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勉,过来。”
当日梁齐众凛凛寒风里,小心翼翼朝她迈近。
发丝弥漫一张脸的她,声音像灌过哑药一般的无力、晦涩,眼里枯竭的光,却死死咬定自己的话,犹如她苟活的一口气,“我不会死的,任何时候都不会动这个念头。”
梁齐众耐性劝她,一只猫而已,不要找了,你要的话,我们可以养十只一百只,嘉勉。
他轻唤她的名字,多少次他看着她的面庞,都很想脱口告诉她,他无比中意她的名字,念起来,缱绻缠绵。
栏杆边的她,歇斯底里地摇头,你们都不会明白的,它是我一个喜欢的人送给我的。
是那江南水乡最后的纽扣。
彼时,年近不惑的梁齐众头一次生出些恶意,那样最好不过,“嘉勉,我通宵达旦地找你,不是为了听你悼念你的年少无知的。”
就此,他押她上车,抱她的时候,清楚得感受到,一具再轻不过的冷骨头。
前前后后一年多的时间,梁齐众都没捂热她,无论是千依百顺还是绵里藏针,她始终是她。
携她去有她喜欢的女明星酒会之后,嘉勉问梁齐众,是想我明白自己的身份,是不是?
我和那个流量明星是一样的,一样都有个金主。
无论她再怎样清高,外界都认定了她是梁齐众的情人,事实就是。
心灰意冷的人早已百口莫辩了。
她痴痴地望着他,是入迷还是游离,梁齐众竟一时分不清,也不想分,哀叹地抱起她,“嘉勉,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呢,到底,我只能做个坏人,对不对?”
……
*
时隔两年多,梁齐众在伞下问她,“那只猫,就是他送的?”
泊好车再跑上桥的小旗,撑着伞,正巧看到这一幕。瞬时五雷轰顶感,救命,这不是那谁……还有谁!
当年老表托人查过梁某人的底,小旗甚至是比老表先看到资料的。那梁某人无论是个什么货色,就单单在那自个喘气,老表已经是眼中钉肉中刺了。
遑论说,他人模人样地跑到嘉勉面前来了。
小旗两眼一摸黑,几乎几步冲过去,赶在嘉勉开口前,插话来,“嫂子,咱该回去了,哥哥还等着我回去交差呢。”
暗示谈不上,妥妥的明示了。快走吧,多耽搁一秒,家里那位爷指不上疯成什么样呢!
嘉勉面上不置可否。
梁齐众笑意冷淡,“嘉勉,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看季渔的。只是没想到,是一个人。”
“所以,现在的周太太,连自己会面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了?”
小旗听这个老贼这样说,立马呛声,“少他妈阴阳怪气,你晓得姓周就好!”
“小旗,你去开车。”嘉勉突地冷漠开口。
夹雪的雨沾落在嘉勉肩上和眉眼上,她交代后半句,“这里太冷了,我们换个地方喝杯东西再回去。”
小旗听清嘉勉说什么,半个脑仁都是木的,姐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嘛?
然而,有人主意已定。
最近的一间咖啡店,嘉勉没有问对方,为什么知道她会在那里?
已经不重要了,包括眼下的会面。
可是梁齐众执意,他说,他就是想嘉勉心甘情愿坐在他面前,哪怕一分钟。
好问问她,你的心捡回来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解不开的题,有人轻易写出了答案。
果然人人都有道白月光。
梁齐众问嘉勉,既然这么简单,当初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去找他?
桐城周家,周叔元是S市赫赫有名的实业家。
前后两位太太,各出一子,那老二生得风流倜傥,办事也雷厉风行,二十出头就跟着老爹出入风月场合的主。
父子聚麀谈不上,但二公子的花名想是老爹亲自一点一滴教出来的。
他拆穿嘉勉,哪怕那时候你回去,见到的也是个再浑不过的二世子。
有时候人与人的情分很玄妙,前一秒会早,晚一秒太迟。
“因为在此之前,他并不欢喜你。”
男人的情与爱很务实,再粗鄙点说,伸手摸得着,睁眼看得到。起码,在嘉勉回去之前,那周家老二,一时一刻没有想起过她。
对她,只有记忆,没有感情。
“所以,自始至终,是嘉勉小朋友的单相思。
也不是外界流言的那样,青梅竹马,缔结良缘。”
“梁先生想说什么?”外衣上沾湿的雨水都快被暖气烘干了,她才舍得正式朝他说了第一句话。这些年,她都只喊他梁先生。
“说嘉勉的错付。”满心满意地走进了生意人家的安置里去,单单看她今日的境况,未必过着掌上宠的日子。
嘉勉亦如从前的细致,饮东西前,习惯拿湿巾揩到唇上的口红。双手指上光秃秃地,眉眼淡成水墨一般地汇他一眼,唇边细微嘲讽,“我从来不想过什么掌上宠。”
“也清清楚楚知道他的过去。”
“诚如梁先生所言,我当年之所以没有回去,仅仅因为我不知道。”
不知道断了的绳索如何衔接起来,她不是个会张口的人,更不会在自己囹圄时去求一个不相干的人。
周轸那时候于她,就是不相干的人。
“可是你最后嫁给了这个不相干的人。”
梁齐众见到的嘉勉,依旧从前的遗世感,她从前眼底里的温柔只会对着她的猫,笑起来一盏浅浅的梨涡,比她手里的小畜生更没烟火气。他说过,嘉勉像一只没了心的小狐狸。
小狐狸终究归山去了,山隐里有她醒不来的梦。
而她这次甘之如饴。那人唯一的筹码就是在她年少无知的时候,钉在她一穷二白的天幕上,像海上升起的明月,黑茫茫里,只有他亮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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