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阴沉沉的，像坚硬的水泥地，毫不留情地把雷鸣电闪都抛落下去，梧桐不抵风暴，抖落满地金粉。
湿冷气息渗进玻璃，温甜叹了口气。
她歪头靠在许嘉怀身上，一副无所谓的懒散样子。
“你要不吃，我先替你吃几口，反正也是拿你的钱买的。”
说着，她拿勺子吃了一大口。
甜甜软软的奶油迅速占据味蕾，似乎一下子就把萧条秋雨远远阻隔开，很难让人不开心。
温甜自顾自笑起来，又叉了另一个勺子喂给许嘉怀，“别这样了，吃蛋糕就是会让人很开心。”
青年只能张口，八块钱的超市蓝莓酱小蛋糕在舌尖融化，许嘉怀并没有觉得有多好吃，但又忽然觉得不是那么觉得世界都是灰暗的了。
“唉，”温甜懒洋洋靠在许嘉怀身侧，“没关系的，如果实在不行我就会鲁阳上实验中学，这样你也不用陪我住外面了，你回学校宿舍住，等我放寒假暑假我都来找你。”
她吃着蛋糕，想叹气，又觉得这样的结果也是好事，只要许嘉怀好好的，她也好好的，就总有还能相见的时候。
“都怪温凯那破监狱那么远，否则也不会错过入学考试了……”
温甜碎碎念着，见许嘉怀不说话就抬头去看青年的表情。
“嘉怀哥哥，你千万别觉得自己的错，也更别觉得愧疚，本来就是我自己错过的入学考试，我没能留在北京，怨我，不怨你。”
许嘉怀破涕为笑，眼圈红红的，“小鬼，你说话怎么突然变得这么——”
话还没说完，手机铃声响起来。
白二飞在那头气冲冲的，“许嘉怀，我跟你说，陈锐是这几个科技私企牵头人其中一个的儿子，另一个还是他舅舅，好家伙，他搁这搞内幕是吧？你别急，我这就去找他问！”
说完就挂了电话。
许嘉怀眉头紧锁，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木已成舟了。
“小鬼，你听哥哥的话，别乱想，相信哥哥，你一定可以留在北京的。”
青年深呼一口气，从通讯录翻找刘明湘的电话，先借一学期的钱，剩下的再想办法。
正准备按下拨打键，一个北京地址的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许嘉怀迟疑片刻接通了。
“喂？请问是温甜的家长吗？”
那头的声音听着很熟悉，许嘉怀点头，“我是她哥，您是？”
“哦哦，是哥哥啊，这样的，我是音大附中的冯副校长，温甜同学的情况我们了解了一下，我们学校很愿意为跨省的同学提供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还有就是我们学校鼓励学长发展特长，很愿意吸引一些特长生。
我记得温甜同学是因为错过了音大附中的入学考试才去清远的，如果你们没有在清远办理入学手续的话，不如我们谈谈？”
许嘉怀愣住了，反应过来后有点不敢置信，“您是音大附中的副校长？可是上次我们打到招生办，说已经错过了就没办法再有机会入学了。”
“你还记得国庆当天晚上遇见拿相机的一对父女吗？”
“啊？哦哦哦，原来是您啊，是的是的，我们还没有在清远中学办理入学呢？我们可以见面谈谈吗？”
许嘉怀恍然大悟，不等温甜从他身上靠过去，就欣喜若狂地直接起身。
温甜冷不防直接躺在沙发上，糊了一嘴的奶油。
“不用，我和另外几个领导开会说了很久，我是来征求你们的意见的，如果可以的话，明天早上八点带温甜同学来新大附中办公楼三楼副校长办公室参加入学考试吧，我亲自监考当场改卷，我们学校是10月10号国庆假期结束开学，很希望温甜小朋友到时候可以来报道哦。”
许嘉怀高兴的差点蹦起来，“好好好，谢谢您，太谢谢您了。”
挂了电话之后，许嘉怀兴奋地原地打转。
温甜懵了，“谁的电话啊？你怎么突然这么兴奋？”
许嘉怀转头看着温甜，笑的跟朵花似的，“你怎么那么厉害？”
“啊？”
“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可以去音大附中上学了。”
温甜瞪大了眼睛。
“再告诉你个坏消息，明天早上八点你要去入学考试。”
“啊啊啊？”
许嘉怀拉起她，兴奋道，“还不快回去复习？”
他忽然觉得唇齿间的蛋糕那么甜，满世界的秋雨似乎都被刚刚的奶油染了甜。
此时电梯门又开了。
“许嘉怀同学？太巧了，我正要去找您呢。”
青年看着面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找我？”
“对，找你。”
中年男人和他握手，“你好，我是华软电子科技董事长李政诚，年轻人，我想找你谈谈。”
“抱歉，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就改日吧，雨太大了，我还要送我妹妹回家复习功课，她明天要入学考试。”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让司机开车送你们回去，我们一道，去你们住的地方，或者附近谈谈？”
许嘉怀看了一眼温甜，只能道，“好吧，那多谢了。”
……
酒店附近中餐厅。
恰好温甜也没吃午饭，顺带着就把饭蹭了。
李政诚顾及着有小朋友在就没点酒。
“评审作品的时候，我一度觉得你的作品才是最好最有实践价值的，而且你也是上一届密歇根安娜堡竞赛的冠军，他们力排众议评审出来的结果我并不认同。”
许嘉怀帮温甜布置碗筷，“谢谢您的欣赏，可是这已经是结果了。”
他甚至不在前十名里面。
李政诚点点头，见温甜刚刚点的炸酸奶条上了，就乐呵呵地把精致的陶瓷盘子转到温甜跟前，“小朋友真可爱，皮肤那么白。”
说完，状做无意的又说了一句，“不像周光明从小时候黑到现在，周光明你认识吧？他应该是你学长吧？还有陈锐。”
许嘉怀点头，“认识。”
“哦，周光明那小子，赵大股东的儿子呢。”
说完，抬头看了许嘉怀一眼。
许嘉怀没接话，但有些事实心里也确认了。
李政诚摊了摊手，“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很看中你的方案，他们给第一名出八万，我出十万买了。”
青年手中的筷子停了。
“合同我会让助理发到你的邮箱。”
许嘉怀抬头，“李先生，比赛和实践不一样，那个设计图和策划书，不值十万的。”
“但你值。”
李政诚把上好的切盘牛肉往青年那边推了推，“这个比赛的目的是吸引人才进私企，我也一样，我的华软刚刚起步，虽然目前竞争力不大，但是我相信随着越来越多的青年才俊加入，一定可以成为智能化系统发现的中流砥柱。”
“我了解了一下许同学和令妹目前的情况，如果你们有什么需求尽管来找我，我也很欢迎许同学以后能来我们公司实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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