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养了好些时日,谢不见恢复得差不多,下地慢悠悠走了两圈,努力的模样让陆行雁都为之鼓掌。
谢不见扶着桌子,看着那个忙忙碌碌的身影,唇齿翕张半晌,“你很闲吗?”
将手上的凳子放好,陆行雁擦了擦额间不存在的细汗,爽快道:“我这不是为你好嘛。”
地上豆子撒了一大片,不远处还摆着把出鞘的剑,剑身雪亮边缘被打磨得刚好,一看就锋利无比。
他一时间不知道陆行雁是为他好,还是打着为他好的名义暗杀他?
陆行雁在最近的凳子坐下,诚恳邀请道:“试试?”
谢不见被剑上的光晃了下眼,默默向后退半步,“陆行雁,我跟你没有仇吧?”
“害怕?”
话中的意义不明,但语气谢不见听出来了,是嘲笑,“你要为我好,就把床让出来给我睡。”
原则问题,陆行雁摆摆手,“这不行。”
谢不见懒得同他争辩,面无表情扭头准备回榻上歇息。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谢不见透过薄纱看去发现是流语,这几日她都未曾来探望过自己,埋藏在心底委屈在犹豫中冒出个头。
他望向陆行雁,陆行雁就差抱上凳子,“找你的,自己去开。”
谢不见瘸着腿缓缓挪到门口,思忖片刻还是打开了。
流语瞧屋内乱七八糟的,陆行雁正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偷听,她收回视线问:“看到是我,不想开?”
“没有。”谢不见赌气却不敢不回答。
“过两天,我把你送回去。”
见流语毫不避讳,谢不见扭过头瞟了眼陆行雁,“回哪儿?”
“当然是平洲城。”
事情还没完,谢不见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回去,抗拒道:“我不!”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流语此番出城,一来是为了醉雾台在云城起势,二来是为了将他带回去。
又是这样不管不顾地就让自己回去,谢不见双眼氤氲,瘪嘴说道:“说好的——”
流语将视线挪至别处,对于谢不见挤出来的眼泪视若无睹,“是,说好的,你做到了吗?”
“这几日你就安心待在屋里,哪儿也不许去。”
流语直接给谢不见下了最后的通牒,接着绕过他对陆行雁说道:“烦请陆公子这两日帮忙看住他。”
被迫参与其中的陆行雁左右为难,“流语前辈客气了,我一定看住他。”
“那就谢过陆公子了。”
陆行雁惶恐摆手,“无事无事。”
流语离去,谢不见刚想追去,两个不知哪蹿出来的彪形大汉拦住了去路,他没法只得回到房间。
谢不见一脸郁闷生气,陆行雁边收拾地面边宽慰道:“别气了,前辈也是为你好。”
“你是谁,你又凭什么来管我的事?”想起适才流语的叮嘱,陆行雁的信誓旦旦,谢不见双眼微眯,黝黑的眸子中试探之意悄然浮现。
陆行雁背过身,“我应当比你大,算是你的兄长,兄弟一场,理应相互扶持帮助。”
尽管他已作出解释,但谢不见心中仍存在疑,“谁跟你是兄弟?”
“你啊。”陆行雁将手上东西归位,单手叉着腰理直气壮道:“难不成还能是兄妹?”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谢不见没有时间再去理会,眉间不由紧蹙,飞快地在脑海里想着对策。
陆行雁也没再去打搅他,只是自顾自地收拾起东西,忽觉一道炽热的视线直直地看向自己,他不敢看过去,生怕摊上事。
作为视线主人,谢不见自是不肯轻易放弃,硬生生拖着腿走到他旁边,“帮我。”
陆行雁向前迈一大步,假装没听见。
谢不见不死心,跟在他屁股后面,“我又没让你做什么,只是想让你帮我叫你师妹过来。”
“浮思回惟凌宗了。”
“我说的是穆觉音。”
“不是!”陆行雁直起身,将手中的剑放回剑鞘,认真道:“觉音为什么找你,你我心知肚明。”
“我又不是不给她想要的东西。”谢不见面上的平静隐约有些维持不住,垂落的手攥紧骨节泛白,像是想把什么东西捏碎。
“这是重点吗?”陆行雁忽然想起他师父,现在想回到过去结结实实地抽自己两耳光,“她是想离开穆家,你呢?你要带着她一块去死吗?”
谢不见当然知道穆觉音接近自己,是为了想要加大和穆老爷子谈判的筹码,他这样做不过是相互交换罢了。
“谁带谁还不一定呢?更何况......”谢不见慢慢逼近,眼神像条毒蛇缠上他的脖子,“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会死?”
“你瞧瞧你如今这副模样。”陆行雁看了他好一阵,半遮住眼帘转身丢下句,“我真的是懒得跟你说。”
那天之后两人不欢而散,谢不见再也没跟陆行雁说过一句话,反而是每天都在练习走路,看得陆行雁的心越来越沉。
许是日子临近,流语面上的神情愈发严肃,已经到了让人形影不离地跟着谢不见,不让他见任何人的地步。
不出意外,意外还是来了,谢不见消失了。
等穆觉音赶到现场时,陆行雁倒在地上昏迷过去,流语已经在着手处理事情。
她借着进去查看陆行雁的情况,不着痕迹地观察四周,居然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八成是熟人作案。
“前辈可需助力?晚辈不才,愿尽绵薄之力。”
“多谢穆姑娘好意。”流语挥手让人下去,神色隐约有些难看,“待你师兄醒后,你们三人一同回惟凌宗,路上千万小心。”
“可我师父说......”
“我自是会修书一封送至邵掌门手上,你不用担心。”
事已至此,穆觉音没了理由留在这里,刚想转身离去,身后的流语再次开口。
“穆姑娘。”
“往后,离他远些,对你对他都是条活路。”
怎么会?穆觉音目视前方的双瞳骤缩,猛地刹住脚步转过身,“前辈,是知道些什么?”
“忠告罢了。”说完,流语就离开了。
站在原地的穆觉音如坠冰窟,全身僵住动弹不得,心里没由来的害怕,若是祖父知晓,那觉妙......
想到妹妹,穆觉音赶忙提步回房。
此时,在醉雾台里消失的谢不见,此刻被蒙住双眼,反绑丢在马车上。
马车一路疾驰,颠簸得谢不见都要吐了,他再次朝着某个方向说道:“我说,能不能慢些,别我还没去到就要吐死在半路。”
“死人比较舒服。”一道清脆的少女声不耐烦地响起,折莲用手捂住耳朵,这家伙一路上叨叨个没完。
她本想着不给水喝渴了会闭嘴,结果谢不见用各种方式闹起来,还没完没了的。
左右都是死,谢不见脖子一伸颇有几分无赖的样子,“那你现在把我杀了吧。”
折莲杏眸怒瞪,她怎么不想,人是楼主要拿去解气的,还轮不到自己动手,只能冲外面喊道:“池黄,再快些,我耳朵要起茧子了。”
“我都说了好几遍,我不是木川煦,我不是安家人,我是潜夜楼的人。”
谢不见甚是无奈,自己好好地什么也没干,进来两个熟面孔放倒了所有人,包括自己,然后这两人就接手了。
没有任何确认的过程,张嘴就是负雪楼要杀掉安家余孽,杀掉木川煦,那肯定的样子都快把谢不见说服了。
“闻楼主把你藏这么严实,你还不是?”
“藏这么严实就是?那他万一藏了不止一个呢?万一我是他儿子呢?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木川煦?”
一连串的问题砸向折莲,她想要反驳忽觉这小子说的有道理,愣是没吐出一个字。
马车外传来池黄的声音,“折莲,楼主说过,少和他说话。”
那怎么行?这可是获取消息的绝好机会,谢不见乘胜追击道:“你们负雪楼除了整天杀人,什么时候还关注这些?”
折莲脾气上来了,叮嘱什么的通通抛之脑后,双手叉腰冲他喊道:“我都没说你们潜夜楼是个情报贩子,成天在晚上蹿来蹿去的,有什么事不还得靠我们负雪楼!”
谢不见本想从她嘴里套点话,要提起这个,他就想起自己被克扣的银子,那今日好好说道说道。
“你们杀人的消息不还是靠的潜夜楼,银子分不出一点,还要整日从忘川楼拿,谁人不知忘川楼的银子一半都是来自我们潜夜楼。”
“你们杀人的家武器都是我们给的钱,说不定雇马车的钱还是我们掏的!”
事实如洪水般扑来,折莲被气的脸都红了,“你!”
然而,谢不见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
“你什么你,前几年负雪楼挥霍无度,二话不说贪了我们潜夜楼的分红,不追究是我们大度!”
说话间,他奋力挪动着,一鼓作气坐了起来,嘴上不依不饶道:“你们有什么资格杀我!”
“就凭你是木川煦,你是安家余孽!”
话说来说去,就是没说到谢不见的心坎上,“你说是就是啊?你们意楼主怕是杀戮太多,证据都拿不出,看谁像就杀谁。”
听见自家楼主被编排,折莲最后坚守的秘密也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就凭傅乘歌十年前出现在平洲城,这一点足以断定你是安家人!”
“她出现又如何,出现就能证明吗?”
“傅乘歌她是——”
谢不见还没等到答案,猛然间向后滚去,后背狠狠地砸到马车,脊骨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池黄稳住受惊的马,半转过头问道:“折莲,你还好吗?”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对话,折莲方才还恼怒的脸一下子警惕起来,伸手摸向腰间的鞭子,不确定地朝外问:“怎么回事?”
池黄瞧着林中接二连三冒出来的人,面色凝重道:“来人了。”
作者:因为白玉阁的财务问题,我们请双方代表入场!
折莲(负雪楼代表):挥手
谢不见(潜夜楼代表):挥手
作者:预备,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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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千里送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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