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了剑,却并未就此罢休。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杀意虽退,疑云却更浓。他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喃喃自语:“莫非….….
突然,他猛地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下来,那股清冽的松香再次将我包围。
他靠得极近,近到我能看清他纤长浓密的睫毛,以及他眼底那抹还未完全散去的探究。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连连后退,心跳再次失序。“这位公子,男女有别,还请保持一定的距离。而且我已经跟你道歉了……”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我的反应似乎点醒了他,也或许是刺痛了他那高傲的自尊心。他“哼”了一声,立刻后退了半步,重新恢复了那副双手抱臂、不可一世的模样,只是眼神比之前复杂了许多。
可他却自顾自的说道:
"本将军什么女人没见过,"
他嘴上仍不饶人,刻薄的话语像是为了掩饰方才片刻的失态,
“奉劝你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这人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欲擒故纵? 我擒他什么了?擒他一剑封喉吗?我实在是无话可说,只能无语地“啧”了一声,很是无语,懒得再与他争辩。
我的沉默在他看来,却成了默认。
"怎么?被本将军说中无话可说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堪称恶劣的笑容,仿佛终于在这场莫名其妙的交锋中扳回一城。
他不再看我,潇洒地转身,几步走到不远处仆人牵着的骏马旁,动作行云流水地翻身上马。他端坐在高高的马背上,再次用那种睥睨众生的眼神扫了我一眼,丢下一句:
“罢了,本将军今日还有要事,没空与你纠缠。"
马蹄声响起,他策马扬鞭,那抹烈火般的红色身影很快便汇入了街巷的尽头。
直到那股强大的压迫感彻底消失,我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我看着地上那摊被踩得不成样子的桂花糕,又摸了摸依旧冰凉的脖颈,方才的惊惧与后怕,此刻尽数化作了熊熊怒火。
“神经病!"我对着他消失的方向,压低了声音骂骂咧咧,“不小心撞了一下就碰到这么个自恋狂,感觉被狗咬了一样,晦气!算了,下次小心点,不要再看到这种人了。”
我话音刚落,一道冰冷的声音竟从不远处清晰地传来,带着十足的警告意味。
“疯女人,下次别让本将军再碰到你!"
我猛地抬头,只见那本该走远的人,不知何时竟勒住了马缰,正回头冷冷地看着我。他的听力好得惊人!四目相对,我看到他眼中翻涌的怒意,而我,则是满心的惊愕与懊恼。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随即不再停留,一扬马鞭,骏马嘶鸣一声,绝尘而去,这次是真的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
韩川央策马疾驰,京城繁华的街景在两侧飞速倒退,他却无心欣赏。
胸中一股无名火与一股莫名的烦躁交织,烧得他心神不宁。
那个女人的话,像根刺一样扎在他耳朵里。神经病?自恋狂?被狗咬了?
他韩川央,从小到大,何曾被人这般当面辱骂过!那些女子见了他,哪个不是含羞带怯,柔情似水?
便是有些心机手段的,也断不敢如此放肆。这个疯女人,不仅敢,骂完之后被他抓包,那眼神里竟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全是
“被发现了真倒霉"
的懊恼。
可真正让他心烦意乱的,并非那几句不痛不痒的辱骂,而是那块玉佩。
回到将军府,他屏退了所有下人,独自一人走入书房。
他烦躁地扯开衣领,从颈间拉出一条红绳,绳下系着的,正是一块环形玉佩。他将玉佩托在掌心,那玉质地温润,色泽通透,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玉佩的样式、雕工,甚至连边缘一处不易察uc觉的、天然形成的极细微的冰裂纹,都与方才那女人腰间所挂的,别无二致。
天底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他的思绪,不由得飘回了许多年前。
那时他还只是个半大的少年,祖母将这块玉佩交到他手上时,曾笑得一脸神秘。
“央儿,这可是你的宝贝,关乎你的一桩命定姻缘呢,"
祖母抚着他的头,眼中满是慈爱与促狭,“将来,你若是遇上一个佩戴着一模一样玉佩的姑娘,那便是老天爷给你定下的媳妇儿,你可不许欺负人家。”
年少的他对此嗤之以鼻,只当是长辈的玩笑话。什么命定姻缘,不过是无稽之谈。
他韩川央的妻子,当是与他并肩之人,岂会由一块小小的玉佩决定。
可今日,这桩被他遗忘了许久的“无稽之谈”,却以一种如此猝不及防的方式,撞进了他的生命里。
那个女人......
韩川央的脑海中,浮现出她那张素净却倔强的脸。她被吓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可那双眼睛里,却始终燃烧着一簇不肯熄灭的火焰。
当他指责她玩弄欲擒故纵的把戏时,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鄙夷与无语,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让他第一次对自己那套“所有女人都想攀附我”的理论,产生了一丝动摇。
她不像是装的。
可如果不是装的,那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韩川央烦躁地将玉佩塞回衣襟内,冰凉的玉石贴着温热的胸膛,却无法平息他内心的波澜。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晚风灌入,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他一向讨厌麻烦,尤其是女人这种麻烦。可今天,他不仅遇上了,这个麻烦似乎还与他最重要的信物,与他嗤之以鼻的“命运”,纠缠在了一起。
“疯女人……”他对着沉沉的夜色,低声吐出这三个字,只是这一次,语个麻烦似乎还与他最重要的信物,与他嗤之以鼻的“命运”,纠缠在了一起。
“疯女人……”他对着沉沉的夜色,低声吐出这三个字,只是这一次,语气中除了厌烦,似乎还多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连他自己都想否认的复杂情绪。
他有预感,这绝不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而下一次,他定要将这个女人的底细查个一清二楚。她最好别再耍什么花样,否则……他韩川央的剑,可不是只用来吓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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