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见文靖态度明确,想着只是送供品去祠堂,便也不再推辞,把盘子递给了锦心和妙玉,低头谢过后便匆匆离开了。
文靖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收回视线,示意让锦心带路,刚才对那两个侍女说的顺路当然是胡诌的,自己回屋的路与祠堂的方向八竿子打不着。
陈府有三个院,东院是陈思吟母亲住的翠星居,西院是文靖与陈思吟的住处,还未取名,原因是成亲后陈思吟让林知静取名,林知静一时没想到合适的,便搁置了。最后一个院便是陈府祠堂,除了特定日子,一般并不常去,平日里陈母会命人定期去更换供品。
穿过一条寂静的小道,前面出现了一处庭院,一扇红漆木门立于庭前,油漆有些脱落,门身斑驳,此时门没关,文靖迈步跨过高高的门槛,走了进去,院子中殿里朱红柱子高耸笔直,立于正殿两侧,一仰头便看见了高悬的牌匾,写着“陈氏祠堂”四个大字,笔力遒劲。堂中设有一方香案,案上摆放着一个圆形的香炉,炉里香灰积沉。香案角落里摆着一盏莲花装的油灯,灯芯摇曳,灯火闪动,明灭中晃出香案后面整齐陈列着的陈氏牌位。
祠堂很安静,只有她们三人,里面没有点蜡烛,只燃着一盏油灯,光线有些昏暗,香炉正中央插着三柱香,香烟冉冉,已经燃了三分之一了,证明有人在她们之前来过祠堂,且刚走不久,文靖疑惑,把供品摆上香案,环顾了一眼四周,没看到其他人。
香炉外壳凝着烛油,文靖寻了一会,才在一侧的架子上找到了两只新的香烛,插上,点燃,烛光明亮,照亮了香案后面林立的牌位,刻痕描金,庄严肃穆。
文靖站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奇怪的,转身欲走,啪嗒一声,灯火剧烈晃了一下,油灯的灯芯被燃断了,只一瞬,便又恢复了平静,晃晃悠悠地继续燃了起来。
文靖把视线从油灯上收回,余光瞄过林立的牌位,嗯——,好像有些不对,复抬眸望去,这一看,便呆住了,香案后面的牌位上面刻的名字全消失了,牌面光滑平整,没有刻痕,可是刚刚还是名字林立,此刻皆成了无字牌位。
文靖看着那些无字牌位,昏黄烛火下,只觉森森寒意,她转身拽住锦心和妙玉的手腕,急急喊道:“你们有没有觉得不对劲?你们看,这些牌位不对劲——”
妙玉看着牌位,茫然地摇了摇头,道:“少奶奶,那都是陈氏先祖的牌位,哪有什么不对劲的。”锦心也道:“少奶奶,怎么了?这牌位看着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文靖沉声道:“这牌位上面的刻字消失了——”
“哪有消失,这不是都有刻字么,少奶奶,你是不是看花眼啦?”妙玉道。
文靖本想解释,抬眸,瞬间哑然,无字牌位上又满是刻痕。她死死盯着那些牌位,欲找出异常之处,可祠堂寂静,只有火光闪动,牌位隐于暗处,仿佛也在静静看着她。
文靖遍体胜寒。
“我们走吧——”文靖哑声道,说完便转身离开,步子匆匆,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着她。锦心和妙玉见文靖走了,也急急地跟在她身后,神色有些不明所以。
文靖急步走了许久,直到再也看不清那扇斑驳红漆的门,这才慢了下来,此时正值白日,日头明亮,文靖却手脚发凉,原主记忆中的诡异与此时祠堂的无字牌位渐渐重合,梦里留存在这身体里的心悸再次出现,逼得文靖直视着陈府的古怪。
回到西院时,文靖看到屋内走出一身深色衣服的青年,面容刚毅,看见文靖她们迎面走来,低头行礼后,便快步离开了。这是陈思吟的随身侍卫,叫楚唯,负责保护陈思吟的安全,也会帮助陈思吟处理一些事务,充当保镖与助理的角色。
看到楚唯,文靖有些意外,猜测陈思吟应该回来了,果不其然,刚跨入房门,便看到陈思吟坐在园桌旁喝茶,一袭月白云纹长袍,模样温朗。
文靖在门口处站了半响,因为祠堂无字牌位的事而混乱的心神堪堪收住,她踱步向床边走去,走了一半,顿足,改了方向,朝陈思吟走去,坐在了他旁边的矮凳上。
陈思吟见文靖坐了下来,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杯子,为她倒了一杯水,文靖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低头,慢慢地喝水。
陈思吟看着她喝了一口水,温言问道:“阿静,今天身体可好些了?现在虽已入春了,但是天气还是会凉一些,外头风大,出去也要加一件外套。”文靖轻轻应好,略有些心不在焉。
经过了祠堂一趟,文靖心里的所有侥幸都被击破,不得不被迫直视自己现下所面临的处境,她几乎可以完全肯定原主林知静的记忆是真实的,不是虚妄锻造出来的梦境,这陈府确确实实甚是诡奇莫测。原主因勘破真相而遭到抹杀,自此消失,也让文靖不禁思考自己最后的下场。
她看看着一旁男人清俊白皙的侧脸,心下不免苦涩,所以最后自己也会被抹杀吗?归于黑暗?还是永远被困在这里?
不行!她不接受!凭什么自己就要被动地接受?莫名其妙地做梦,莫名其妙地穿越,莫名其妙地被困在这里,真的是莫名其妙!
消沉的心绪散去,火气渐起,文靖越想越气,把水咕噜咕噜几下便喝了个干净。
喝了水,文靖稍稍冷静下来,想着自己不能这么被动,需要主动出击,视线转动,落在陈思吟手里的茶杯上,还剩半杯。
文靖眸光一闪,拿起桌子上水壶,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水,也帮陈思吟把杯子续满,她望着陈思吟,开口说道:“夫君,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呀?我在府上呆得都快发霉了,感觉闷得很,我想出府去逛逛,散散病气。”
文靖说完,安静地盯着陈思吟,陈思吟没有答话,只是盯着续满的杯子看了半响,星目沉沉。就在文靖以为他要拒绝时,他露出了一个清浅的微笑,星目似海,说道:“阿静,你久卧病榻,现在出门我也不放心,再等等吧。”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再等等,那么等是等多久?
文靖再接再厉:“夫君,你最近忙事务,我也不忍心打扰你,知你公务繁重,但是我这几天在府上闷得慌,也是......也是有些想你多陪陪我的。我虽说想出府,但其实也不过是想让夫君你陪我散散心罢了,再说大夫说我这病并无大碍,出府什么的并无关系......若夫君不肯的话,我肯定是听夫君,知夫君也是关心我身体,只是,我真的有点闷......"
文靖说完,便低了眸子,也不去看陈思吟,只是一味地看着桌沿,低眉婉转。妻子都这么善解人意、温柔小意了,这么点小请求,这丈夫要是还没有点表示,那真的是不像话了,也不符人设了。毕竟要知道陈思吟与林知静夫妻两个夫妻和睦,瑟瑟和鸣,陈思吟又是一贯体贴妻子,顺着妻子,此时妻子觉着闷,那丈夫还能干坐着?
果不其然,陈思吟回答道:“阿静想出门,我自然是肯的,哪里会不匀,也是怪我这几天忽略你了,虽在府上,确也都待在书房,没有多顾着你,知你闷......”他沉吟片刻,继续道:“就后天,后天再出府吧,我也放心。”
文靖见他松口,见好就收,也不多言,刚好锦心过来提醒晚餐准备好了,轻声谢过后便去用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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