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雁一起床就看见谢不见坐在桌前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茶杯,思绪不知飞去何方。
“起这么早,做贼去啦?”陆行雁踢开脚边被解开的绳,在谢不见身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润嗓子。
谢不见转过头看着陆行雁那身象征着惟凌宗内门弟子的天青云纹衣问道:“师兄,你还有多余的衣服吗?”
一听这话,陆行雁心里霎时间变得有些不安,警惕问道:“做什么?”
“没穿过,好奇。”说罢谢不见还时不时偷偷瞟两眼,羡慕和想穿一下子布满了他的双眼。
对方过于炽热的眼神让陆行雁频频眨眼,然后用右手搭上谢不见的肩膀,一副为你着想的样子:“你知道人最可贵的东西是什么吗?”
谢不见顺着他的话应下来:“是什么?”
“永远保持一颗好奇的心。”
谢不见沉默三秒,嫌弃地撇开他的手,接着打探起陆行雁今天的安排,“听说今日武斗环节开场。”
陆行雁也不恼,只是说道:“诶,你今日只能待在屋里,不然十个白玉阁也救不了你。”
“师兄放心,我林无,挺惜命的。”
“你小子最好是。”
说完陆行雁走到他的箱子旁翻找后挑了本厚一点的话本。
就在陆行雁离开关上门的后两秒,门忽地被推开,陆行雁对着仍坐在桌旁的谢不见说道:“今日我心情尚可,允许你看我的话本,首先说好,好好爱护书籍人人有责。”
话音未落,门又被关上同时还伴着落锁的声音。
谢不见等了好一会儿确定陆行雁真的离开后才站起来查看被锁的情况。
居然还锁上了,谢不见试着推开门,发现只能被推开一个小缝,无法伸手出去用铁丝打开。
谢不见随即转身去查看窗户的情况,伸手去推开窗,窗纹丝不动不知被什么东西顶住,完全打不开。
今日武斗环节开始,几乎所有人都在武斗场,守卫会薄弱些,是个寻温长澜的好时机,他得想个法子出去一趟。
在对比之后,谢不见选择门作为突破口,拔出藏在鞋里的匕首在门上开始挖洞。
挖了约一刻钟的时间,拉环从门上掉落挂在锁上晃荡,谢不见一把将门推开,终于出来了。
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去仆役住的院子借走晾在竹竿上的衣服换上,之后在必经之路上随机拦下一个要去更换茶水的下人。
“诶,总管现在正着急寻换茶的人,说是昨日有人引得主子的不满,正找是谁呢?”
那下人顿时有些手忙脚乱,说话都有些结巴:“那、那我还得去送茶。”
谢不见佯装为难道:“这要是没去齐人,总管是要扣大家银子的。”
“兄弟,要不你替我去送给少主那一趟,下次你需要帮忙的时候找我。”
“这,好吧,就这一次。”谢不见面露犹豫答应了下来。
谢不见端着新茶水顺利过了主院守卫那关,想着快速来到王愁无的院里送完这茶就去那密道里查看一番,却没成想想到被人拦在屋外。
“你是谁?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谢不见快速抬头看了一眼,他之前见过,是王愁无的贴身侍卫。
怎么没跟着去武斗场?
在心里嘀咕一阵后,谢不见面色恭敬地说道:“小的是新来的,原先送茶水的兄弟昨日犯了点错,总管让我今日先顶他的活儿。”
那人将信将疑地接过茶壶说道:“行了,把东西给我,你可以下去了。”
“好的,小的这就告退。”
谢不见正准备转身离开余光突然瞥见里屋一个熟悉的背影。
是杨海,他怎么会在这?
谢不见下意识将头埋得更低,脑海中突然响起了穆觉音说过的话,脚上离开的速度不自觉加快。
杨海和王愁无是什么关系?是他亲娘那边的人?
谢不见边走边想着,如果杨海是他亲娘那边的人,王愁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整个王家人呢?
一种强烈的不安顿时涌上了谢不见的心头。
那么,徐前辈现在的处境不就是在狼窝里等死吗?
另一边——
台上徐若沐独自一人坐在主位上,身旁紧跟着几个人十分警惕,不知在防着谁,旁边则是坐着王道重和几位王家族老还有看起来状态不太好的王愁无。
每次百家会晤的武斗环节开场,徐若沐和王士章再不和都要一起出席,这次只有徐若沐,台下一时间议论纷纷。
王道重微微侧过头递给身后人一个眼神,那人领了命走到台阶朝着人群喊话。
“大家安静一下,由于家主身体抱恙这次武斗环节开场就不出席了。”
此话一出,台下议论的声音才稍微小了点。
就在即将宣布武斗环节开始之时,一直死气沉沉的王愁无突然愤起,冲到台中大声质问徐若沐。
“娘,是不是你杀了爹!”
王愁无整个人看起来颓废至极,双眼布满红血丝,眼中疲惫和不可置信交织在一起。
“是不是!”
“愁无。”一旁的族老坐在座位上厉声喝道:“莫要胡说。”
徐若沐抬眸望去,眼前这个自己曾经视为在王家唯一活下去的念头,如果当初自己能早点察觉到王士章的意图,那个能在王家受尽宠爱无忧无虑长大的,就是她的孩子。
若是换作那个不知情的自己,她尚且会疼爱怜惜,可现如今,她只觉作呕。
王愁无的声音不大,台下前面的人却能听得一清二楚,听清的人早已瞪大双眼愣了神。
“是我,那又怎样?”徐若沐缓缓起身,面色冷漠眼神露出一丝讥讽,“我也不怕全都揭了,让别人也来听听你们王家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王家族老意识到不对劲想要阻止她,对着身边的人大喊道:“拿下她!”
徐若沐迅速抽出腰间软剑,厉声喝道:“我看谁敢!”
“上!”
一声令下,一群护卫齐刷刷涌上去。
在王家族老的眼神压迫下,王道重面色犹豫也站起身准备动手。
台上王家起了内讧,台下各派弟子碍于种种不知如何是好,面面相觑没有行动,毕竟没有哪家愿意招惹王家这样的大门派。
“大师姐,掌门说了什么都行,但万不可贸然插手王家之事。”
人群中,陆行雁用身子拦在单归月面前,试图劝说刀已出鞘的她。
看一群人试图通过欺负一个女子让她闭嘴,单归月内心愤怒不已,皱着眉不爽道:“师弟,你让开!”
话音刚落,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穆觉音已然执剑冲了上去,替徐若沐挡下一波攻击护住了她。
“觉音师妹!”陆行雁刚想追上,脚步蓦然顿住叹了口气,拦得住这个又拦不住那个,干脆让开了条路。
紧接着一抹天青向台上喊道:“王八蛋,有本事对上我!”
听见这声陆行雁转过身,望见王家人的脸难看至极。
叹了口气背过身去,陆行雁又看见一向乖巧的闵浮思默默拉开弓,眼里露出些许惊讶,说道:“浮思你——”
陆行雁再次沉默地挪开视线,罢了,惟凌宗未来也是她们作主。
没过一会儿,护卫齐齐倒下,穆觉音和单归月刀剑紧握,站在徐若沐前面。
昨夜受了伤的徐若沐不敌一波接着一波的围攻,轻捂着胸口,慢慢站直,“多谢二位。”
穆觉音微偏过头询问问道:“前辈可还好?”
徐若沐心中只觉得痛快,“无事,好久没有这么大干一场罢了。”
王家族老沉着脸说道:“这是我们王家的事,与你们惟凌宗何干!莫不是早就与她勾结在一块,想趁机重创我们王家!”
“王家前辈此言差矣!”
闵浮思走在前头左手执弓,右手指间夹着根箭不紧不慢靠近,陆行雁跟在后面手里还拿着本书,气定神闲地走上台。
来到两拨人之间,陆行雁说道:“我们惟凌宗向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惩恶扬善是每个惟凌宗弟子应该做的事情。”
“我们不过是好奇,这王家夫人,啊,不对。”陆行雁状似懊恼,“说错了,徐前辈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而已。”
“若是王家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眼见对方脸色越来越丑,陆行雁唇边挂上抹得体的笑,“当然若是徐前辈冤枉了你们,我们皆是王家的证人。”
“下面各个门派的弟子,皆是公正之人,我相信大家不会有失偏颇的。”
单归月看着陆行雁一张嘴叭叭地说,和穆觉音交头接耳起来,“果然行雁这张嘴没白长,不过觉音你今天怎么不说了。”
穆觉音悄悄挨近,“我不方便说。”
“哦哦,懂了。”身份特殊,单归月点点头。
陆行雁:“所以,徐前辈你口中所说的,伤天害理是什么?”
徐若沐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厌恶和恨意,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王士章为了活下去把无辜之人骗进王家,将自身戾气渡过给他们,最终让他们命丧于此,整个王家都是骗子,包括呜——”
穆觉音耳边的风被划破,痛苦的呜咽声和兵器落下的声响随之发出,一支短箭射穿了徐若沐的脖子将她未说完死死钉在喉间。
台下一个穿着王家弟子服饰的人迅速逃离现场,站在人群里的林白瑜看得真切,他手上绑的正是林家最新打造的便携弩弓,林白瑜不敢迟疑立刻追了上去。
待穆觉音转过身时徐若沐双眼几乎睁裂充斥不甘,用手捂着顿时血流不止的喉咙,重重地倒在地下。
“徐前辈!”穆觉音放下剑将徐若沐扶在怀里,想伸手帮她止血却不知从何做起。
闵浮思立即替上穆觉音的空位,手中拉弓的姿势不敢懈怠半分,单归月不可置信地回头望了眼徐若沐,扭过头来眼中是掩不住的杀意,喊道:“奉中王家为掩罪行竟杀人灭口!”
陆行雁不知何时从闵浮思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闪至王愁无身旁抵住他的脖子,“快将医师找来!”
那短箭她认得,离家前在祖父手中见过,是新制。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怀中人的呼吸越来越虚弱,穆觉音指尖微微颤抖内心竟有些许无措,她只能擦去徐若沐眼角那颗颇为不甘的泪。
台上台下快要乱成一团,王家族老却只是紧紧盯着徐若沐,直至她停止呼吸,脸上的表情才松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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