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曾陷入黑暗。
那时候天降大旱、山崩地陷、江河倒流,人间帝王昏庸无道紫微帝星黯淡,诸神陨落。在血月升起以后人间陷入混沌,人以同类为食,妖魔在黑夜中纵横,神仙魔障,邪气乱生。
有一位悲天怜悯的神仙出现在黑暗的天幕中,双目澄如琉璃,仙音喃喃如霓虹,挥手便救了无数被深渊邪气魔障的生灵。
神祗曾现于世间,掌清白降世,重蹈秩序,教世人向善。
祗将深渊的万年邪物用仙力肃清,分割魔族与人间,却殒身归一消散于天地。
万年过去,人间的历史断层,早已忘却了神祗的圣名,只有草木山石屹立不变,见旧人之息今犹存怜惜与感恩。
……
我凭着昏迷前的意识,倒进了溪水之中顺流而下,心中只想不被在抚仙宗的宗门前捡到我的弟子所嗤笑。
在溪水中漂流时,我悠悠转醒,仰望着水层之上的碧空艳阳,心境安泰。薛兰的师尊所制的羹确实大补,只不过所用灵材灵力强烈,单作药羹有益,尽数添加只会起到反作用,水火相冲五行混杂,使人气息紊乱,险些经脉灵力逆流爆体而亡。
我在手臂处划了道口子,将精补的灵力用灵血排解到水流中稀释,漂流许久,灵力随血流出,在我醒后体内已渐渐平息。
心中掐算,我在水流中已有几日,不知被带到了哪一座灵山的地界领域。水流中的游鱼、岸上的灵兽受到血液吸引,追逐我之物越来越多。
我在漂泊入一处清湖后,用了些力气站了起来,从水中盛着清波缓缓走向岸边,灵兽们惊觉散开去。
清浅的血痕化作血花散开从我的身后消失,等我走到岸边,周身气息已平稳,修为也巩固了许多。
我抬眼看向远方深林,辨了辨方位,“南阳秘境距离稍远,要想完成西海暗礁穴窟之地的宗门任务且在半年内来回,恐怕要快些启程为好。”
想到这里,南阳和西海又在两个方向。
我这次接下的宗门任务是指的西海暗礁有凡人大量失踪,且尸骨无存,怀疑有妖兽出没一案。凡人请求修仙盟的修士将‘千里求助符’带到了抚仙宗。
我上辈子听说过的这个任务。只因上辈子宗门内无人肯去那么远的地方历练,执事堂的长老安排不当,导致了惨案发生,长老也为此承担百道灵鞭责罚,轰动了掌门祁风严苛规范修为高的弟子每年都要接受至少一个的宗门任务。
西海岸边的暗礁向来有些空洞礁石因水流冲蚀和海风呼啸发出的恐怖之声,曾经有凡人因恐声而求助西海附近的临海仙门派遣修士查勘,却发现其实只是天然风声形成。
经此一事之后,众人皆认为西海渔民喜好惊恐夸大,村民失踪或许只是走丢进沿海山林里,修士出世多为宣扬名声和凡人奉承,其次也为了宗门奖励资源,西海渔村不仅偏远不说,而且还无名无利,就连重金才能购得的“千里求助符”也是暗礁村落附近的修仙宗门的宗主好心赠与,让他们寻修真界第一宗门求助。
可谁知这次的求助符和西海凡人失踪却是实情,抚仙宗无人前去援助,导致求助的凡人被暗礁藏匿的妖兽屠杀了整座村寨,无一人生还。
从中土到西海,我用了两张高阶传送卷轴。
一月后,我到了西海暗礁群岛。
交予宗门任务玉简的信物后,一位渔民撑船带着我到了群岛暗礁中一座石屋修葺较为富裕的小岛上。
西海的暗礁群岛比陆地更低些,临近水岸密林处,从木盆到能站立百人大小不一的玄色礁石一半在水下,一半从深沉的水岸中露头,黑礁石遍布西海沿岸滩涂,从偶尔翻浪的海边形成群集之势,宏观壮阔,游鱼钻于水沟之中,游于海夜。
大大小小的黑色礁石形成了相隔很近的“岛”,大些的岛上依稀建着一户人家高杆矮顶的石屋。靠小舟出行,家家的“岛”前门口都停着舟船,开阔处靠海的地方停着挂帆出海的大船,漆黑静谧,暗海疏狂。
我从踏上这块黑色的石头开始,就感受到了一阵粘腻的附着感从脚底传来,接着便是独属于暗海的潮湿气和寒冷,不同于师尊身上刺骨的冷气,反而是让人心底发毛惊悚的海水海风刺骨的冰冷。
修真之人,体感本敏锐,却不脆弱,我心里闪过思虑将神识放出贯穿这块黑岛,然后随村民进屋。
“仙师大人,老儿是西礁村的村长,恭谢仙师大人到西海来咳咳……”西礁村的村长从黑黢黢的石屋里缓慢地走了出来,脸上的死气因面部抽动而散了些。
他的身形微佝偻,双脚和我见到的村民一样都是赤足行走,脚底裹着一层厚厚的紫红色茧子和沾着海水沥干而成的白盐,然后是黑紫的脚皮常年被黑色巨石染色导致。
“咳咳,咳咳咳……”还未说几句,村长家的屋子内传来男子的咳嗽声,沉闷得仿佛陈年旧疾。
“屋子里是什么人?”我问。
循着视线看去,村长脸色不变语气凝重后悔地道:“回禀仙师,里面是老儿的独子。一年前阿海和村子的年轻人们出海打鱼,渔船被海浪打翻后回来就生了病。躺在床上不见好,一直患有咳疾,老儿担心他传染给村民就一直将他关在家里。”
传染?难道村里也有人患有咳疾……我疑惑道:“和他一样患咳疾的,还有其他人?”
村长先是诧异,然后点头道:“有是有,仙师怎么知晓?难道是事先知晓……村里年轻人里有的比阿海更严重的,卧床几个月都不见好,浑浑噩噩神志不清,有时候还会说胡话,仙师您是说他们这样的症状是不是染上了什么东西……”
村长一边说着,形色越发难看,隐隐有怪罪亲儿小辈们的意思。
我举目看了看快要下雨的阴沉的天,道:“不妨,我能看看里面的人吗?至于你们所说的村里失踪的人,你将每家少人的人着急几个过来,我要一一询问。”
“这是自然,仙师请进。”村长推开门引我进去,我在漆黑的屋子里脚尖碰到了一张床,床上的人立马就发出了暴躁的咳嗽声以及在黑暗中翻腾挥舞手脚的动作,借着门外的光,我看见了床上之人壮硕的躯体却只有普通人一半血肉的骨血,仿佛一具被耗尽精血和内脏只剩皮包骨架的走尸。
他的面容形如枯槁,眼窝深陷,双目无神,表情却狰狞,黑色的发丝卷曲着附在双颊和更加削瘦的锁骨和心膛上,形成一幅徒劳挣扎嘶吼着不明话语的厉鬼画面。
他渴求着什么,干裂的唇纹和半截舌头都被自己的尖锐的白齿咬食殆尽,汗吞咀嚼着肉糜。
村长不忍看见亲儿的面目,老眼抹泪,“仙师,阿海就是这样,自从半年前开始,就见不得光,而且还谁叫他都没有反应,一直想出去,出去了一两天又清醒的回家。神智刚好几天,变得浑噩后就又出去,老儿担心他跟那些人一样失踪了,所以才用绳子把他绑到床上……”
我点点头,看到床头旁边的一个装着猩红血块肉浆的瓷碗,从气息中辨认是土孢子或獐子一类的动物肉块捣碎的产物,便移开了眼。
我道,“你知晓他浑浑噩噩消失的那几天去了哪里?”
村长顿了下,“听他表弟阿江说,好像是在蓝月湾那里的洞穴遇到过阿海在那里停留好像在等什么,那里就只有海水退潮后的水潭,偶尔能捡到海蚌壳,据老儿所知好像并无奇特的地方。”
床上的人中了邪,神智已经无法挽回,被妖物吞噬,而化作邪物的人仅凭本能都要去的地方,多半就是根源。我心里暗道,暗暗警戒起来,上一世西礁村之事最终结症乃妖兽作祟,或许妖兽就在蓝月湾。
我让村长先带我去丢了人的人家中询问,接连又去了几处家中有人患咳疾的石屋查勘灵力和邪气波动的程度。
而据村民所说,丢了的人里十之**都是青壮年且都曾有无缘无故的发过高热,然后他们莫名其妙好了后,就开始乐此不疲的往蓝月湾跑。
每当他们回来,又都好了,神清气爽容光焕发,甚至能彼此间心照不宣的说说笑笑。
我猜蓝月湾必定有事,当即想独自前往察看。
村长忧虑道:“仙师年纪这般小,若真有妖怪作祟,倒也不是老儿信不过仙师,只是这……唉,老头年纪大了看不得仙师年纪轻轻就只身犯险。还是让我的侄子阿江和村里的几个力气大的带上武器跟您一起去吧。”
撑船接送我和村长的那个沉默寡言的渔民站了出来,他褪下斗笠和苫布,拿起一家门前的长柄鱼叉站到了我身边,目光沉定,“仙师。”
我本想拒绝,但看看两人都一幅希冀和不让他们跟只怕会穷追到底的样子,只得道:“人多了会打草惊蛇,就你与我同去吧。”
我试图让村长安心,便道,“若真无事,我会回来替你们诊治,村中患病的人邪气入体,光凭药和满足他们生食血肉不是长久之计,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如此,就拜托仙师了。”村长抹着泪。
我拿出敛息符交与阿江,“嗯。”
“路上莫要说话,跟我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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