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郭瑞安闲了下来,他还是会去街上转悠,有事没事抓几个小毛贼,警察局也非常乐意,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让郭瑞安搞定了,他更高枕无忧的挣大钱。郭瑞安前面溜达,郭凌清就跟在郭瑞安后面学的有模有样。每回走到金巧儿家的肉铺就走不动了,两个小孩在街上疯跑着。

“瑞安,我以后就不能跟你玩了。”

“为啥?你嫌我吃你家肉了?”

“才不是!我娘说让我这几天就去学堂上学,她说她现在还能从床上下来,想看我上学堂。”

“金婶以后就不下床了?为啥?”

“不知道,我爹现在就不让我娘下床,可娘不听,总偷偷下来干活。我娘还给我缝了书包!”

“那我什么时候能找你玩?”

“等我从学堂下学了!你可以在我家跟我娘讨肉吃,然后等着我!”

“我不讨肉吃了,我爹说了,可以跟你玩,不能老吃你家的肉,金叔还得卖钱呢,你家很需要钱!我回家跟我爹娘说去,我也要上学!我跟你一块去!”

“那行!咱俩又能天天在一块了!”

两个人笑声,像是乱世混沌中从遥远的时空中传来的响亮清澈的疗愈之音。那笑声让裴司祺念念不忘。也许就是这笑声成为了他对他们出手相救的原因。

郭凌清和金巧儿上学后不久的时日,金婶就去世了。裴先生看着两个小娃娃一天天的长大,看着郭瑞安和金屠夫慢慢变老,看着金屠夫的生意日益壮大。

青梅竹马的情谊,早已让两个年轻人互相羁绊,友情,爱情,亲情各种情愫纠缠不清。金屠夫好几次告诉金巧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要和郭凌清保持店距离。巧儿也都当成了耳旁风。金屠夫一想到郭凌清的娘这几年对巧儿的照顾,就不再唠叨巧儿。把郭凌清也当儿子对待。金屠夫每天忙于杀猪宰羊卖肉,对女儿虽是百般疼爱,可终究代替不了母亲,那年巧儿在房间里大哭,说自己流血了。金屠夫急的一头汗跟女儿也说不出来所以然,只说:“没事,没事!”

“我流那么多血你还说没事,爹,怎么办啊,这怎么看大夫!”

“嗯……嗯……不用,巧儿。”

“爹,你是不是觉得我快死了,你怎么不疼我了?”

“哎呀,巧儿,你等着啊,爹去叫人!”

金屠夫,脑袋里一下子灵光起来,去了郭家,进门就要喊:“凌清娘在吗?凌清娘在吗?”

“老金,老金,你咋了!着急忙慌的找我婆娘干啥?”

“哎呀,怎么说呢,你就说凌清娘在不在?”

“我在呢,他金叔,咋了!”

“嫂子,帮帮忙,你去看看巧儿。巧儿在家呢!”

“巧儿咋了?”

“巧儿长大了!我这大老粗,不知道怎么跟孩子说,孩子吓坏了!”

“哦!放心吧,他金叔,我这就去。放心放心!有我呢!”说完凌清娘就出门了。

“老金,快来坐一会儿,喝点水。看你这一头汗!家里没个婆娘还真不行。巧儿以后也是大姑娘了,你就续弦把!”

“我们爷俩也习惯了,算了吧。”

“巧儿和凌清一转眼就长大了。等凌清回来了我得告诉这小子,以后和巧儿在一块玩得有点分寸了!”

“老郭啊,就等你这句话了!咱们的孩子喜欢在一起玩那是他们的缘分,咱们也好的跟一家似的,但毕竟孩子大了,我怕街坊邻居说三道四的。”

巧儿被郭大娘照顾,心里温暖极了。郭大娘为她熬了姜糖水,告诉她日后应该怎么做,巧儿的心被郭大娘牢牢的融化了。看着帮她整理贴身衣物的郭大娘巧儿竟不自觉的流泪了。说:“大娘,您说要是我娘还在,是不是就是像您这样?”

“怎么哭了?巧儿。想你娘了吧?”说着坐在床边给巧儿擦了擦眼泪,接着说:“你娘要是在的话,肯定比我强。你娘是个菩萨心肠的人,又识文断字。你娘那么心疼你,要是她在,定把你照顾的很好,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当真?我娘都怎么好了?快再跟我说说把大娘,我觉得我都快忘了!”

“你娘这个人心胸宽,眼光也长远。就说你上学这事吧,就以前你家住的那地界,有几户人家让闺女上学的?那时候你娘都病的很严重了,她坚持让你上学,凌清还是看你要上学,跟我们要上学的。还有卖肉这个事吧,你说附近的人家谁家没有受你爹娘救济?要是你娘在,肯定把你照顾的好好的。所以啊巧儿,老天爷对你娘不公平,你可得好好的学习,孝顺你爹,把自己照顾好,这样你娘在地底下才能放心。”

就是这一次的照顾,让金巧儿起了给金屠夫续弦之心。

“裴老师,您是教书先生,儒雅有礼,您相识的人里面肯定有秀外慧中的女人!”金巧儿在馄饨摊找到裴司祺。

“肯定有”郭凌清附和道。

“你想干嘛?莫不是逼我成家?”

“您想多了,我暂时没空管你。”

“对,没空管你!”郭凌清又附和道。

“你,闭嘴!两个人有一个人说就行了。”

“好,凌清闭嘴!”金巧儿瞪了郭凌清一眼。

“好嘞,闭嘴!”

“我想给我爹爹找个知冷知热的人,给自己找个后妈!”

“那还用我找?只要金掌柜有这意思,你家的大门还不被踏破了?”

“说的就是啊,所以要悄悄地!”

“悄悄地!”郭凌清一附和,被裴司祺一个眼神镇住,接着说:“裴先生,您博学多识,不需要您牵桥引线,您只管帮忙物色即可!”

“行,我便留意着。”

郭凌清回到家便把此事告知了郭瑞安夫妇,希望他们早日为巧儿找到贴心的后妈。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直在郭瑞安家寄宿的云姨娘听到了心里。

云姨娘是郭凌清的表姑,也就是郭瑞安的的堂妹,其姑姑家的女儿。丈夫几年前去世,房产被赌坊的人霸占抵消赌债。公公婆婆受不了打击业相继去世。无奈之下带儿子万祥来投奔郭瑞安。郭瑞安索性让他们住下,这一住就是几年的光景过去了。

云姨娘也是个有眼力劲的,主人再好,寄人篱下也不是滋味,她便帮着郭嫂干些家务活,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时间长了,也没有人觉得云姨娘是外人了。

“凌清,你说的可是城楼门外的金屠户家里?”云姨娘听闻问。

“是啊,就是巧儿的爹嘛!姨娘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姨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有?”

郭瑞安和郭嫂看到心里,觉得云姨娘贤惠本分,和金屠户也是般配的,虽说金屠户现在有些钱,但是也是年岁不小了。云姨娘小他几岁。以后也能给他送终了。堂妹就算一直住在郭家,夫妻二人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可总得成个家,心里才觉得踏实。云姨娘对金巧儿是百般体贴关心,脑门上就差贴一个:“我想做你后娘!”了。

金屠户见郭瑞安有意撮合他们二人,本有点恼火,看巧儿和云姨娘相处的和睦,云姨娘对他和巧儿也是体贴入微,慢慢地金屠户的心也软了起来。还没等裴司祺为金屠户寻觅良人,郭家姨娘就已经对金屠户暗送秋波了。

金屠户是个本分良善之人,不想污了云姨娘的清名,便对老郭说:“我思前想后,还是别让云姨娘总来店里,还是等巧儿成了家,再说我的事吧。”

云姨娘虽然恼老金,但是总可以当个备选之人。还是像往日里那样对待巧儿。转眼间又过了七年。老金看云姨娘也一直没有走合适的人家,既然真心对巧儿,不嫌弃自己粗苯,那就尽早完婚吧,省的让街坊四邻嚼他和云姨娘的舌根。

嫁进来以后的云姨娘不久便开始嫌弃巧儿花钱大手大脚,嫌弃她上学无用。总是在老金面前吹些枕边风,说巧儿和凌清不检点之类的。老金总是默不作声,云姨娘见说的没成效,便开始哭闹。有意让儿子和金巧儿亲近。那日晚饭,云姨娘找了个由头在让家里人都喝几杯,看着她劝巧儿和万祥喝酒,老金心里便明白了几分。谎称不舒服,让他们吃饱就回房吧。最近不太平,吃过饭就在房间呆着,不要随意出来!

金屠户虽是个老实人,但是这么多年手起刀落的行当干下来,加上现在有了些钱,竟有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架势。等孩子们都走了,云姨娘心里有些心虚了。

“老金啊,你哪……哪儿不太舒服啊?是不是累着了?”

老金默不作声。

“老金啊,兴许是喝了酒,来喝些热茶吧,我去烧些水,给你泡点茶。”

“站住。”老金声音不大,却透着几分威严,云姨娘平日里伶牙俐齿,气势逼人的,竟是听见了,迈不动腿了。

老金对云姨娘说:“你打的算盘我都听见响儿了!”

“我能打什么算盘!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不就是想撮合巧儿和万祥吗?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说出去让人家笑话!你小我几岁,你好生待我和巧儿,这家产迟早是你的!”

“我的?怕是等不到你死,这家产就要被你女儿败光了!我看你也没有几个铜子儿!你挣的钱啊,都花到你宝贝闺女身上了!”

“你还说不是图财!以前你没来的时候,我也没见巧儿把钱败光,你去打听打听,巧儿是乱花钱的吗?供她学习那是我愿意的!她花钱也是花的我的钱,和你有什么关系?就算你图财,我也认了,要不然找我这半老头子干什么?但是你不要打巧儿的主意,家里的财产一半都是给巧儿的,你不要歪了主意!你好好的,我保证不会让你和万祥缺衣少吃。至于万祥,我不会亏待他,毕竟我们已经结婚了,以后他成家,我会给他一些钱,保证他刚结婚立业的时候不被饿着,但是想大富大贵他以后要靠他自己,不要想着靠我。你们要是想不劳而获过上太太少爷一样大富大贵的日子,那你们来错地方了,我这儿就是个卖肉的小买卖。”

“我知道错了,老金,往后我给祥儿说,要把巧儿当成亲妹妹对待。”

如果一切到此结束该多好。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一旦**的苗头生起了,想灭掉这贪念之火,岂非是件容易的事?

至今裴司祺总想,如果当时他违反禁令用法术帮助老金父女,是不是这些人都不用落得凄惨下场?可惜他看不懂人心,那时的他还把人想的过于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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