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琛迈步入殿。
屋里的嫔妃齐刷刷跪倒一大片,他大步上前将皇后扶起,随后坐到主位上,说道:“起来吧。”
李琛将目光转移到殿中站着的五位新晋嫔妃。
王昭仪低着头,脸上也还漾着淡淡的笑。
许清如自打李琛进门开始,就觉得浑身难受,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不被李琛看见。
皇上嘱咐了些和睦相处的话,众人也都低头应下。
随后他扭头看着许贵妃说道:“原先宫中人不多,皇后虽在病中,但管理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话走到这里,王皇后心中一紧,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抬眼紧张的看着皇上。
李琛继续说道:“眼下新人入宫,事情也多,后宫之事,许贵妃要帮皇后照看着。”
王皇后一时吃惊,咳嗽了两声,站在殿中的王昭仪,脸上也没了笑意。
皇后开口说道:“皇上,臣妾的身体尚可理事……”
李琛拍了拍她的手:“你的病还是得静养才好,许贵妃入宫也有些年头了,让她帮你分分优吧。”
许贵妃心中自然是喜不自胜,但她见皇后还想极力阻止,赶紧就给庄嫔递了个眼色。
庄嫔心领神会开口说道:“皇后娘娘安心养病吧,您身体康健,咱们后宫的嫔妃们才能安心啊。”
贤妃和德妃最不想看到许贵妃协理六宫,二人相视一眼,也知道许贵妃的哥哥在前朝得了脸,此时皇上执意如此,说什么也是没有用的。
淑妃只低头盯着手中的团扇,并不想参与进来。
王昭仪站在殿中,眼看着王皇后要被夺权,心中虽是焦急不已,却也知道此时自己并不能开口说什么,只期盼皇后能说动皇上。
但皇上心意已决,皇后这些日子的身子大不如前,若是一直操劳下去,确实对健康无益。
许贵妃站起身,笑意盈盈的说道:“臣妾定会尽力为皇后娘娘分忧,还请皇后娘娘安心养病。”
王皇后看着她一脸趾高气扬的样子,脸色发僵,是装也装不出和善了。
皇上摆摆手,示意许贵妃坐下,随后抬头对着王玉珞说道:“王昭仪在翊坤宫住的可习惯吗?”
王玉珞听见皇上问及自己,脸上不由得有些发烫,低头柔声答道:“回皇上的话,习惯的。”
李琛点点头,随后对着后面的张美人和于才人说道:“你们与王昭仪同住翊坤宫,定要小心谨慎,不要惹是生非,给王昭仪惹麻烦,知道吗。”
张美人与于才人齐声答道:“知道了。”
“行了,朕若是说得多了,你们也拘束,养心殿还有折子要看,朕就先走了。”
皇上起身,殿中妃嫔也纷纷行礼恭送。
皇后大权旁落,此时心情自然不佳,皇上走后她也起身说道:“本宫先去更衣了,妹妹们都回吧。”
随后转身回了内间。
许贵妃笑意盈盈的恭送皇后。
待皇后离开,许贵妃还未走出坤宁宫,就已经有妃嫔过来祝贺了。
许贵妃站在人群中,笑颜如花,许清如远远地看着,不知该不该上前去。
她现在还不知前朝和后宫的利害关系,只觉得皇后无故被架空,实在是有些可怜。
许清如刚一走出坤宁宫,静雾和小桃也走上前来。
殿中发生的事情,她们已经有所耳闻,许清如记着自己是许贵妃妹妹的身份,觉得此时理应上前说几句吉祥话。
却被静雾悄悄拽住了。
“才人,这还没出坤宁宫呢。道贺也不急在这一时。”
许清如后知后觉的回了神,点点头,错开人群悄悄走了。
王昭仪站在坤宁宫门口看着许贵妃笑着远去,转身回了里间。
书言端来药碗,皇后坐在榻上一口一口的喝着,脸上病容更甚。
王昭仪上前接过药碗,用玉勺盛了送到皇后嘴边,柔声说道:“贵妃娘娘方才在坤宁宫门口接受众妃祝贺,热闹的很。”
她说这话时,脸上也是淡淡的笑,好似真心为许贵妃高兴似的。
皇后双唇紧闭,没喝下她送过来的药,只抬眼看着她。
王昭仪放下药碗,轻轻柔柔的欠身说道:“是臣妾一时心急失言了,想必叔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您大权旁落,定会在前朝极力为娘娘您争取的。”
皇后冷笑两声,本不欲与她多言,只是她初进后宫,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一时间不能看的清楚。
想到这,王皇后摆摆手屏退殿内侍从,只留书言在门口候着,随后沉声说道:“你方才说的话,若是换了长姐,定是说不出口。”
皇后虽在病中,但做了十几年的皇后,说出话来也是有几分重量,王昭仪不自觉收敛了神色,抿了抿嘴。
皇后眼若冰霜的盯着她说道:“眼下做了昭仪,你好似十分得意啊。”
王昭仪跪伏在地,轻声道:“臣妾不敢。”
王皇后继续说道:“你入宫前,太傅没有教导你吗?你若知道你为什么能到今天这个位置,就该明白,你不过是一个长姐替代品,长姐不会说的话,不会做的事,你也不该说,不该做,若你再悄咪咪的露出原本的性格,我就要回禀太傅,叫他派人进宫来看着你了。”
王昭仪想起自己在王家宅子里度过的这十年,往事一幕幕浮现眼前,不由得让她脊背发凉。
她欠身说道:“是臣妾疏忽了,臣妾以后定会恪守本分。”
皇后揉揉额角,面色稍缓,随后说道:“眼下许家确实风光,她大哥凯旋而归,皇上刚授了昭勇将军的称号,还说会接一位功臣之女入宫,朝中虽有不少重臣与父亲来往密切,但想来此时此刻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动摇许家分毫的,但皇上今日在阖宫面前,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在宫里的路还很长,凡事都可从长计议。”
王昭仪点头称是,皇后摆摆手示意她起身,随后说道:“眼下东西六宫,没人比你风头更胜,在那位功臣之女入宫之前,怕是不会有人能分走你的宠爱,你该趁此时机,让皇上对你念念不忘才好。”
王昭仪点点头,一想到皇上,她心中便不可抑制的涌起一股热意。
她轻声说道:“臣妾那日与皇上游湖时,皇上曾问过臣妾画技如何,臣妾便说会作一副赏荷游湖图献给皇上,眼下已经画的差不多,等过几日,臣妾便会送去,请皇上题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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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雾提醒许清如,贵妃得了协理六宫之权,若众人上赶着道贺,简直就是再打皇后的脸。
但她毕竟是贵妃妹妹,按理说明日亲自去咸福宫说些吉祥话就行了。
许清如觉得静雾说得很有道理,就答应下来。
等回了钟粹宫,便开始绘声绘色的给静雾和小桃描绘着方才殿内的场景。
“我虽没敢抬头,却也觉得内殿无人说话,气氛仿佛凝滞了一般,后来一位嗓音尖锐些的娘娘替贵妃娘娘说了好话,皇上又劝了许多,皇后才答应了。我临走时悄悄看了眼皇后娘娘,觉得她眼圈都有些红了,看着十分可怜。”
静雾一边给她摘头饰,一边说道:“替贵妃说话的那位,应该是庄嫔。”
小桃洗了桃子端进来,许清如拿了一个桃子啃了一口说道:“那么多娘娘,我只记着挨个请安,若说样貌,封号,我是一个都没记住的。”
小桃笑着打趣道:“那才人若是日后在御花园中见了人,怎么知道该如何行礼啊。”
许清如转身笑道:“静雾说了我这位份不高,总之我见人就行礼,定是不会错的。”
她这话一出口,静雾也难得的笑了笑,随后说道:“奴婢跟在才人身边,自然是会提醒的。”
许清如走到静雾身边,拉起她的袖子说道:“静雾嬷嬷可比小桃可靠多了,若是我问小桃,她定是与我一样,也是两眼一抹黑。”
小桃脸上有些红,跺脚道:“早知道才人要这样说我的坏话,我就不给您洗桃子了。”
许清如晃着被自己咬了个小牙印的桃子说道:“那怎么办,我都已经吃到肚子里了。”
二人打趣了一阵,钟粹宫一时间充满着少女的欢快笑声,静雾在一旁看着,脸上也不自觉浮起了笑。
前几日,皇上命她来照顾一位新入宫的才人时,她心中也疑惑过。
眼下看着许才人,似乎也能明白皇上的用意。
她和江启年一样,都是从皇上还是皇子时,就跟在身边照顾着。
自打皇上登基以来,身边的人越来越多,话却越来越少。
宫中的妃嫔具是恪守本分的高门贵女,不合规矩的话不会说,不合规矩的事不会做。
眼下这位许才人,只不过是普通少女的样子,在这宫中,就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珍贵
但静雾也知道,在宫里待得久了的女人,最后都会变成一个样子。
屋里小桃和许清如一起吃着桃子,静雾捧着许清如换下来的衣裳出门,她站在钟粹宫的院子里,抬头看着宫墙圈出一块四四方方的天,想着皇上私下里做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保护住这一抹不一样的颜色吧。
不让这红墙绿瓦,把这样一个明艳活泼的少女,生吞活剥。
许清如:吃瓜可太有意思了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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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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