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蕊思所有网络社交头像都是四叶草,她向赖梦解释过:“我的名字嘛,蕊思,四颗心,正对了四叶草的四片叶子。”
“怎么了?”柴蕊思声音哑哑的,单单三个字,声音还是模糊不清的。
“你知道你是什么吗?自我、自恋、自私,还不自知!我以为我的爱情够可笑的,你呢?你的爱情就是无耻。”
柴蕊思吸了一下鼻子,有泪涌上眼眶。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鸠占鹊巢的人应该如何做正确的事,你比我更清楚。什么与导师不和,你有难以启齿的理由,但是错不能全算在你头上。我今天去揍他了,他厚颜无耻的说他不知情,我就不信了,做到这份儿上他没感觉吗?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利用你的智慧与勤奋,享受穆玫的追求与虚荣。唯一清醒的人是曹梅,而你却当她是别有用心的人。”
柴蕊思从椅子上站起来,正色道:“你不要再说了,给我留点颜面吧。”
落阳的余光透过玻璃窗倾洒下来,慢慢地在墙上移动着脚步。冬日的黑夜来得早,将温热的光线打得稀疏,一道一道印在柴蕊思的脸上。赖梦的脸完全没在阴暗里,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她忽然想起了在普塔雅的茶室,她用三个茶杯表演彩立子,一个斑斓的球在三个杯子里转来转去,却在答案公布前不知所终……
已然过了立春节气,可真实的天气却完全不是春天的样子。天寒雨意浓,这中间还飘了两次春雪,给这乍暖还寒添了一份惬意。
沙朵有着一张简单的面容,正如她单调的生活。那天风和日丽,仿佛进入到了暮春,她起先只是在校园里走着,漫无目的,用了打发时间的步伐,抬头瞧见了图书馆二楼的拐角,新增了一间小小的茶室。
春日的光和煦而亲切,光线因为角度的原因侵扰了双眼。沙朵一手遮了额头,眯着眼看去,没有任何思考的上了楼走进茶室。抬头看价目表,随手指了一个,话尚未出口,一杯玫瑰花茶已经端到了面前。旁边一个俊美的男生向着她瞥了一眼,沙朵报以轻描淡写的微笑,端起玫瑰花茶径直走向角落的位子。
说是茶室,小的可怜。柜台占据了二分之一,里外再摆以两张方桌,无他。茶室是学院的某社团与某专业的学生合作而成的。无论是否好喝,上升不了技术层面,也否定不了学生的热情,免费提供的茶水,说不出什么好坏。听闻新学期的选修课会增加茶艺,沙朵有些心动。她的眼睛聚集在杯子里的玫瑰花瓣上,随着水纹浮来浮去。深吸一口气,真的有玫瑰的香气拂面而来。
新的一年,新的春天,新的学期,即将正式拉开帷幕。
柜台的板子一起一落,普塔雅走了出来,她双手抱臂,歪着脑袋,认真地看着涂途。
“要不要来一场公平公正的对决?不许换球、不准重锤、不许为他人指示地形,不许……”涂途手握短柄球杖,俯身做击球姿势,瞥眼注视前方的球穴。
普塔雅饶有趣味地看着她。“小师父,你还没有教我呢。”
涂途用月余做了一个简易的地形图,是用淘汰下来的布匹和毛线制成的,上面着不同颜色做了长方形的甬道、野外山丘和各种花木,显得更有趣味。中间还挖了三个窝,旁边各插了一面彩旗子。
涂途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迟迟不下手。普塔雅有些烦了,欲转身,涂途开了口,不烦覙缕的介绍着:“这游戏人多了才好玩儿呢。咱俩人,叫‘单对’。咱空间小,做不了大的。‘地形有平、凸、凹、峻、仰、阻、妨、迎、里、外者’,我能做上的都做了。玩儿这个,有八巧。‘卧棒斜插花,沿尾斜插花,后橛掀过前,前橛翻过后,背身正棒,两肩基儿,雁点头,背身倒卷帘’。这球啊,入了窝,就算赢。”
普塔雅一个转身,留了背影:“你总有打发时间的办法,我不必为你的无聊而烦忧。”
涂途头也没抬:“我一向将自己照顾的很好。”
普塔雅回到柜台后,看着在游戏的涂途,笑道:“茶室每周二要暂停营业。你说得对,应该学会开拓业务,即使不能开源,也得争取人脉,什么都得不到的话,也得开阔自己的眼界。”
这话引起了涂途的兴趣,快步来到柜台前,满脸的期待:“有什么点子?”
“柴蕊思帮我联络与一间大学合作,每周二会有一个半小时的选修课,中午十二点半开始。课前课后,我会呆在那里,所以茶室每周二歇业一天。学校已经着手开了小小的茶室,供喜欢茶艺的学生现场练习。没想到时隔几年,还能重回校园。”
涂途关心钱袋子。普塔雅挑了挑眉:“别那么市侩嘛。”涂途也跟着挑眉:“免费的?”普塔雅点点头,将话题岔开去:“你看。”两个人同时看向柜台上的木制框,“是不是该换另一张相了?”涂途将眼神回到普塔雅的脸上:“没看到他来呀,画什么?”普塔雅轻叹一口气:“我没有让他来,因为我还没有想好。”
涂途的注意力依然放在“免费”二字上,但普塔雅不给她问询的机会,埋头于手中的活计,盘算着上课的事。
选修课的人数是一定的,而普塔雅所定的人数又是一定的。她知道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选修课不是娱乐就是睡觉,根本无心对待。普塔雅不愿意看到“黯相望”的一面,她宁愿少点人。课堂嘛,还是互动起来比较好。
理论终究是大于实际,底下睡倒一大片。或许该怪罪于时间,中午十二点半的课,正是昏昏欲睡的时候。普塔雅侧身看着窗外,稀稀落落的树丫上偶有不知名的小鸟短暂停留,春天的风没有想象中的柔和,卷起了地上的落叶或花瓣,在低空中盘旋、盘旋,打着不规则的弧线,快速飞远。
学校的茶室太小了,普塔雅一露面,就皱了眉。不伦不类是她对于这小小空间的评价。图书馆二楼的两侧空间很大,常常用来做室内活动。这一块区域之前也被做为咖啡馆,那时连隔间都没有,敞开式,桌椅板凳常常被学生拖到了别处,却没人送回来,搞得二楼乱糟糟。这二楼的空间连接了前后的教学楼和宿舍楼的步行通道,走出去又是蝴蝶飞翔式的长长走廊。普塔雅喜欢这样的开阔视野,但这所谓的茶室,实在不敢恭维。
来往的学生很多,能停下来饮茶的人却没几个。普塔雅待了十分钟便如坐针毡,站起来又无所事事。选修课的学生下了课做鸟散状,早不知去了哪里。刚才还在课堂上无精打采,下课铃一响就成了飞毛腿,呼啦一下就空了教室。虽然在这之前已经做了心理建设,但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状况。
还好,有学生肯捧场。普塔雅在课堂上注意到了这个女生,听课很认真,笔记很工整,似乎对茶艺课很感兴趣。普塔雅快速泡了一杯茶,这比在自己的茶室要简单多了,省了许多工序。那女生却拉下了脸,指着头顶上的价目表:“我还没点呢。”
普塔雅心里发笑,点了又怎样,这里的设备和材料,撑不起那张亮丽的价目表。价目表是设计专业的学生制作的,倒真是用了心。女生不等普塔雅的解释,嘟囔着就走了。普塔雅从她的表情和口型看出了名堂。课堂上的认真无非就是为了应付考试,真心是完全谈不上的。
“今天还是玫瑰茶吗?”
普塔雅点点头,是另一张面孔,这新来的女生似乎是轻车熟路。
“是不是因为刚开学,还没有准备齐全,所以这一周都是玫瑰茶?还是每周主题?每月主题?”女生端了玻璃杯落了座,眼神四处飘忽着,突然与普塔雅四目相对,向着彼此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柜台上的木制框不久换了另一张肖像画,依然是普塔雅描述,由那人掌笔。
“是一张简单的面容,简单到连生活都起不了一点波澜,但又不是大众脸,还是有些许的特色,旁人是觉察不出来的,需要细心的观察,可是很难,因为我们都没有足够的耐心。”
画好后,成品被替换上去。涂途转动着木制框,满怀信心地说她有耐心,可是当沙朵走进茶室时,她是一点都没有在意,晾着人家好一会儿,要不是普塔雅及时回到茶室,沙朵已经迈出了另一只脚。
这天下午没有课,沙朵按照普塔雅留下的名片寻到了茶室。没想到会离学校这样远,路程行了三分之一,便有些后悔了。一进茶室,映入眼帘的是那张长方形的“地毯”,沙朵走上前,看着那上面的彩旗、花木、沙丘、小窝,一头雾水。这里似乎没有人,她环看了整间茶室,决定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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