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
人与人之间并不相同,差距具体体现在当杜衡还愣着的时候,毕励已经管理好了表情,仿佛这令人脚趾抠地的事件并未发生过。
杜衡得了他递过来的台阶,也没不识趣地再把这次冒犯拿出来道歉,进行一番自我行刑。
毕励回忆着路标,往前走了一段,便寻到一张游乐场的导游图,拿回来摊开垫上,陪着杜衡坐了一会儿,一齐出了游乐场。
逛了一下午,手机屏上的数字已经跳过了16,午饭也消化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思考一大人生难题了。
——晚上吃什么?
“晚上我们就去吃火锅?”
很好,很自然。
接下来就等着男神自然而然地答应了。
毕励低头看表,婉拒。
“待会儿有些私事需要处理。”
他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欲言又止,最终却什么也没吐露。
他方才想拜托杜衡,万一以后哪天遇到辛医生,万一她问起今天的事,希望杜衡能给他打个掩护。原本补上这一环,今天的计划才算是滴水不漏,可他算了又算,欠着杜衡的几笔人情债,再开这个口多少有点不合时宜。
杜衡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他思考一阵,说出“学校见”,为今天的相会作了结语。
杜衡的表情像只呆头鹅,点头的动作像上了发条的木头人,眼看着毕励骑上单车的身影渐行渐远,立在原地的身形像块望夫石。
有失落,但能接受。
一切的不合理放在男神身上,也是合理。
他们又没多熟,谈什么了解呢。
没了有晕动症的毕励,杜衡是可以自己打车的,可他压根儿也没想到。
沿着来时路,一个人往前走,一个人看风景,一个人扫码骑车,一个人吹着风,一个人乘地铁……
杜衡领到快递的时候,驿站老板正和老板娘打情骂俏,单身狗怅然若失。
从前也是一个人,他从没想到有一天会觉得一个人原来是一件这样令人难以忍受的事。
空落落的。
人间欢喜,大抵如此。
到家已将近五点半,杜衡将快递往玄关一放,躺倒在沙发上,踢开空调被盖好,呼噜噜睡着了。
到六点过,他才被电话铃声喊醒。
杜妈确认她的快递已经到了家,虽然察觉到儿子情绪不对,但在儿子和姐妹中,她快乐地选择了后者。
杜衡平躺在宽大松软的布艺沙发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出神许久。末了,长出一口气,翻身起来洗好杯子,烧了壶水。
烧水的当口,点好外卖,又无所事事起来。
他几次点开和毕励的微信聊天,想说点有意思的话。他们的聊天一向如此。企鹅聊天记录里,一溜他发的段子和链接,毕励只是一个简单的“嗯”或者一个竖大拇指的默认表情,很少有超过三个字的回复。
杜衡看到好笑的段子,总是第一个发给男神。他当然知道那些没营养,却也会期待男神看到的时候能笑一笑。
毕励笑没笑他不知道,但那一来一回的转账收款信息明明白白地悬在那里,像达摩克利斯之剑。
感觉自己像个商场的充气人,看上去可可爱爱,不知疲倦似的摆着手。但其实只要多出那么一两个小洞,就会蔫。可贴上透明胶布,又能勉勉强强再支撑一阵。
他说不清这洞是何时出现的,也不明了透明胶布该从哪来。
于是只能软塌塌地被垒在积灰的角落,不去人前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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