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层公用的老旧厕所采光并不好，瓷砖和墙面都被岁月糊上了一层阴暗的底色，色块斑驳的地砖和荷花墙纸显然是上世纪独属的审美。地上有一滩水渍，空气里是淡淡的氨气味道。
杜衡盯着水渍看了半天，迟钝的大脑仍然没有辨别出什么，小心翼翼地跨过，以防滑倒。
人已经在便池面前了，但膀胱并没有反馈给大脑多少尿意，于是他站了一会儿，在门口冲冲手，又溜溜达达地去找毕励，同时敲定了要去的餐厅。
值班室这一侧的走廊要比病房安静许多，杜衡循着风机转动的噪音，轻易就找到了正在吹头发的人。
毕励注意到他，随即按下开关，空着的手薅了一把头发，把吹风机的线一丝不苟地缠好，放回柜子里。
这个过程说起来只有简单的两句话，但要展开来，也是能多讲讲的。
众所周知，电线有圆的，还有一种扁圆的。
毕励刚用过的吹风机线正好就属于后者。
杜衡就站在门口，看他顺着电线扁平的面从头捋到尾，最后在吹风机把手上缠出一个漂亮平整的柱面来。
毕励的动作熟练又迅速，这一项工作也没花去多少时间。杜衡却从这份熟练中，品出一点辛酸。
看来他以后要更注意自己的生活习惯了，如果想要和男神一起生活的话。
毕励收好吹风机，检查好随身携带的物品，关上门问杜衡去哪。
“啊。”杜衡回神，道：“去城北那边可以吗？”
城北是新开发的商业区，附近的住宅区仍在建设中，距离老城区又偏远，故而人流量相对较少。
毕励微微皱眉，又看了一眼表，正想开口，杜衡急忙道：“我们可以坐地铁到K站然后骑共享单车！”
男神晕车这回事，杜衡的印象还是十分深刻的，毕竟他给那辆宝马续了好一阵的停车费……
见毕励两秒没回答，杜衡又小小声补充了一句。
“时间来得及的。”
“好。”
尘埃落定，杜衡松了口气，走在前边带路。
这种情况下是不是该说点什么比较好？气氛是不是太僵硬了？
坐在地铁上，杜衡羡慕地看着对坐几个嘻哈打闹，互称爸爸儿子的男生，又用余光偷看了两眼正襟危坐的身边人，一声叹息落在心底。
没办法，男神的气场太强了，不适合这种接地气的沟通方式。
一定不是因为他怂！一定不是！
杜衡原本水平就不高，又许久不曾骑车，有些生疏，几次在拐弯的时候都要停一停手动转向。一边挪着车，一边想象着后边儿的男神看到他这样的反应，不争气地红了脸。
毕竟连路人都开始发笑了。
在下一个弯道，杜衡叫住毕励。
“这条道一直骑到头就是。”
然后慢慢悠悠地落到了后头。
完美，男神总不至于后脑勺长眼睛吧。
但很快，杜衡就笑不出来了。
他自己都说是一条道走到底了又不用转弯，他在后边干嘛？本来就勉勉强强的车技，现在注意力还老被前面的身影吸引，连直道都加上了弯道的难度。
多么痛的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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