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之，抱歉啊。”
光听这几个字耳朵都要生老茧了。
“本来是可以回来的，但是突然有事了。”陆霜萍听着电话另一头的动静，心里估摸着顾行之应该在玩鞭炮。
顾行之一手扔着摔炮，一手拿着手机，眼睛里蓄满泪，舌尖抵着上颚，愣是一言不发。
宋澜看着这个样子猜到了答案，从屋子里出来，寒风吹得人脸生疼。他在顾行之身旁站定，偏头去听手机里的声音。
“宝贝，我们都很爱你。”温热的泪划过脸颊瞬间就变得冰冷。
顾行之转身抹眼泪，哎呀妈呀，脸上沾了水一吹老冷了。
手机被带着远离耳朵，顾行之只给他留了个背影。宋澜站在原地看着顾行之抬手摸脸。
“明年一定回来，宝贝在照顾自己一段时间好不好。”
他有的选吗？
“没事，明年一起过吧。”顾行之总是这么“善解人意”，宋澜蹲在原地翻找着被顾行之扔在地上没有响的摔炮。
“行之真的长大了，照顾好自己啊，不要欺负澜澜。”回想起上次宋澜大腿烫伤，陆霜萍一阵后怕，当时怎么就没回去看看他们呢？
刚想再交代几句，顾行之直接挂了电话。
“今年还是咱们一起过年。”雪花落在屋顶，落在树梢，落在他们身上。
宋澜的手上有一滩刚才温热的雪水“嗯。”
“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临近除夕，徐姨也请假了。有了上次的事，顾行之可不敢让宋澜进厨房。
“吃面吧。”宋澜起身，把一手的水往裤子上擦。
“行啊，吃面。”在周围安静地承托下，藏在洒脱外表下的哽咽声清晰可闻。
“多煎几个蛋。”宋澜推着顾行之往屋子里走。
“新年快乐，顾行之。”
“还没过除夕。”顾行之就让宋澜这么推着他走。
“快到了啊，我先说不可以吗。等会放烟花吧。”
这语气没给选择了权利啊。
“行，宋澜新年快乐。”
在厨艺方面，没得说，顾行之仿佛天生就合适做饭。
宋澜坐在餐厅的凳子上看着现在跟他差不多高的顾行之，他总是羡慕顾行之对每件事都追求完美，追求创新的态度。
“行了，来吃吧。”面条上放着两个大大的荷包蛋，两个人的嗦面声把房子填满。
“等会放哪个？”顾行之倚在灶台上，问一旁洗完的宋澜。他可没有使唤宋澜，是宋澜主动提出来的洗碗。
“放最大的那个吧。”宋澜把碗筷放进消毒柜。
“行。”顾行之废了老鼻子劲才把烟花挪到庭院的空地。
“嗖，啾”一簇簇小小的火光冲上天空“砰”天幕上绽着烟火，缀着鎏金落下。
“顾行之，你有没有想象过自己会分化成什么吗？”上初中的他们已经学了一个学期的生理课了。
“都行吧，老顾是个beta，我大概率不会分化。”顾行之看着烟花认真思考了下这个问题。
“我的爸爸们就是alpha和omega”
顾行之觉得宋澜没说完，但又猜不到他为什么不讲。
“如果我分化成alpha，你就别想比我高了。”顾行之在心里反复思考气死他对宋澜有什么好处。
没想出答案，他猜宋澜可能就是想气他。
顾行之长臂一挥，牢牢锁住宋澜的脖子“你是想气死我吗？”
“哈哈哈，你要掐死我吗？”宋澜拍着顾行之的手臂，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有些想我爷我奶了。”刚刚欢乐的气氛被冲散。
前些年顾校和陆霜萍不回来过年，都是去顾爷爷顾奶奶家的，但是没撑到今年除夕。
宋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顾行之，他没有爷爷奶奶，但他知道顾爷爷顾奶奶对他们很好。
“清明的时候我们去看看他们。”
烟花放完，年节的氛围就消散了，周围的热闹没有蔓延至他们的小别墅。
“很晚了，我该玩游戏了。”顾行之一把捞过宋澜“走啦，陪哥打游戏去。”
宋澜知道今晚他大概是睡不了觉了。
除夕晚上挨着坐在沙发上看春节联欢晚会，掐着点给顾校和陆霜萍打视频，顺便看下顾谨之那小子。
大年初一把昨晚觉得好看小品相声再看一遍。
大年初二一整天窝在家里打游戏。
大年初三胡福来看他们了，带了很多年货，顺便带了几本资料和试卷来关爱初中生。顾行之两眼一闭在床上装死。
……
正月十五是元宵节，元宵吃完就到了顾行之生日。
注册好，司机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家，而是带着他们去了蛋糕店。
“宋澜，你顾哥我今天过生日，买了蛋糕，请你吃。”
宋澜不在乎顾行之是什么时候订的蛋糕，他有些难过没有给顾行之准备礼物。
蛋糕留在晚上吃，徐姨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蜡烛插上，被点燃。
顾行之穿着西装，别致的蝴蝶结系在领口，眼神专注而又深邃。音符从他的指尖跳出，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没有开口。
小提琴仿佛在他手里拥有了生命，为他唱着生日的祝歌。
曲毕，顾行之吹灭了所剩不多的蜡烛。
“顾行之，十四岁生日快乐！”
“包快乐的！”顾行之切了蛋糕给徐姨和司机。
“谢谢少爷。”顾行之在跟他们道别，决定住宿后，司机和徐姨也要走了。
“多谢你们这些年的照顾。”这个蛋糕吃的有些伤感。
徐姨和司机看着他们长大，也送他们远航。
“有些同学的字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那一团坨在那里，是要我拿放大镜仔细研究吗？”身为班主任兼语文老师的朱梦在课堂上再三强调字的重要性。
“顾行之，说你呢，头着低在那干什么？！”顾行之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这一举动成功吸引了老师的火力。
“啊？我！？”顾行之自认为自己的字不丑“不然呢，总不能是宋澜吧。”朱梦也十分好奇为什么都是一个家的小孩，字能相差这么多。
“没事多看看宋澜的字，多学学。上次你们数学老师把答题卡那我给我看，我都不认得你写了些什么。”
“你一个语文老师，不认得也正常。”顾行之小声囔囔。
“说什么呢？”说得这么大声，朱梦怀疑顾行之把她当傻子了。
“没什么，我觉得老师说的很有道理。”朱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也就过去了。
“宋老师，你就教教我吧。”下课顾行之就赖上了宋澜，上厕所也跟着的那种。
“我都说了，你照着字帖练就好了。”宋澜头痛得不得了，平时两个人都是分开来的，顾行之现在突然把他同桌挤走了。
“我就是照着字帖练的啊，没效果，宋老师教教我呗。”宋澜知道顾行之不是真心想要练字，他就是犯贱。
“教啊，当然教你，等着吧。”宋澜站起来揪着顾行之的领子把人送回了原本的位置。
接下来的这节英语课顾行之一点没听进去。
“等着吧。”满脑子全是这句话。
啧，完了，好像玩脱了，宋澜不会真的教他练字吧。
“照着这个练吧。”啪叽一声面前出现一沓字迹工整的作文。
“啊？”顾行之悬着的心终于死了“真练啊？”他现在恨不得穿越回去把当时嘴贱的自己刀了。
“对啊，求了我这么久不就是为了练字吗？还是说你并不是真心想练？”宋澜站在顾行之位子旁，低头审视着他。
“当然是真心的啦。这些都是你的作文？”顾行之翻着厚厚的一沓作文纸，默默咽了下口水，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怎么记得宋澜没写过这些。
“不是我写的，是我练字的时候抄的。”
他就知道宋澜没写过这些。
“每天抄一张，字迹必须工整。”对于顾行之的要求，宋澜总是会满足他，比如说现在。
“啊？能不能通融一下。”顾行之笑得谄媚活像古代讨好处的太监。
“不能。”宋澜一向铁面无私。“等你哪天字有提升了，我会给你减一些。”
看到宋澜一脸没得商量的表情，顾行之的心碎了又碎。
“行吧。”顾公公谄媚地送走了宋澜，转头就把作文纸扔进桌肚子里。
“顾哥，这宋澜也管得太宽了吧。”顾行之总是跟同桌“勾肩搭背，狼狈为奸”。
“关你什么事？我乐意。”顾行之拍掉肩膀上的狗手。
诶不对啊，顾行之不是跟宋澜关系不是很好吗？不就随便吐槽了他一句嘛，至于拿那种冷冰冰的眼神看我吗？
14岁纯情男孩的心被顾行之伤透了。
顾行之每天都交一张练字给宋澜，他这么坚持下来，宋澜也就每天都坚持看，帮他找练的不好了字。久而久之这字虽然算不上漂亮，但是也变得可以看了。
“放学别走。”上最后一节晚自习的时候，宋澜给顾行之递了张小纸条。
“行吧。”旁边还画了个傲娇的小表情，宋澜收到传回来了纸条扫了眼就塞进了笔盒里。
怎么感觉是他在求顾行之一样？
“说吧，找你顾哥干什么？”14岁的顾行之活像一个该溜子，宋澜不是很想承认认识他。
“跟我去校门口拿个东西。”顾行之又自热的揽过宋澜的肩膀往校门走。
“你偷渡了什么好东西？还知道给哥分享，够兄弟。”顾行之诶这宋澜耳朵问。
“顾行之，有没有人说过顾哥这个称呼听起来很像狗哥。”
很好，顾行之又被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迟早有一天被你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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