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杜府

赵初弦先进了门,段珂押着人摁到了床上。待吴染和元濯进屋后,立在门边的赵初弦将手一勾,带上了门。

“任姑娘,说吧。”赵初弦搬个小凳,在门边倚着假寐;元濯抓了把蜜饯,站在了沿街的窗户边。

任曦眼看逃跑的路彻底是被堵死了,讪笑一声:“委屈四位姐姐如此拥挤了。”

段珂只是微笑,不搭腔;吴染起了斗嘴的兴致,“你这人倒是有趣。我们是一人一个房间的,要不是为了审你,哪用挤成一团呀?”

她笑吟吟地近前,弯腰找任曦的钱袋,嘴里道:“哦,原来是想出钱给我们换最大的厢房啊,是姐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任曦想要震断绑缚手断绳子,把吴染的手拍开。却碍于段珂的指尖就悬在她手腕的三寸处——废武功的要紧地方,她只好连连求饶:“好姐姐,好姐姐,求求你别拿我的钱袋子,这和杀了我没区别啦。”

吴染的手已经碰上了钱袋的系绳,闻言也不停手,故意放慢了语速和动作,“哦?原来,还有,这种事?可你,没有,诚意,呀?”

“我说我说!我叫任曦,是丐帮第四十八代传人兼少主,虽然说现在日子好过了,但是本领和传统不能丢。那天我乞讨呢,就是在做功课。”任曦总算得了一会儿的自由,把钱袋子紧紧攥住。

看吴染靠床柱站,没有再上前来的意思。她松了口气接着道:“我们帮规是只准偷别人,自己被偷了是奇耻大辱,要自废一条手臂的。”

元濯惊异地问:“丐帮不是以乞讨发家吗?怎么帮规会和偷窃有关?”

赵初弦睁开眼睛,“那这要问她的上上代帮主。”

“呃呵呵。”任曦眼神闪躲,“是我太姥姥把帮规改了。”

段珂笑笑,“你太姥姥还真是个奇人。”

“据记载,那时天下大旱,还起了蝗灾和瘟疫。丐帮当是乞讨不到东西了。”吴染回忆起了地方志,“我的老家在冲州,各地起义的必争之地,战火没停过。吴家也是那时逃离了冲州。”

冲州在西北大漠上,再往西去,就是充满毒瘴的密林。元濯默默算着距离,不知道吴染会不会想回老家看一看。

“原来是因为这个。”赵初弦点点头,把小凳放回了桌子底下,走上前几步,给任曦松绑。

任曦左看右看,看其余人也没有显露出反对的意思,便知她们是准自己走了。她咧嘴笑,“咱们这是不打不相识,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

任曦摸出了一块雕刻成狗头的铁锭给吴染,“丐帮的人都认这个,你们有事了就尽情差遣。”吴染依着江湖礼数,还了吴家的信物。

做完这套流程后,任曦又开始左看右看。

赵初弦莫名其妙,“你拿眼神闪我和段珂做甚?”

元濯沉吟一瞬,抬头道:“应当是想要你们二人的信物,将来方便行事。”

“诶呦,这……”任曦挠头,面上是尴尬的笑。

“甭想。你们小辈的恩怨,别扯到大人身上。”段珂起身赶客,“这是赵初弦的房间吧?那刚好,你们出去转转,我替我旧友审审她。”

赵初弦暗暗使着真气,段珂搭在她肩上的手却纹丝不动。

一回头,是言笑晏晏的段珂;再仔细一看,明明是笑里藏刀的范例模样。

啊,这回真是危险了。赵初弦挤出笑容,“你们先去,我待会儿就来。”

/

“吴少侠,元少侠,不是妹妹我不想和你们聚,实在是帮内有事情还等着我处理呢。”任曦正气地拱手,“回见啊!”

元濯还没来得及说完告别辞,任曦已经追着柜台冲出的人影跳了二里地,吼声格外洪亮,“何!千!雁!”

吴染咂舌,和元濯相视一笑。吴染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方才看我那一眼,是要说什么吗?”

“冲州是大漠风光,应当别有趣味。”元濯说完了铺垫,“若是有机会,可以一同去游历。”

吴染拿手肘去挨元濯,“这是在拐着弯邀请我呢?这么闷呐,还先夸一夸冲州好。”

元濯感到一阵耳热,“我随便说一句。你不想,就不去了,别放心上。”

吴染就笑起来,水滴形的耳坠摇啊摇,“去呀。我可什么都没说呢。”

二人转了半个时辰,吴染看看日头,“应该聊完了,我们回去。”

进四未客栈的门时,元濯专程向柜台处看了一眼:何千雁少见地没有在喝酒,右手搭在左肩上,摩挲着衣服的破口;时不时还低头笑笑,骂一句‘小崽子’。

吴染上楼梯时“嘶”了一声,元濯关心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有点儿。何老板那样,怪让人不舒服的。”吴染扮个俏皮的鬼脸。

元濯快速地眨了下眼,“我以为你没看到。”

吴染接话:“没想到深有同感?”她笑眯了眼睛,“快到晚饭时间了,敲门叫她们一起去吃吧。”

四人集结完毕,不待出发,黑市的小厮就找到了四未客栈里,“三位贵客,杜山人备了晚宴。等会面后,明早为诸位卜算。”他看看没有反应的一行人,低头再作揖,“吴姑娘和搭伙做生意的同伴两人。”

段珂后撤一步,“刚好我还有事情要办,就留在客栈里吧。”她看着赵初弦,欲言又止,“你……”

赵初弦向接人的小厮处站近些,“我要问的,副楼主拦不住。”

吴染逗乐般拈起酸,“段姐姐怎么不担心我和元濯?她是你小辈,我俩就不是啦?”

元濯“嗖”地站在小厮身侧,低头默念着,“和我没关系和我没关系。”

段珂仰头,连带眼角都挑了起来,“你找事儿就只是你,别扯着人家元濯。”她敷衍地塞去一两银子,“担心的。别饿着啊,有想吃的就买。”

/

“啧啧,她变了。”吴染走在往杜府的路上,摇头道:“变得让人好陌生,好心寒。”

元濯回:“你就作怪。”

吴染伸脚绊元濯,“我哪里说错了?”她几步赶去赵初弦身前,“你评评理,段珂是不是对我不好?”

赵初弦目光直直的,“哦,是。”

吴染放慢脚步,贴回了元濯耳边,“赵初弦不对劲。”

“嗯?”元濯瞄一眼,轻声道:“看来要卜算的事情对她很重要,这才如此紧张。”

走在前面的赵初弦眼里闪过惴惴不安,须臾换上了坚定的神色。

/

“三位请坐。”杜府的管家殷勤分发好了筷子,合掌抱歉道:“山人今晚身体微恙,明早才能见客。用过晚饭后,可在府内随意走动消食。”

杜府的饭厅宽阔,地板一尘不染,映得室内越发明亮。

“阴冷。”去假山处消食的吴染如此说。

赵初弦找回了些魂魄,眼神凝重,“吃饭时,偶尔会有被人注视之感。汗毛刚要竖起,再去寻找又不见了。”

“有时目光来自屏风之后,有时是房梁。”元濯肯定了赵初弦的感受。

吴染补充道:“屏风处两次,房梁一次。”

元濯叹道:“不是同一个人在窥探,但各个打不过是相同的。”

赵初弦的掌根抵在假山上,安慰道:“说不准是对要见的人好奇,这也说得通。毕竟,互相防备点是应当的。”

“高风亮节,武艺高强。”吴染勾起一侧的唇角,“这杜诠儒和前一个词越来越搭不上边了。”

/

已是三更。

杜府里的烛火尽数灭了,主厢房却亮起了灯笼;那灯火一颤一颤地飘着走,间或还有怪声。

习武之人警醒,不多时,元濯就醒了过来。

元濯方一开窗,就和腿已经爬上窗台、半个身子即将探进房内的吴染面对面。

“进来。”元濯笑笑,伸手引一把吴染。

吴染落地拍着灰,元濯问道:“有正门不走,偏学那梁上君子。不怕我把你五花大绑了?”她的想法愈发飘远了——忆起吴染喜欢吃螃蟹,今儿个又穿了红外衫。

元濯噗嗤一声扭过头去。

“在笑什么?”吴染不明所以。

“先说好,我答了你可不准生气。”元濯先甩出免责令。

吴染被勾得更加好奇了,“你尽管说来听听。”

元濯视线游移,“把你五花大绑了,像螃蟹。”

“你!”吴染差点气得跳脚,再一看元濯把唇抿了又放开,眼神也滴溜溜的转,一片心虚的神色。她的心情倏尔就明媚了。

“答应了你的,我不气。”

元濯正要再说什么,门口传来一声响。

二人转身瞧,是推门进来的赵初弦。

赵初弦面上是兴奋的样子,“杜诠儒是有真本事的。他还收了不少的徒弟,小家伙们也学有小成。”

吴染歪头挑眉,“哦?怎么说?”

元濯讶异道:“所以刚才的怪事是他们在做法?”

“仰仗我武功还有些说头,我悄无声息地摸去了主厢房那里,看清了杜诠儒在搞什么名堂。”赵初弦自顾自地坐在桌前倒了杯茶,摆出说书人的架势,“且听我细细说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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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杜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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