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买回来的吃食分给邵衡一半,路遥抱着喜欢的包子悠闲地啃,侧耳听黑发的青年说些她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
说他乖乖听话喝光药和粥,说他安静养伤坐在药庐里发呆。
听到这儿,路遥慢悠悠地想,一个人呆着确实无聊,药庐里都是她默写和收集的医书,青年不一定感兴趣……下次她可以买些话本回来,说不定他会喜欢看呢。
而在邵衡说到他打算自己做新的窗栓替换被他弄坏的那一个时,路遥眼睛一亮:“你还会做这个?”
她以为杀手只需要学会怎么杀人,旁的事都是多余。
邵衡摇了摇头,“只会些简单的手艺。”
他会的其实不多,是执行潜伏任务时“偷师”学来的一点,肯定比不上专门的木匠师傅的手艺。
“那也很厉害啊。”路遥赞叹一声。
这做都做了,当然不能浪费,她决定把自己买来的东西压到箱底充当备份,只把邵衡做出来的木栓拿来用。
“那你还会什么?”路遥兴致勃勃,歪着脑袋想了想,忽地看到木柜上贴着的草药图示,问,“画画,会吗?”
邵衡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他确实会一点,但也只是白描,目的是为了用最短的时间尽可能精准的向同僚传递任务目标的情报。
路遥瞧着青年迟疑的样子,心里有了底,点点头,道,“那就是会了。嗯……弹琴呢?”
“……只会几首。”
为了收集情报,他曾经扮作酒馆茶楼里的吹拉弹唱的艺人,在执行任务前下了番功夫伪装自己,死记硬背学会那么几支曲子……
落在身上的视线陡然变得强烈起来,邵衡不自然地捏紧筷子,不敢动弹,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坐在对面的医师。
烛光下,只见少女微微瞪大眼睛专注地看着他,漆黑的眸中漾起粼粼的微光,
他甚至能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小小的倒影,
那目光是如此炽热,几乎烫穿他的皮肉,直直照进他的心里。
邵衡被烫了一般飞快收回视线,死死盯着桌面的木头纹路,强行把身体钉在原地,不让自己在少女的注视下退缩。
一直看着对方的路遥没有错过青年的反应,这才发现像这样直勾勾盯着别人看属实不妥。
这也不能全怪在她的头上,原本以为她捡回来的是个大麻烦小可怜,没想到摇身一变成了什么都会的全才,
任谁都会和她是一样的反应。
路遥掩饰地轻轻咳嗽一声,收敛了几分,期待地询问,“那做饭呢?会不会?”
民以食为天,她治病救人劳心劳力,不求这人以身相许,几顿饭总是能挣到的吧?
邵衡默默点头。
很久之前他曾经拜入大厨门下打过一段时间的杂,手艺也得了大厨几分真传。
至于教他厨艺的那个人……
“那感情好!”路遥一拍桌,忽然想到这人伤势未愈不可轻动,丧气了一瞬,很快又振作起来,喜滋滋地盘算,“等你养好了伤离开之前,我定要尝尝你的手艺……”
少女的话叫邵衡愣了一下,心脏猛地一跳,心底突生一片苦涩,
叛出幽冥间,这世上早已无他容身之处,
唯有此处……
他想留下来。
邵衡忍不住抬起眼来静悄悄望着医师,跃动的烛光映照出少女神采飞扬的模样,祈求的话在唇边转了又转,最终随着少女落定的话语被他咽回了肚子,
“……就当是你付的诊费好了……”
昏黄的日光逐渐熹微,沉静的夜晚悄然降临,暖橙的烛光把黑色的夜拒之门外,只余下隐约的风声和虫鸣汇聚成轻柔的曲调,
屋里,烛光下随性的交谈散落零星的碎语,同屋外那的绵长的韵律合作一处,共同谱成沙沙的夜曲。
两个人的生活总归和一个人是不一样的,路遥也很久都没有像今晚这样开心过。
她倚在矮榻边,脑袋枕着手心,看榻上端坐的黑发青年背对着她,一件一件剥离身上的衣衫,露出其下缠满了雪白绷带的劲瘦躯体。
烛影摇曳,朦胧的暖光模糊了青年颀长的背影,也模糊了少女清冷的目光,于无波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她早已经习惯独自一人,可以从容应对一个人的清冷,享受独处的宁静,
路遥怔怔地望着邵衡,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在何时发生的?
明明,在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里,她也是个喜欢热闹、喜欢嬉闹的人啊……
“……您……还……”
邵衡的声音打破了少女的沉思,将飘荡在过去的思绪重新拉回当前。
“抱歉,走神了。”路遥晃晃脑袋,把残存的恍惚甩在脑后,坐起身来,去解青年身上缠绕的纱布,
“……伤口没有裂开……看起来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痊愈了……”
少女熟练地抹去失效的药膏,换上崭新的绷带,忙碌之余,在她心底深处的某个角落,今夜被牵起的思潮依旧在回荡,仿佛在无声地诉说,
倘若今后的每一个夜晚都能如此时此刻,那似乎也不错。
日升月落,又是新的一天。
度过最初的兵荒马乱之后,日子逐渐安定下来,
路遥一日一日去南山堂坐诊、治病,再买些药材补充消耗,
邵衡谨遵医嘱,在屋里静养,身上或深或浅的伤逐渐好转、愈合,就连后背那一道险些把他撕裂的、最为严重的刀伤都收了口子,结出厚厚的痂,再也不用担心伤口开裂。
彻底拆下绷带,路遥掰着指头数了数日子,距离她把人捡回家已是过了十日有余。
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吗?路遥疑惑地看了看手指,又环顾一圈四周,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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