绯说带你去见他父亲的时候,你才能去,私下里别去。”

他们……好像都有自己的理由,怎么就唯独记得,孩子没有理由。

顾相以看向穗梨的眼神什么都没有,他没有想和穗梨说的话,自是什么都没有的,也没有失望,人们本就如此,都有不做这件事情的苦衷。

穗梨不想开口第四句话,但看到顾相以空洞、习以为常的视线后,还是说了,“这不值得成为你的心结,你现在来童泰禾岛,是因为你想做的事情远比秦绯说重要,我便也是如此,我不问候他,也是有自己的原因。”

“我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这就是我们必须舍弃秦绯说的理由,没有人会去选择秦绯说,但并不代表不关心他,你关心他才会跟我说这番话,那我也关心他,我让你现在去陪他,你能做到吗?”

“当每个人都有事情做,我们也会被舍弃,能做的只有自救、坚强,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是,秦绯说不会为此感到难过。”

“这不会成为我的心结。”顾相以的眼睛不再看向穗梨,这也就表示了,他的方向不在这里的决心,“我和秦绯说只认识了二十天,我和秦绯说什么关系?谁都不能说出,我应该为他停留的话来。你和秦绯说认识了多少天?你和秦绯说什么关系?你抬高了我的位置,也降低了你的位置,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在相同的位置上。”

“在你的心里,你要我去陪伴他,可能和我让你问候他一句是一样的重量,我们互相之间都没有强求对方,我赞同你的话,却不会理解,也不会试图去理解,重量由人卸,秦绯说受伤压在我心里的重量,没有一刻减轻。”

“你说你没空,我说我没空,既然都没有空,那为什么我知道秦绯说的情况?谢谢你的提醒,我承认你话中的一切,只不过,那是你,不是我。”

“还有最后一句话,请宽恕我得失礼,因为这是我反驳你的话,秦绯说不会为了一件事情难过,同样的,他也不会为了一件事情而开心,这不是你能拿出自欺欺人的理由,作为他的亲人,你也不该拿。”

原来不会难过,相对的也就不会开心啊?

若非顾相以说,穗梨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开心,若非顾相以说,穗梨都觉得开心恍如隔世了,他今生应该开心过,但不记得了。

自己对秦绯说也是外人,自己和秦绯说的相处时间没有眼前的人长,其实是相同位置的,只是在外人的眼里看来不是,穗梨也不解释。何况,顾相以也没有误解自己,他只是陈述了在他眼睛里面看到的事实。

“说了这么多话,你口渴吗?”顾相以转过去的头,又转过穗梨的身边了,他的方向只会向前走,不会倒退,却可以短暂地停留。

“有点。”穗梨倒了两杯水,给了他一杯,自己的手里拿了一杯,能喝自己的水,代表着他的心里无气。

顾相以有话直说,不想徒增误会,喝完了水,受了他的话,开口,“我们的经历导致了我们的做法不同,我看不见你的关心,不代表你没有。”

就像是他看不到身后秦绯说的存在,便不能说他不在,顾相以顺着话说的话没有经过脑子,现在找补,看穗梨觉得是否已经为时已晚。

“我确实是没有,在我成长的环境中,关心只是空口白话。”

“我不能看到一个人的苦难,就忽视掉另一个人的苦难,你们的苦难都应该被看到。”

即便穗梨穿着女装、成为一个“女人”当着秦夫人,也抹杀不掉他是男人的事实。

顾相以的心里一直都把他当成了男人看待,那他为什么要穿女装?又为什么掉进海里被自己所救?帮助不了,也应体谅,而刚刚没有,还好不晚,还有反省的机会。

“秦绯说能遇到你,算是否极泰来了。”

这句话顾相以不接,要死的人不接话,只接名字。

顾相以转过身,看到了咸宰顶着一身体的笑容走过来。

……

“你可真是的,这么晚才回来。”

覃响坐在花园里面的椅子好久了,等来等去等到了华鸣叶。

“你傻吗?找我就给我打电话,还需要我教你?”华鸣叶走到他的身边,摘去落在他脑袋上面的花,一如初见,自己的脑袋上落了一片叶子,自己不知,旁人不语,就让覃响唤了一声‘叶子’拿掉了。

当时,华鸣叶好笑地凝视着这个应该是自己同桌的人,调侃,‘第一次见面就叫这么亲密啊?’

覃响那时把树叶放在了自己的眼前,就如同现在,自己把花瓣举到他的眼前,恨铁不成钢,咬着牙用花戳着他的眉心,“要是等久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覃响用脑袋去蹭他手中的花,闭着眼,晃着脑袋说:“等你多久都不久。”脑袋上面没有摘干净的花瓣全部落在了华鸣叶的手上,掉落的花瓣秀出了覃响俊俏的面容,化在了他的笑容里。

华鸣叶捧起他的脸颊,固定住他让他别动,吹掉挂在他眉毛处的花瓣,不死心地摇着他的脑袋,“找我跟我打电话,别等我,记住了!”

“我又不着急,你慢慢来就行,就是游客都搬离童泰禾宫了,你不早点来。”

“不着急,你搬吗?”

“我、相以、顾络尤不搬,你和梅怜搬。”

“当真?”华鸣叶开心了,手里面的力道更加把覃响晃得晕乎乎的,“终于有机会能够和梅怜独处了,你们不搬简直太好了!”

覃响敷衍地笑笑,用手敲敲自己的脑袋,太晕了,被华鸣叶揉了一把脑袋,顺势拉住他的手腕,往他的手掌里面放进了一枚胸针,“送你的。”

“白色的叶子。”华鸣叶惊奇又觉得在意料之中,每一次覃响的礼物,都能够送入自己的心。

“是啊。”覃响站起身,坐了一下午身体都麻木、僵硬了,先认真地跟他说完,“一般来说,叶子都是绿色、棕色、红色的。在我的心里,你的叶子是白色的,碰到了这枚白色的胸针,在看它第一眼,我就觉得,它适合你,你也适合它。”

华鸣叶的本性是冷漠的、顽劣的,更善于伪装,无人能看穿他的真实性格。

只有覃响,在他抗拒社交的时候站出来、想做坏事的事情制止住,他看过自己真实性格的百分之三十,并且愿意去维护、尊重剩下的百分之七十。

所以,在华鸣叶的眼中,覃响是覃响,其余人都是垃圾,尽管是垃圾,在覃响身边的垃圾也能让他另眼相待,只是不会多看。

华鸣叶数了数照相馆里面合照的数量,确定够了,放进抽屉里面,没有再看的必要了,比起合照,他更喜欢的是给顾相以拍的照片。

童泰禾宫房间里面的桌子大,民宿里面的桌子小,华鸣叶经过老板娘的同意后,把其他房间里面的桌子搬到自己的房间来。大约搬了三张,与自己房间里面的一张桌子合起来,形成更大的可容纳所有照片的空间,把照片拿出来。

一张一张、一张一张地摆放在桌子上,间隔有序、整齐划一,没有一张偏离华鸣叶心中用红笔定下的区域,直到手中没有了照片。

抬头望去,百来张照片被摆在桌子上,每一张都是顾相以,同样的姿势、同样的眼神、同样的角度拍摄的照片一动不动,桌子是一台大电脑,照片堪比病态地入侵。

这便是华鸣叶拍不了照片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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