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途被欧润知的举动吓了一跳,抬起的手悬在半空中,转头看向普塔雅,两个人相互耸耸肩,普塔雅开始泡茶。
热茶入口,欧润知感到通体的舒畅,疲劳也减了不少。第一杯饮尽,盏底花纹尽显,眼睛般的纹饰越发深邃,清幽的蓝也更为深重。普塔雅续了茶,笑言欧润知看起来有些累。欧润知点点头,有些难为情:“今天打扫办公室了。”普塔雅回道:“去洗手间整理一下吧。”
看着欧润知走进洗手间,涂途背着一双手赶忙凑过来。“看天要下雨哦!”
普塔雅抬头看向落地窗外,又看了看涂途,说:“是个大晴天诶。这个季节如果下雨,天气会更冷的。”
阳光照射在地球上的一切,被照射的水越发清澈,轻轻柔柔,好像是飞上天空的气球,越飞越高,它们在高空中遇到了清冷的气体,一拍即合,凝聚成了小水滴。他们又轻又小,却是团结的分子,聚成了飘忽不定的云朵,所飘之处,引来同伴无数,它们相互招呼着,诉说着,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不能自已,一滴一滴的直坠下来,呼朋引伴,欢呼雀跃的回到地面来。有人被吓了一跳,它们便格外欢乐起来。
欧润知也吓了一跳,竟然在店里昏昏欲睡,大脑好像有点清醒,眼皮却抬不起来,半睡半醒之间将时光流逝了几个钟头。猛地一回神,才发觉天色已晚,门口的小花被雨滴拍打着,竭力挺直腰板,但最后还是妥协了,随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掉落下来。
掏出手机看时间,已是黄昏一更,七点多,还不算太晚。欧润知感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按着太阳穴定神。普塔雅端了茶盘子来续茶,又放下来一盘茶点。欧润知赶忙说:“不用了,我这就走。是不是打扰你下班?哎呀,可能是太累了,竟然睡着了。我不要这些了,拿走吧。”
普塔雅笑道:“送你的——你看外面下雨,这个时间的交通肯定会堵车,再晚一点点,雨就会停,而且还不会堵车。吃吧,我个人送的。”
欧润知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茶点费,放下心来。
她端起天目盏在鼻下嗅了嗅,茶里有淡淡的橙子气,饮下去还是茶香弥漫。糕点是枣花酥,盛在盘心宽大开阔的折腰盘里。她拾起一块枣花酥,红润的色彩,均匀的八瓣,清润的枣香,丰厚的体积。一口入下,丝丝入心的甜蜜慰劳了寡淡的舌尖,渲染了幸福的内心。
欧润知从包里掏出一本泛黄的本子,打开封皮,抽出那几张崭新的二十块,再从包里拿出那堆零钱,想了想,连带那些硬币也从口袋里翻出来,一并放在桌子上。普塔雅笑了笑,只取了最初的茶钱,欧润知忙制止:“这些也算上,我自己付,不用你来请。”她嘿嘿笑起来,“我自己付就行,谢谢了。”
普塔雅顿了一下,又取了两张二十块。欧润知将硬币重又放回口袋,又将余下的纸币夹回本子中。当时看到意外之财,也没多想,从一堆旧本子中随便取了一本,顺手将崭新的几张纸币夹进去,本子虽然旧一些,但胜在大小合适,正好能装到自己的挎包里。
普塔雅将桌上的果盘收到茶盘里,正想将天目盏也收好,欧润知也伸了手,面上露出抱歉的笑:“还剩一点,别浪费。”她将天目盏端起来,颇有狼狈感的喝起来,哩哩啦啦的几滴茶水从嘴边漏出来,直从下巴滴下去。右手将天目盏送回到茶盘里,左手手背揩了揩下巴处的茶水。这脸不笑时显得木讷,但是一笑又多了一份憨直。有几滴茶水不小心落在旧本子的封皮上,普塔雅看见了,迅速伸手轻轻拭去,想摩挲一块羊毛毯子,顺滑而熨帖。
“你看看会不会洇了里面的字。”
“啊?”欧润知才不关心里面有没有字,只关心夹在里面的钱有没有被水洇湿,赶紧打开看,检查钱是不是完好无缺,“没事儿。”就算里面的文字被水给浸变了形,那也无所谓。本来就是临时当个零钱夹,回到家里将钱一收拾,旧本子还不是要扔到垃圾堆里去!
不过说到里面的文字,欧润知起了好奇心,看看也无妨,反正是人家丢下来的,就算是私密事也不作数了,原先的主人都不在乎,后来人还顾及那么多干嘛。看这旧本子的样式,没有过多的年代感,文具店里有的是。普普通通的外观,内里是页页发黄的纸张,没有横线竖线,光秃秃的一张纸。封面嘛,通体蓝色,像深海里的汹涌波涛,又像黑夜里的深色帷幕。
夜幕的颜色渐渐浓郁,淅淅沥沥的小雨成了稀稀拉拉的雨丝,不撑伞也无伤大雅。欧润知站在门口,看了看天,决定坐车回家。普塔雅看着欧润知在细雨中奔跑的背影,露出满足的笑。涂途现出俏皮的一面,打趣道:“是不是特有成就感啊?”
普塔雅一边整理外套,一边回答:“你知道这种意外之喜的感觉吗?比成就感还要让人舒服。”
“你要走吗?”涂途跟过去,直跟到门口,赶紧停步。
“九点了,到下班时间了。”
门口小花坛里的是这个季节里傲寒的花,傍晚的雨将它天然的艳色洗刷的更为妍丽,却敌不住赏花人的一时兴起,一念之间就离了自己的位置。普塔雅摘下带着雨水的花,转身送给涂途:“呐,给你的黑夜添点颜色。”
这点颜色经不起长时间的研究,放在手里翻了个来回,再提不起兴趣。欧润知将夹在其中的零钱取出来放好,又将自己收拾停当,半靠在床头,拿起旧本子,从第一页看起。好像是本日记,但没有单列日期天气,看内容是流水账式的记录,倒也有条理。
比如这篇吧。“早晨准时出门,五分钟后鞋坏了,错过车,迟到。中午没赶上吃饭,有人请。晚上下雨,半夜到家。”
欧润知不禁打了个呵欠,真是被电子产品惯坏了,就这么几行字已经困得不行,哈欠连连。她将本子放回到书桌,拿起手机,精神立马好起来,她慢慢将自己缩到被窝里,调整了舒服的姿态,一直看到半夜。要不是起夜的妈妈生气的敲房门,欧润知还不舍将手机放下呢。
冬天的被窝是最舒服的,虽然还不到隆冬,但空气中的寒意已经在不经意间提醒自己要保暖。欧润知早已提醒妈妈帮自己找出稍厚一点的鞋子,还是妈妈贴心,早已找出并晾晒好。欧润知在镜子前摆了一个丑丑的姿势,准时出门。
她的心情好极了,说不出有什么高兴的事,但愉快的心情在左右自己,走起路来好像步步生花。一楼独居的老太太,九十多岁,耳不聋眼不花,朗声叫住她:“哎,你的鞋子坏了,底都掉了。”欧润知回头去看,老太太打着手势指指鞋。欧润知低头一看,真是丢死人,人走出去一段距离,鞋底还留在原地。
回家匆匆换鞋,再出来,错过了早已计算好的一班公车,这车赶不上,下班车保准要遇到堵车,保准要迟到,保准要扣全勤奖。就算打车要来不及,保准要遇到堵车,保准要迟到,保准要扣全勤奖——因为要经过同一段路。
“怎么迟到了呀?”
欧润知看见布布笑意盈盈的一张脸,想起她可以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她说的,山高皇帝远。布布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说:“下次出门早一点,这次没办法啦。”
欧润知悄悄呼出一口气,算了,来到这里不到十天,不好意思开口央求。
布布低着头算账,但又开口道:“如果你提前跟我说,我会安排你做别的事,那样可以当公事办,我就可以做考勤了。”
欧润知明白这是布布在点自己,只笑不出声,低头乱画,装作在忙。布布抬头看她,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支笔在晃,轻轻笑了笑。
迟到没了全勤奖,欧润知毫无精神。布布拿了文件夹和一个塑料包,让她去总公司以旧换新取办公文具。“你现在去,十二点就到了,我跟那边说好了,她会等着你。”布布不时抬头看墙上的表,又嘱咐道:“你吃完饭再回来。”
等欧润知风尘仆仆的到达总公司,十二点过一分,人家行政部的人才不会白等,早就准时下班吃午饭。欧润知看到了桌子上的留言条,让她等到十二点半。这附近几乎都是写字楼,中午的餐馆哪个都是水泄不通,路边摊、苍蝇馆,聚集的人围了好几层。欧润知叹了口气,还是回去等吧!人家晚了,顶多说句不好意思;她晚了,那就自讨苦吃了。
赶不上午餐,还得赔笑脸让行政部的人磨洋工般的给她换文具。可不是,耽误了人家的午休。其实东西早就准备好了,但人家就要拿捏人,你说气不气人。欧润知只觉得自己倒楣透了,拿着文具急匆匆下楼,还得往回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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