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一高宿舍。
少年的电话被挂断,他反复拨打回去依旧没有人接听。
心里忽然慌乱,他怕温甜出什么事。
宿舍还有很多东西没收拾完,他索性也不管了,直接拿起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就往楼下跑。
收养她的人不喜欢她,对她不好,家里又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儿子,会不会欺负温甜?
这个念头划过,许嘉怀心里顿时火烧般灼热,他穿着松垮的背心,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提着重重的行李箱在楼梯间狂奔。
肩膀上渗出薄汗的肌肉一寸一寸拢起,他满脑子都是温甜被欺负了。
这时,电话再次响起。
许嘉以为是温甜,连忙接了,“温甜!怎么回事?”
他慌乱紧张的语气却没有收到回复,电话那头响起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嘉怀,是我。”
刘明湘的语气很淡,甚至没有用妈妈这个词。
许嘉怀很烦躁,只得又提起行李箱往下走,他住在六楼,夏日里楼道间被长久照射,攒了浓浓的闷热。
“怎么了?”
少年同样的,语气很冷,带着不耐烦。
不知为何他此刻心里像被炭火压着,眉头紧紧蹙在一起,眼神冰冷的吓人。
“嘉怀,考完了吗?”
“你有什么事直接说。”
他怕如果温甜真的有什么事,再打回来回来会被刘明湘占线。
“我就在你学校门口,白色本田,你上来我送你回去吧。”
许嘉怀没有拒绝,“好。”
他挂掉电话,一边下楼一边又去拨温甜的手机。
收拾行李离校的毕业生很多,许嘉怀拉着行李箱四处去找那辆白色本田。
刘明湘先看到了他,推门下车朝他挥手。
她穿白色真丝连衣裙,挥手时手腕上的细钻闪闪发亮,女人化了精致妆容,很漂亮,根本不像是有个19岁儿子的人,而实际上她的年龄也才36岁。
“嘉怀,这儿。”
许嘉怀看见了她,推开后备箱把行李放进去,然后上车坐在后面。
车厢里空调的凉气消了他满身的汗,许嘉怀想起来什么,又赶紧给马春芳打电话。
然而这通电话也没有接通,少年一颗心紧紧悬起来。
他放下手机,无力的靠在真皮座椅上,手机黑了屏。
刘明湘抬头从后视镜看他,“怎么了?”
“刘阿姨,你能不能给马春芳老师打个电话,或者是她丈夫,你有她丈夫的电话号吗?”
“你叫我什么?”
刘明湘握着方向盘的手僵了僵。
“你先打。”
刘明湘看着他脸色很不好,只能把自己的手机扔给他,“有联系人,你找找看。”
许嘉怀迅速在手机里找出来马春芳的电话,拨了过去,没人接。
“她丈夫叫什么名字?”
“周光平。”
许嘉怀又迅速打过去,一样,没人接。
他只能把手机还给刘明湘,期盼着他们能打回来。
“是为了那个温甜吗?你对别人可真是上心。”
少年眉头厌恶地皱了皱。
“刘阿姨,我们还要再演下去吗?您这是在管我?”
刘明湘不可置信,“你知道我根本不是你亲妈?”
“你觉得我不知道吗?”
“呵。”
许嘉怀懒得再同她托词,“你找我做什么?”
“也没什么事,就是毕竟我也从小看着你长大,算是你半个妈,你不认也没用,户口本上写着你是我儿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
刘明湘酝酿片刻,“我要结婚了。”
许嘉怀无声冷笑。
许强进监狱不过两个月不到,这个表面和和美美的家就散伙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带着假面做戏,偏偏许强就乐的享受这出戏。
何必呢?
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不再掏演出费了,这出戏顿时就散场了,他和刘明湘谁都没有敬业精神。
“和实验中学的马校长吗?”
刘明湘骤然瞪大了眼睛,手心里洇出细汗。
他们这么多年的对手戏,刘明湘这才发现她从来都不了解许嘉怀。
“你怎么知道?”
许嘉怀漠不关心,“恭喜,只不过爸爸的钱全部去交罚款了,没钱给你出嫁妆。”
刘明湘忍下怒气心里骂着脏话。
“你把妈妈当什么人了?我只是告诉你一下,再说这家里还有什么我能图的东西?”
许嘉怀愠上眉梢,“刘女士,请注意你的措辞,你已经起诉离婚了,我爸也同意了,你要是这么说话,我不介意去告诉马校长你的为人。”
“许嘉怀!”
刘明湘被他气的咬牙,“你也是拎的清的人,跟我作对有什么意义?你爸可是什么都没给你剩下,你大学学费怎么办?你的生活费呢?你不如求求我,说不定我开心了还能给你点。”
许嘉怀低头笑笑,明明半眯的眸子却极尽讽刺。
“怎么?我问你要,你去问男人要啊?还是算了吧,我这个人爱干净……”
“你!”
刘明湘脸色发紫,强行平复怒火,告诫自己是来说正事的。
“你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我是想跟你好好谈谈的,你何必这样跟我针锋相对?再说你没准以后能用到我的地方多了去了,你爸官场上混出来的老鲫鱼了,怎么生出来你这么棱角傲气到儿子?你这样以后是会吃亏的。”
许嘉怀很烦,一遍遍打着温甜的电话,目光急切的注视小小的屏幕。
突然,有一道短信发过来,是个陌生的号码,许嘉怀急忙点开去看。
“闭嘴!”
少年冷声呵斥。
凝神去看短信。
——嘉怀哥哥,我手机坏了,我没事,不过我要去北京了,再见。
许嘉怀目光一紧,立即打过去,“喂,温甜!你在哪里?怎么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响起,她声音里的颤抖和惊惧让少年的心狠狠揪了起来。
“我,我在,在坐车。”
她的声音又慢又呆滞,许嘉怀等不及,又是一连串的追问,“你坐车?你坐的是去北京的车吗?你一个人?你让司机接!我跟他说!”
“不用了,我要去北京,去北京找我哥,我不会再回来了……”
女孩声音的最后,带着难以抑制的哭腔。
许嘉怀喉结滚动,急忙哄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别哭,你乖乖坐在车上,哥哥现在就过去——”
话音未落,温甜就已经把电话挂了。
“温甜!”
许嘉怀强忍着担心,再次打过去。
这次接电话的却不是温甜了。
“喂,你好,是那个刚刚小姑娘哥哥?”
听声音是个中年妇人。
许嘉怀松了口气,“是的是的,您好,我们家小姑娘怎么了?能不能请您照看她片刻,现在这辆车到哪里了?小孩儿她晕车,要是您有空的话,能不能在下一站把她带下车看着,您给我报个地址,多少钱都可以,求求您了。”
少年声音很慌张,却还是竭力说的礼貌又客气。
电话那头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家姑娘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人跑这么远啊?脸像是被打了一巴掌,肿的厉害,嘴角流着血,腿上青青紫紫的,指甲也流着血,我们差点报警了。”
许嘉怀瞪大眼睛,瞳孔跟着涣散。
他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
那边继续说,“她先是浑身**的上车,我们都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孩,见她坐上也没管,车见人满了就开了,结果检票的时候,她都没票,问她爸爸妈妈呢,她只说是要去找哥哥,等到了北京会让她哥哥补票,司机一听就感觉不对,我们本来想报警来着,她又求我们,我们就说必须跟家里人打个电话,她就打给了你。”
车内寂静无声,车道旁边两行树茂密蓬勃,烈日碎片从少年脸上闪闪烁烁,他的眸光空洞,一瞬间只觉得某出灼热的疼。
久久,他艰难地挤出几句话,“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请您寻个阴凉处带她下车,现在车开到哪里了?我立即过去。”
“已经到石龙区了吧?好,我带她下去吃点饭吧,刚好我也饿了,我待会把具体位置短信发你。”
许嘉怀点头,“好,好,真是太谢谢您了,还请您照看好我妹妹。”
少年声音里带着颤抖。
他放下手机,再次拨打马春芳的手机。
这次终于接了。
“喂?”
“喂,温甜呢?”许嘉怀声音沉冷,暴风雨前的宁静更让人害怕。
刘明湘深谙这个儿子其实比他爸爸做事还要绝,许强沉溺于自己制造的假象,许嘉怀却天生冷血。
马春芳嗤笑,“你还有脸问?我儿子被她打的进医院了!怎么?她好意思跟你打电话哭诉说我们打她了?呵呵,打的都是轻的了。”
许嘉怀勾唇,额角却有青筋暴起,他声音冷的可怕,一字一顿道,“你们打她了?好,那我们法庭上见,我会让你们去坐牢……”
少年挂断电话,“停车。”
刘明湘皱眉,只得停了车,“放心吧,温甜那么大个人了。”
许嘉怀烦躁地推开车门到了驾驶座门前,拉开车,“我来开。”
洛阳到石龙区,一个半小时的速度。
刘明湘被这车速吓的脸色苍白,不断催促他慢点慢点。
许嘉怀开着车,目光冷冷地注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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