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命也

王婆先是刻意找机会与金莲套家常,可金莲眼下哪有心思,有一搭没一搭的应承着。

眼看就要到约定的时间,王婆可不愿意这到手的银子飞了,吩咐小厮备下蒙汗药,而后再次敲响了武大家的门,说来了一批新茶,唤金莲尝尝去。

金莲正为今晚的计划提心吊胆,哪有品茶的闲情,可盛情难却,也就半推半就的进了茶铺。

可谁知一杯茶下肚,竟失去了神志,再睁眼,是惊惶不已,奈何药效未过,四肢乏力,只由得身旁的男人为所欲为,她记得,那把梳子放在衣兜里的,看着扔在地上的衣服,伸了伸手却没能够到,只见划过眼角的是晶莹,只听口中呢喃的是九歌。

狐王来到门口,语气尽是属于父亲的宽容:“听说你想通了?”

“是的,父亲,我要告诉她,我是妖。”隔着房门,透着坚定。

“若她心意不改呢?”父亲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我就带她回来。”九歌有些欣喜的说出自己的计划。

狐王微怒:“不可。”

“那我就带她走。”

狐王眉头蹙起:“如此你也敢说是想通了?我告诉你,你哪儿也别想去。”说完狐王拂袖而去。

“爹!爹,求你让我出去,今天不可以啊,爹!”九歌都要急哭了,可狐王哪里理她,早已不见。

金莲一脸生无可恋,西门庆却视若无睹,恶狠狠的说道:“你若不要了脸面,就尽管去说,我会说是你水性杨花勾引的我,你看他们是信你还是信我。”

王婆而后进来,拾起衣服递给金莲,故作语重心长:“这西门大官人要钱有钱,要貌有貌,你也不亏,倒不如认了,日子还好过些。”

“滚出去。”金莲语调清冷。

王婆看她不识好歹,道了声:“那你自己想想吧。”之后便留了她一人于屋内。

金莲翻出那把梳子,顿时泪流满面,她紧咬嘴唇,恨的都已咬出血来,为了不发出声音,心里却疼的快要窒息,九歌,要我以何颜面再见你。

不日,阿喵寻九歌而来,她坐在门口打趣道:“听闻你许久水米未进?何苦呢?人家根本就不在乎呢。”

“你可以拿我打趣,但不许你说她。”九歌明显气力不足。

“哈,你还护着她?你以为你没有赴约是你负了她,可你哪知道那夜她也未曾赴约?”

“你说什么?”阿喵听着九歌的语气,似乎是有了生气。

不知怎的,武大在哪里听到了风声,西门庆威胁金莲再次赴约时,被武大抓了个正着。

可本就弱势的武大哪里是西门庆的对手,当场就被打的下不了床,西门庆威胁着,若他兄弟知道,我们谁都活不了,一不做二不休,毒死他,就说他身染恶疾,不治身亡。

金莲不愿,苍天呐,我本只是求个活路,为何你要步步相逼!西门庆抓住她的衣领道:“他不死,我们不仅要死,你还要背万古骂名,水性杨花,不知羞耻!”

死,金莲不怕,可这骂名,自己却背不起,自己不能让九歌听到这样闲言碎语,九歌可以恨自己,却不能怜悯自己。

无可奈何,金莲最终端起了那碗毒药,送到武大床边,“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你是好人,我会为你祈福,来世投胎到好人家,不用再受苦。”

武松忽闻兄长离世,悲愤交加,回来时,金莲正跪于灵堂,她早已视死如归,。

武松噗通一声双膝着地,:“嫂嫂,我大哥是怎么死的?”

金莲合眸,想起之前西门庆教与自己的话:“前些日子突发恶疾,心痛不已,病也看了,药也抓了,尽不见好,昨夜,突然就去了。”

“大哥身子向来康健,何以会乎生恶疾?”武松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蓦地,武松豁然起身,阔步向外走去,他一脚踹开仵作家的门,拔刀质问:“可是你给我哥哥验的尸?”

“是,武都头饶命啊。”仵作颤巍巍的。

“死因为何?”武松咬牙切齿。

“尸首,尸首七窍内有瘀血,唇口有齿痕,系是中毒而亡。”

“那为何对外不这样讲?”

“因得西门大官人给了我一袋银钱,不许我说,您也知道,西门大官人有权有势,小人得罪不起啊。”

“那西门庆与我哥哥有何瓜葛?”

仵作犹疑,不知道该不该讲:“只因得,你家嫂与西门庆通奸。”

武松握拳暗骂:“奸夫□□!”随后大刀阔斧杀至狮子楼,西门庆功夫虽然不差,然花拳绣腿,于武松却差了一截。

武松提着西门庆的人头出现在灵堂的时候,金莲并没有表现的很惊慌,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九歌对着阿喵祈求着,求她放自己出去,不管是何原因,自己总要问一问清楚,她不信,不信金莲会毫无原因的食言,。

“你能为她做到什么地步?”阿喵问道。

九歌不解,不知道阿喵何意,阿喵冷静的说到:“你舍弃一尾可否?”说着起身,向正殿跑去,还一边大喊:“九歌自刎了,快来人呐。”

豁然开朗的九歌,毅然朝自己刺上了一剑,一尾算什么?为了她,牺牲全部都在所不惜。

再次醒来,狐王焦急的站在床边,巫医惋惜道:“九歌并无大碍,只是一尾已去。”

狐王拂袖,怒其不争“罢了罢了,你去吧。”

“谢爹爹成全!”拜完,即刻快马加鞭,不知为何,心里乱的很。

待赶至武家,只见这四周白绫,顿时心急如焚,直直冲了进去,只见金莲一袭孝衣,心口像开了一朵血红的花朵一般,一柄长剑刺入心房,而执剑之人正是!!!曾经有一时被她视若希望的武松!

九歌上前一把推开武松,将弱柳似的金莲拥入怀中,金莲抚上九歌的脸,浅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对不起,我又来迟了。”悲愤之余,九歌周身的空气突然逆行。如果可以,我愿用剩下八尾来换一个你。

“不,”金莲摇头,“不要再白费力气了,我是死有余辜,你好好活着,等着我,来生,我来找你,好吗?小狐狸。”

九歌一愣,竟然,你竟然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我居然还怕你嫌弃我,可你早就知道。。。。九歌努力的点着头。

“那晚,我不是故意不来的,我只是,没有办法,我太脏了,配不上你。”九歌一个劲的摇头,才不是,分明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随后看向武松“对不起,我对不起武植,虽然是被逼的,可毒的确是我下的,你做得好,这下,我也安心了,我会向你哥哥好好忏悔的。”说着看向泪流满面的九歌,“小狐狸,等我,这次,谁也不许爽约。”言罢,金莲撒手人寰。

九歌抱着她的尸首,眼睛哭的通红,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如果,如果我是人,如果我是男子,如果我是她的良人,是不是她就不用这么辛苦?

她的错,不过是倾城绝色却生于贫苦人家!

因着武松杀嫂的事由,这开始不再是一件家事,旁人不知内情,只道是一个谈资,笑料,殊不知却将她至死都要守住的名节踩在脚下。

潘金莲西门庆通奸,毒杀亲夫,可但凡,但凡她有的选,都不该是这样的结果,怪只怪吃人的社会,可畏的人言,骇人的封建礼教。

愿来世生于好人家,不用受太多苦,不用习太多礼教,。

九歌将她葬于红药桥边,自己守在一旁,风雨不动,今生没有赴的约,你说来生相顾,好,我等你,你不来,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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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林深时见鹿呦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