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雾引路，带着李琛来到了配殿门口。
低声道：“皇上进去吧，奴婢就在外面侯着。”
李琛点点头说道：“将药膏给我吧。”
随后深吸了一口气，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因许清如的脸伤着，为方便静雾照顾，床头的蜡烛也没有熄，李琛便就着光亮走到床前看着她。
许清如睡相好，是极乖的模样，两只手在胸前交握着，许是因为疼痛的缘故，即使睡着，眉头也是微簇着，睡得及不踏实的样子。
长发散落在枕上，睫毛被泪水打湿，眼尾也泛着嫣红，许是疼的紧，连嘴唇都发白了。
李琛见她现在可怜见的样子，想起之前在堆秀山见面时，许清如月下仙子一般的灵动，此时在见她这般样子，简直心疼的紧。
自打那日相见之后，到现在，二人见了不过寥寥几面，其中大半的时候，许清如都站在人群中，若不细细找，都看不着。
在今天之前，李琛都觉得自己做的决定没错，可眼下看着许清如无端受了这样的委屈，他心里也会质疑自己。
若他遵从内心，让她宠冠六宫，哪怕前朝有人非议，许家会利用她，但在后宫中定是无人敢伤她分毫。
想到这，李琛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
许清如皱着眉，轻轻呢喃了两声，脸上的疼痛和心中的思虑，让她根本睡不踏实。
迷迷糊糊的，她还以为是静雾在床前。
“静雾，我有些渴了。”
她柔柔哭痛的眼睛，声音不自觉的撒娇道。
李琛起身，自然的走到桌边去给她倒水。
许清如眯着眼，疑惑的想，这么静雾今日突然高大了许多。
她接过水杯，小口的喝着，几口水下肚，便已经清醒了大半，在抬头看去。
当即便愣住了。
皇上？
许清如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她揉了揉眼睛，又摇了摇头，脸上传来的刺痛，让她瞬间清醒。
她看着眼前的人，眼睛越瞪越大。
到是李琛先开口道：“怎么，今日看着朕不像太监了？”
许清如回过神来战战兢兢的要下地行礼，却被李琛按在床上。
皇上突然出现在屋内，许清如有些诧异，但此时她心中疑惑更甚，她坐起身，向上拢了拢被子，开口道：“皇上怎么在这？”
李琛衣冠整齐，坐在她床前，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严肃道：“朕想着你今日在御花园受了委屈，来看看你。”
若不说这些还好，一说到委屈，许清如没往别处想，眼圈倏地红了，她长这么大，她爹都没打过她。
李琛见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今日之事，到底如何，你说给朕听。”
许清如点点头，她觉得皇上明察秋毫，此时深夜出现在钟粹宫，定是来给她伸张正义来了。
她便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包括德妃讥讽她的话，以及……
“臣妾原原本本的记得，德妃娘娘绊了我一脚，我往前跌倒，离王昭仪有段距离，根本没碰到她，是她自己把画轴扔到水里的！”
她说道后来，愈发气愤，眼圈愈发红，泪水也要落不落的。
此时也顾不得去想皇上为什么会深夜前来，好不容易得了个机会能伸冤，许清如恨不得让皇上身临其境的去感受。
李琛越听，面色愈发阴沉，没想到德妃还说过这些，更没想到王玉珞柔柔弱弱的外表下，也有这种见不得人的心思。
许清如见他不说话，以为是皇上不相信自己。
于是坐着探身向前，双手握着李琛的手臂眼圈泛红，着急道：“我知道皇上喜欢王昭仪，但是我真的没碰到她，画不是我扔的。”
李琛伸手反握住她的手在掌心，轻轻摩挲着。
“朕信你。”
听到有人相信自己，许清如心中踏实下来，但随即更加委屈了。
她有些不自然的收回手，随后低着头，哽咽道：“那皇上为什么还要罚我。”
李琛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叹了口气。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说道：“如儿，你可知，朕原本打定了主意，要放你出宫，结果那日御花园相见……”
李琛抬手轻抚她的头发。
许清如低垂着头，长发柔顺的垂落，眼尾因哭过而泛着红晕，在李琛看来，有些刺目。
“朕很喜欢你，纠结万分才决定把你留下来。”
许清如有些回不过神来，心中有些疑惑，皇上最喜欢的，不是王昭仪吗？
她知道自己入了宫，就与宫中的其他嫔妃一样，去争夺皇上分下来的一分宠爱，但是她也一直觉得，皇上不喜欢自己，看不上自己没才华，不风雅。
眼下李琛这么直接的表白，倒叫她不知该作何反应。
李琛轻轻抚摸过她柔软的发丝，目光是这么多年来，前所未有的柔和。
“你尚且不懂情爱，又不知后宫与前朝的弯弯绕绕，朕以为冷落着，才能护着你，还特意叫了静雾过来服侍你，谁知百密一疏，竟酿成今日之事。”
许清如咬唇看着他，好似很陌生，她印象中的皇上，高大威严，有些疏离，说起话来总是冷冰冰的。
可现在，她闻着皇上身上传来的幽幽香气，又见他望向自己的温柔神情。
许清如也有疑惑，但是一颗稚嫩的心，更有些七上八下，不知如何自处。
李琛拿出药膏，用手指沾了些药，轻轻涂在许清如的脸上。
饶是他刻意轻轻下手，许清如也是吃痛的轻呼了一声。
李琛不由得更轻了些，修长的手指碰到她柔嫩的面颊，更是心疼了。
李琛看着她哭的有些肿了的眼睛，想着，这原本是自己这么多年来自己唯一真心想爱护的人……
许清如也悄悄抬眼看着他。
这个人，先是说了喜欢自己，眼下又正轻轻柔柔的给自己上药。
许清如有些不懂，这便是静雾说得宠爱吗？
李琛见她瓷娃娃一样乖坐在床上，更是心疼得紧，于是解释道：“如儿，许家尚且势大，我若宠了你，便会有源源不断的书信，通过贵妃送到你这，要你帮贵妃当皇后，要你生下朕的孩子，也会要你时不常的说一些平时在朕面前不敢说的话。这些你可知道吗？”
许清如自然知道，这些都是她进宫前，许邦将军耳提面命，三令五申的说过的。
见她点头，李琛接着说：“今日之事，是朕不对，眼下一时半会虽不能完全除了许家，但朕向你保证，今年之内定会让许家从徽京消失，你今日受的委屈，朕会让她们千百倍的偿还回来。”
李琛说得真心，许清如抬头看他，想起今日在浮碧亭中，许贵妃虽打了自己，但德妃和王昭仪也是真真正正欺负了自己的人。
王昭仪，许清如想起她的样子，自打入宫以来，无数人在她身边说道，王昭仪像极了皇上之前的旧人，现在也是宫里最受宠的人。
皇上说喜欢自己，可这种喜欢，和对王昭仪的喜欢是一样的吗？
还是说，皇上的喜欢，分成了很多份，能分给很多人呢。
“皇上……”许清如沉默良久，目光落在李琛明黄色的衣摆上，思虑良久才开口道：“您对我的喜欢，是像喜欢王昭仪那样吗？”
李琛有些愣住，他张张嘴想解释，却终究还是没有事说出口。
若是他将自己登基以来与太后，许，王两家斗争的事，一一说给许清如，怕是能说上三天三夜。
李琛自己心里知道，眼下都快结束了，太后薨逝，许家就快倒台，而王家……
都会结束的。
李琛拉起许清如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许清如有些慌神，她有些紧张，冰冷的指尖不敢乱动，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像是在提醒她，面前温柔的男人，就是平日里冷漠疏离的皇上。
“如若朕可以，朕恨不得将自己分成两个，将一个予你，另一个去做皇帝。”
一人登高台，举目无所依，他终是不能。
只有李琛自己知道，坐上万众艳羡的皇帝之位，他失去的，远比得到的更多。
许清如漆黑的眸子中，是李琛烛火下的倒影。
可是为什么呢？许清如想到，也就问道了。
她抬起头，眼中没有半分利益掺杂，通透无瑕，天真无邪。
李琛笑了：“许是那晚御花园中相见，你化身月下仙子，将朕的魂儿勾去了。”
许清如有些脸红，没想到皇上也会说这样的俏皮话。
李琛看着她羞涩娇俏的样子，更是有些爱不释手，本想着再多待一会，只听见外面梆子想了三声，约摸着是时候该离开了。
他细细看了许清如脸上的伤，用上他带来的药，估计会快就会好起来。
李琛站起身，说道：“等你禁足解了，再出门的时候，定要让静雾跟着你。”
说完，就往门口走去，眼看着要推门而出，又走回到床前，在许清如额头上印下轻轻一吻。
李琛身上凌冽的香气，让许清如有些慌神，额头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让她浑身都有些烧了起来。
李琛又拂了拂她的头发，冲她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
配殿门口，静雾已经等了许久，眼看就快三更，若是皇上再没出来，她就要敲门催促了。
正想着，李琛便冷着脸，从门内出来，大步朝着钟粹宫门口走去。
临了嘱咐静雾道：“照顾好才人。”
静雾低头称是，随后进了屋子。
许清如摸着额头，正冲着床帐发呆。
静雾静步走到床前，打开铺盖准备睡下，就听许清如说道：
“静雾，皇上方才说喜欢我，这便是宠爱吗？”
静雾坐起身，看着愣神的许清如，解释道：“才人，宠爱或许是表面的功夫，受宠的嫔妃皇上未必喜欢，但皇上喜欢的嫔妃，必定受宠。”
许清如摇了摇头，噘嘴看着她，虽有些听不懂她的话，但心里也有些气要撒。
“我与你说过那么多知心话，却没想过你是皇上派来的奸细。”
静雾神情有些紧张，她一开始虽是受了皇上的命令，来照顾许才人，但这月余的接触中，她对许清如，也是真心的爱护和喜欢。
“才人恕罪，这件事奴婢一开始不好开口，往后也没找到机会说。”
许清如见她如此紧张，便也不生气了，撇撇嘴道：“此事我若是告诉小桃，她再想起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胡言乱语，定是要吓的半死。”
静雾没说话，只见许清如翻了个身，轻声呢喃道：“就罚你这一个月天天给我做梅子汤吧。”
静雾笑了笑，才人这样的好性子，珍贵至极，她心中松了一口气，给许清如掖好被子，也睡下了。
原本应该上周应该跟编编申请入v的嘛，结果我一连几天都忘了，今天才想起来。
因为还没申请就不敢挂入v通告，不出意外的话是周一申请，周三入v，到时候会更新一个三合一章节啊。
啾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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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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