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灵连自己的酒量深浅都不清楚,更何况易阁。但看他一副来者不拒、胸有成竹的模样便也没有多加阻拦,只提醒他身体刚好别喝太多。易阁说放心,他自己心里有数。
“你有什么数啊。”昌灵小声抱怨着把易阁‘昏迷不醒’的脑袋摆正靠在自己肩膀上,怕他呼吸不畅,还将车窗降了一些透气。
车内是酒精混着烟草的味道。出租车开得很平稳,司机从后视镜里对上她的眼睛,叹了口气:“小姐,他要是想吐的话你喊我停车好吧?别吐在车上。”
昌灵嗯了声,低头摸摸易阁的脸,很烫,但没有苏醒的迹象。
都说酒品即人品,她见过稍微沾点儿酒就敢随便调戏助教的顾客,也见过陌生人在后巷吐到昏天黑地的狼狈模样。没想到易阁清醒的时候话少,喝多了更是极端的沉默,一路歪歪扭扭一言不发地爬上出租车,闭上眼睛就睡觉。
倒是省心。
昏黄的路灯一盏盏消失在视线之后,习习凉风吹散了空气中的水雾,车内播放着她听不懂的粤语歌。昌灵只喝了半杯酒,却觉得此刻难得清明。
曾经易阁在学校家属楼的房间里也有很多磁带。
前段时间电台播报西北多地突降暴雪,山道崎岖往返不便,困住了许多回家探亲的人。她将新闻转述易阁时笑着感叹雁山终年无雪,却见他眼底转瞬即逝的担忧和思念。
对家乡,易阁还是有感情的。
重感情是好事,昌灵想。
她抿了抿嘴,悄悄将手扣进易阁掌心里,十指交缠,严丝合缝。现在这样就很好。
到达目的地还是司机帮忙把人架出来倚靠在电线杆上,确定易阁能站稳后他才松开手,问:“兄弟,还能走吗?”
昌灵瞧他半睁开眼睛不回话,但好像是清醒的。
“应该没问题。”她说,“谢谢您,麻烦了。”
司机摆摆手:“那行,注意安全啊。”
昌灵替易阁将棉袄的拉链拉到顶端,又将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走吧?”
半晌易阁迟钝地看了她一眼,而后乖乖跟着她的脚步往家走。
一高一低的影子拉得很长。
昌灵问他:“你是不是有点想家了?”
易阁闻言偏过头,眉头微蹙,像是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这副慢半拍的模样很有意思,昌灵忍不住笑道:“你喝完酒怎么傻乎乎的。”
‘傻乎乎’易阁听懂了。片刻后他缓慢地摇了下头,声音很轻地说:“不喝了。”
“我还以为你多能喝呢。跟那些人又不熟,家旺哥也在,你干嘛逞强呀。”
易阁说:“得喝。”
“为什么?这也要面子?”
易阁还是说:“得喝。”
行,脑子都不转了还得喝呢。
昌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运上三楼。看得出来易阁本人还是挺想配合她的,无奈腿脚不太听使唤,眼神儿也有问题,一个台阶得迈三回才能踩实了,燥得昌灵脊背发热。
推开家门一把将人扔在床上,昌灵长舒一口气,弯腰拍拍他的脸:“易阁?把衣服脱了再睡。”
易阁哼唧了句什么抱着被子就要睡过去。
“……”捆这么多衣服能睡舒服吗?
昌灵无法,只得亲自动手扒了外套外裤,还剩件套头毛衣她实在无能为力,一不小心再把易阁勒死就不好了。
按理说解酒是该喝点蜂蜜水的,但家里没有,昌灵退而求其次倒了杯白开水放在床头,易阁要是醒了伸手就能够得到。收拾好了眼前这位她还得去洗个澡,沾染了一身的烟酒气属实不太好闻。
冬天的热水器加热得慢,等待的时间里昌灵一连调了几个电台都没有好听的频道。周遭安静的不像话,她又想,其实多出来的钱买个电视也挺好。
衣服晾在阳台还没来得及收,昌灵找完换洗的衣物随手叠完收好,进浴室前还看了下易阁,依旧维持着原先的姿势睡得很香。
她将头发高高绑好,温热的水淋在身上倍感舒适,昌灵喟叹一声靠在瓷砖墙上,又觉得如果家里有个大浴缸也很好,可以舒舒服服泡个澡。
折腾这一晚上也够累的。她快速冲完澡一门心思想着赶紧钻进被窝里去睡觉,谁成想刚拉开门就跟墙边的‘鬼影’撞了个正着。
“啊!”昌灵毫无防备惊叫出声。
只见易阁身着背心短裤门神似的杵在阴影里,听见声音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眼神算不上清醒。
“我靠……”昌灵的心脏砰砰直跳,半晌她有气无力地说道:“大哥,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易阁不说话。
昌灵见状将人往外推了推:“你怎么起来了?上厕所?”
易阁反应了一会儿,说起来洗澡。
“洗澡?”昌灵无语,“你这样洗什么澡。”
喝醉的易阁有自己的倔强,重复道:“要洗澡。”
“……”
双方僵持不下,易阁自己不想动,昌灵也推不动他。片刻后她举手投降:“你真能洗?”
易阁:“能洗。”
“行。”昌灵点点头,转身回去给他调好了水温,说:“你洗吧,我去睡了。”
易阁毫不客气地将她推出了卫生间。
说是要睡觉,但一个半醒不醒的醉鬼正在给自己洗澡,这事放在谁身上也很难睡得着。卫生间的水流声就没断过,昌灵竖着耳朵听了十五分钟觉得哪里不对劲,起身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易阁,你洗好了吗?”
无人回答。
“易阁?”昌灵加大力度又敲了两下,依旧无人回答。
她就不该相信醉鬼能自己洗澡的鬼话!
“易阁,你再不说话我进去了?
“我真进去了啊?”
昌灵不多犹豫打开卫生间的门,迎面扑来的热气蒸得她眼晕。嚯,这是调到多高的水温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浴室杀鸡拔毛呢。
“易阁?”
昌灵揉揉眼睛朝里看过去,待她看清眼前是怎样一副场景后猛地扭开脸,速度之快导致脖颈的骨节发出嘎嘣的不满声。
“嘶…”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易阁此人,确实是在洗澡没错,不过洗到哪步就不好说了。反正他现在整条人不着寸缕地蹲在花洒下,双眼紧闭,不知道是睡过去了还是热晕过去了。
衣服扔了满地。
昌灵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看也不是,不看……不看也不能让他在这呆一晚上吧。她手足无措地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耳垂,片刻后扯过易阁的毛巾咬着牙朝他走过去,视线都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摸索着关掉花洒又强忍着羞耻心用毛巾盖住了易阁的下半身后才蓦然松了口气。一通操作下来昌灵的耐心已然告罄,她当即反手贴了易阁一巴掌:“醒醒哎。”
易阁很给面子地悠悠转醒,神情迷茫地看着她。
昌灵觉得头痛:“还能不能站起来?”
“……”
看来是不能。
“你真是会折腾人。”
昌灵愁到五官都皱在一起,上下严肃地打量了一下他的身体,衣服是穿不上了,就,光着出去?
算了,她决定暂时放弃自己的羞耻心。
“我把你扶起来可以吧?”
易阁不说话就权当他同意了。
昌灵尝试着一只手托住他的后颈,另一只手环抱住他的腰用力往上提,想将易阁上半身的重量尽数转移到自己的肩膀上。易阁吃痛挣扎了下,偏过头半阖着眼睛,沙哑着叫了声:“昌灵?”
“嗯?”昌灵闻声垂下眼睫,“醒了?”
她身体向后和易阁拉开了一点距离,对上他的目光,问:“怎么样,你还好吧?”
还好吗?
易阁混沌了一晚上的意识此刻才稍稍清明,嘴里嘀咕着“我怎么在这里”。
昌灵:“你别管那么多了,先起来吧。”
易阁点点头,借着昌灵的胳膊使力往上起——腿间的毛巾骤然掉了下去。
二人一齐低头向下看。
“……”
“……”
昌灵有点想死了。
“你既然醒了就自己洗吧我先出去了。”说完她转身就走,刚迈步就被人从身后拦腰抱住,后背蓦地撞在坚实的胸膛上。
易阁原本没有什么别的想法,纯粹手比脑子快,想抱就抱了。但结结实实将人抱在怀里后,从前压抑在心底的**却陡然急升。
他仰起头闭了闭眼睛,手臂越勒越紧。
昌灵先是觉得心跳加速,后又觉得呼吸不畅,耳膜被咚咚的心跳声震得发疼,分不清是谁的心跳。
可她没有躲。
“昌灵。”易阁的嗓音掺杂了她不曾听过的喑哑,低声问她:“行不行?”
昌灵张嘴咬住了下唇。
易阁的身体没擦干,水珠浸湿了她的薄衫,滚烫的体温毫无顾忌地度过来,**烧着了昌灵绯红的脸,烧断了理智的引线。
易阁垂头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侧脸,又问了一遍:“行不行?”
“……”
昌灵偏过头不想回答。
耳边响起了易阁一声短笑,他右手上移覆在她的心口上,同时不停啄吻她白皙的脖颈。
昌灵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栗。
听不到她的回答,易阁似乎还是不满意。她察觉到一处湿热软滑沿着她的肩线来来回回移动,轻柔又黏腻,留下片片暧昧的水迹。
那触感还在上移。
昌灵被迫仰起头,露出脆弱的咽喉。
易阁的双唇紧贴她的肌肤,喘/息渐重。
“昌灵,我想要。”
昌灵闻言手指忽地收紧,指甲几乎嵌进易阁的手臂里,片刻后她小声问:“这样会不会怀孕?”
易阁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弯腰将人打横抱起。昌灵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对方的脖颈。
一报还一报,昌灵被人扔到床上的瞬间突然想道。
易阁紧随其后撑在她的身体上方,语气充斥着急切和安抚:
“我买了,在床头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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