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洁的房间里,她一边接听手机,一边低头收拾行李,手机屏幕的亮光,照亮了她模糊的面容。
太阳当空,她立在坟山上,弯腰拔草,帽子下的脸被汗水润湿,似乎有人喊她,她抬头望了过来,阳光照亮了她帽子下的脸庞。
庄严宏伟祠堂里,她跪在蒲团上,身姿笔直,双手合十,虔诚的祷告,香案上的烛火闪烁着,她的面容在烛光下忽明忽暗。
记忆如潮褪去,她全想起来了。
她叫文靖,不是什么所谓陈府少奶奶,她记得自己请假回老家祭祖,拜拜祖先,顺便请他们保佑自己顺利升职。一切都挺顺利的,要真说起来有什么不完美的,那就是自己白天清理祖坟时,热得迷糊,不小心过了界,拔了与祖坟相邻坟山的草,但是这也无伤大雅,应该算个小插曲。
一切妥当后,她订了回市里的车票,早早洗漱上床睡觉,补充白天祭祖消耗的体力,可这一睡便陷入了一场醒不来的梦。
......
黑暗中的绝望令人头皮发麻,刚睁眼看到亮光时,文靖原以为自己已然梦醒,可抬眸一看,眼前这个面露关心的男人和梦里丈夫的脸一模一样,连他身后跟着的两位少女都和梦里林知静的两个侍女锦心和妙玉长的一模一样,文靖麻木地闭上眼睛,想,自己肯定还在做梦。
应该是自己睁眼的方式不对,不然看到的怎么不是家里白花花的天花板,而是雕花古色古香的梨木床榻?
文靖半死不活地躺着装死了一会儿,直到周围渐渐传来声响。
“少奶奶怎么了?这是又晕过去了?少爷,我们还是去喊大夫再来看看吧!”
“是的,再喊大夫来瞧瞧,给少奶奶好好检查一下。”
侍女的声音响起,随后便是男人淡淡“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文靖凝神听去,脚本声渐行渐远,在关门声响起后,一切归于平静。
这是走了?去请大夫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文靖掀起眼皮,动了动身子,想坐起身,还未动作,旁边伸来一只大手,扶起了她,往她背后塞了一个枕头。
文靖顺着骨节分明的大手看去,清风朗月,君子端方,是陈思吟,他还没走。
“阿静,你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陈思吟温声关切。
“咳咳……我睡了多久了?”文靖一开口,就觉得声音干哑,喉头干涩。
“三天,阿静,你睡了三天了,我很担心。”陈思吟递来一杯水,喂文靖喝水。喉间干渴,文靖也不矫情,就着他的手喝了水,水温适宜。
其实文靖昏迷时,是有一些意识的,模模糊糊,能听到声音,只是睁不开眼,结合自己刚才醒来看到的情景,和陈思吟所说的三天,文靖拼拼凑凑,心里渐渐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
自己这是回到梦中感染风寒那几天了。
时间回溯了?
如果没猜错,那么接下来自己便会发现陈府的种种不对劲,然后逃出府,遇到诡异的陈思吟。想到陈思吟,文靖脑海里浮现出梦里他腔调怪异地说着“阿静,你又要丢下我吗”,心下一阵发麻,复又去看此时坐在床边,一脸温和自持的陈思吟,明明是同一个人,给人的感觉却差别如此大。
陈思吟见文靖瞧着他,以为她是病中没有安全感,脸上露出浅笑,安抚性的握住了文靖放在被子外的手。
触感温热,文靖不自在地缩了缩手,把手全塞回被子里,口中含糊:“我,我有点累了。”
陈思吟闻言,愣了一下,转而笑开,转身拿起身旁架子上的瓷碗,道:“阿静,先喝药,喝完再休息,你刚醒,身体还虚弱。”
文靖看着碗里乌漆嘛黑的药,眉头微皱,道:“你放着吧,我等下喝。”陈思吟拿着碗没应,也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文靖,文靖看看药,又看看陈思吟,复又看看药,拧眉,接过碗,凑近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了,微顿,三两口便闷了,满嘴苦涩的药味,生无可恋。
陈思吟接过碗,又递来温水,等文靖喝了水便起身出去了。
文靖看着紧闭的房门,环顾四周,屋子很宽敞,雕花精致的木床,帷幔轻纱,绣着清梅的屏风栩栩如生地立于床前,屏风后是做工高超的圆桌和四方矮凳,窗前设着一张木榻与一方小桌,临窗东南角处,摆着一张雕花雅致的梳妆台,铜镜立于上方,环纹精巧。
屋内布局与梦中的别无二致,颇为熟悉,是林知静与陈思吟的房间。
铜镜反出细细亮光,文靖追着光晕,眸光落到镜面上。
话说,这林知静的脸......
文靖猛地一顿,回神,起身朝梳妆台走去。躺了几天,一走动便觉腿上无力,脚步虚浮,扶着墙略显吃力地来到铜镜前。
铜镜明亮,光华可鉴。
镜子里的脸颇为眼熟,赫然是自己的模样。精致的面容,细细的柳眉下是一双水润的杏眼,鼻子小巧可人,唇珠饱满,此时唇色苍白,病气缠绕。文靖微微侧头,她的眉毛左侧有一颗黑色的小痣,镜子里的赫然也有。
文靖凝眸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表情凝重,随后,似是想到什么,她扬了扬眉毛,伸手用力拧了一下大腿内侧。
我去,疼疼疼——
文靖疼得皱巴着小脸,心想,不是说梦里感觉不到疼吗?难道自己真的来到梦里了?
自己与梦中陈府少奶奶林知静长的一模一样,所以才穿成了她?还有名字,林知静的名字与自己谐音,都读“jing”,这也是自己穿成她的原因吗?
其实文靖心里隐隐有感觉,可却又不想接受这事实。
文靖沉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成为林知静,还有自己对陈府的记忆......
难道自己之前不是在做梦,自己以为的梦,其实是原来林知静的记忆,接收的记忆太过真实,让她自己也恍惚,仿若身临其境。
现在自己成了林知静,且时间回到了生病那几天,若记忆是真的,那按照顺序,自己接下就会发现陈府的种种不寻常,而原主林知静也是如此,她发现了窥探到了陈府的古怪,在逃出了府后见到了那个诡异的陈思吟,从而遭到了抹杀。
林知静消失前的绝望是如此深重,导致自己一想起来,便感到一阵阵心悸。
眩晕感袭来,文靖揉了揉脑袋,想,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只是自己再不去躺着,怕是要再晕几天,原主林知静这具身体可太虚弱了。
文靖躺回床上,此时正值白天,初春的寒意尚未消散,阳光虽努力驱散着阴冷,可文靖仍感觉脊背发凉,她裹紧被子,不知不觉,抵挡不住身体的虚弱,沉沉睡去。
期间房门被打开,听动静是侍女请大夫来给她检查身体了,她想睁眼,可却使不上力,意识沉入虚无。
再睁开眼,已是晚上,侍女拿了一碗粥来喂她,玉珠滚动,面容静敛,文靖认出她是锦心。
锦心见她看着粥,轻声解释:“少奶奶,您身子虚,大夫说要饮食清淡些,这是小火熬的莲子粥。”
文靖“嗯”了一声,喝着粥,入口软糯,莲子清香,她状式随口问道:“你们少爷呢?”
锦心道:“少爷还在书房,可能过一会再回来陪您。”
见锦心误会,文靖也没有解释,只是低着头喝粥。
晚上睡觉时,陈思吟回房了,他坐在矮凳上,带着一身春寒。文靖侧着身,闭着眼,假装在睡觉。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后,灯光昏暗下来,陈思吟熄了多余的烛火,只余了一盏小灯,接着,便上了床。
文靖缩在里侧,想不明白自己头一次和男人合榻而眠,居然是这种情况。这算什么,同床异梦?如果之前有人跟文靖说她会穿越并收获一个老公,她肯定嗤笑一声,表示不可能。可现在自己却嗤笑不出来,只能苦笑。
文靖想不通自己回家祭个祖,怎么就来到了这个地方,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拔错了别人坟山的草?
这也太坑了点吧!?
身旁安静下来,陈思吟睡了,文靖侧头看去,温润端方的人睡姿也是规规矩矩的,陈思吟面容安稳,似是陷入了梦乡。文靖对陈思吟的感觉挺奇怪的,许是受了原主记忆的影响,她对陈思吟熟悉又陌生,亲近又畏惧。
灯光明明灭灭,再睁眼,已是半夜,身旁已没有了陈思吟的身影,文靖摸摸那侧的位置,手心冰凉,看样子已经离开很久了。
文靖起身,下床。拿了一床毯子,打开门,抬头望了望天空,夜色漆黑,今晚无月。
所以,今天晚上就是一切诡异的开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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