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天,司徒厌都没能睡好觉,她一闭眼就是自己变成了被告,站在法庭上,周围都是乌泱泱的人,沈墨卿站在原告台上,看着她,眼神既平静又冷漠。
而法官一敲小锤,判了她一百年有期徒刑。
司徒厌猛然从梦里惊醒了,发现那锤子声是她新买的兔子闹钟。
粉红色的机械刀疤小兔拿着完全不符合它身材比例的纯金色钢铁大锤咣咣咣地往铜色的铃铛上敲,震天的声音像极了法律的铁锤。
司徒厌看着自己花了三千块钱定制的特别闹钟,觉得当初定这玩意儿的自己特别像个脑残。
她一把把闹钟从桌子上扫到地上,扎被窝里,“烦死了!!!”
但她想到沈墨卿可能真的在准备着告她——梦里的一幕幕朦朦胧胧又真真切切,她又慌张起来了,她禁不住开始想,沈墨卿要是真的告她,她怎么办。
然而她大脑空空,想不出任何办法,反而因为法律知识的缺失,诸如有期徒刑100年等等离谱的下场在她的大脑里像教授背后的ppt一样反复播放。
她家又是离异家庭,她妈死得早,他爸早早给她找了漂亮年轻的继母,她本来是走读的,由于天天在家里对继母发癫,穷尽自己的恶毒,说她贪财虚荣长得丑,最后被她爸从家里踹出来自己住了。
她就在学校里惹事,有些是故意的,有些不是,后来他俩干脆出国了也没带她,那段时间她爸爸停了她的卡,司徒厌向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差点在小别墅里饿死,还是继母找了个阿姨给她做饭,才苟活下来。
后来继母劝了她爸,给她发了生活费,司徒厌一边给她爸爸打电话冷笑说我要她那种老女人同情吗让她管好自己少管我的事,我司徒厌就是饿死也跟她没关系!
说罢,电话一挂,然后上网把自己想买的珠宝包包裙子全刷下来了,半夜抱着三万块的定制玩偶冷冰冰地想。
有钱真好。
后来她爸爸就发短信警告她不要在学校惹事了,不然直接停了卡。
虽然别墅有阿姨,停卡不至于饿死,但司徒厌并不想当个没钱的穷鬼,那真的太可怕了。
“……”
但她随即又安慰自己——她已经把微博注销了,沈墨卿要是真给她法律传票,她打死不承认就是了!
……
不是,沈墨卿真的会告她吗?至于这么小气吗?
被骂几句怎么了!这年头谁没捱过几句骂了还!俗话说的好,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沈墨卿这么大了这个道理都不懂吗?而且她都赔了八十万了还想要她怎样啊——就算,就算那八十万的收款对象不是沈墨卿,但这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确实付了八十万啊!
想到自己打水漂的八十万,司徒厌顿了一会儿,又下床把价值三千块的闹钟从地上捡起来,擦了擦,放回原处。
司徒厌这种反复纠结恐惧的心情大概持续了有半个月之久,虽然还在若无其事的上学,但实际上连□□小号都不敢上了,生怕一上□□就是群友在群里在大肆宣扬沈墨卿要告司徒厌。
司徒厌只是一想简直天都塌了。
如此一来,司徒厌的天平均每两个小时塌两次,有时是三次。
别说穿着新泳衣享受生活了,司徒厌每天上学之前都要看看黄历,生怕一到学校来俩警察带着银手镯把她压上法庭,不宜出行她就请假在家躺着,但偏偏一闲下来想的更多了……
历经半个月如同坐牢般痛不欲生的折磨以后,司徒厌终于鼓起了勇气,登上了小号,打算悄悄地去刺探一下情况。
群里风平浪静的,没有什么波澜,司徒厌换了第三个小号丝丝,若无其事地在群里活跃起来。
没一会儿,她就从热心群友那知道,沈墨卿的论文已经澄清的差不多了,对方好像在准备什么重要考试,没空理会网上的纷争。
司徒厌吊起来的心悄悄掉下去一半,刚要松口气,就看见生生说。
【生生: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墨卿姐只是最近太忙没时间告而已!所有的证据都已经收集好了,等她考完试有空了,那个造谣的黑子肯定跑不了!】
这下司徒厌的天又塌了。
【丝丝:呃,不至于吧……】
【生生:怎么不至于了!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给墨卿姐的声誉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和影响啊!这是引导网暴!是很严重的事情!】
司徒厌觉得自己真是讨厌死沈墨卿的腿毛了,振振有词一本正经的说网暴别人是错的,偏偏在bbs网暴起她来眼睛都不眨!
双标狗!!
司徒厌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下去,沈墨卿没告她,她也被沈墨卿折磨成精神病了。
她决定主动出击。
她重新注册了一个新的微博号,这次叫兔子一定要有长耳朵吗,然后关注了沈墨卿。
沈墨卿最近的动态也不多,私人号发了一些日常风景图,但是有不少她的粉丝追到了微博,会留下一些夸夸评论,沈墨卿有的会回,有的不会,但总的来说还算和谐,但能看出之前的事情确实留下了一些痕迹,有人质疑她是不是真的抄袭了,这些她都没回,但也没删。
后来澄清稿发布以后,那些人也都消失了。
司徒厌哼了一声,但并不敢造次,她把沈墨卿的微博一条一条翻过去,很快就以显微镜一样的超绝观察力从玻璃窗的反射光里发现了沈墨卿最近在备考cpa。
她冷笑一声,从头开始,给沈墨卿的每一条微博留言。
【兔子一定要有长耳朵吗:哎呀太太好会拍照,好漂亮。】审美也就那样吧,她随手一拍比这高级无数个level,嘁。
【兔子一定要有长耳朵吗:咖啡好不好喝呢。】难喝得要死,不喜欢糖水的都没品。
【兔子一定要有长耳朵吗:喜欢金毛,我也很想养的!】到处都是狗毛,也不知道这些人在爱些什么。
……
正在司徒厌面无表情当舔狗的时候,她在学生会的朋友过来戳她,说学生会在城郊租了个带泳池的别墅,举办了个泳池派对,问她跟不跟她一起去。
要说这种热闹的活动,那肯定少不了司徒厌,毕竟她特别喜欢成为人群的中心,享受被人环绕的感觉。
但司徒厌最近因为不幸成为被告人的事情焦虑的不行,晚上连觉都睡不着,也无心参加什么活动。
朋友却说,“来玩嘛,感觉你最近状态很差,玩玩放松放松呗。”
她状态差?她状态差什么!她一直都是艳光四射,怎么状态差了!什么眼睛!
瞎了为什么不去治!
司徒厌骂骂咧咧地起床,就看到了自己角落里落灰的泳衣,一转头,镜子里的人浓重的黑眼圈,乱糟糟的头发,看起来像个热衷穿着草裙跳舞的野人。
“……”司徒厌牙几乎都要被自己咬碎了:“沈墨卿……”
沈墨卿真是毁了她……毁了她啊!!
司徒厌立刻回电话,说自己愿意去。
哪怕只有一天,她也得摆脱沈墨卿!
*
夜已经有些深了,蓝绿色的天,墨漆漆,浮动着些许亮闪闪的星星,秋意从花坛红色的枫叶一路飘到熏满了书香的图书馆前。
它像个沉默的怪物,缄言,寂静而庞然。
沈墨卿带着平板和书从图书馆走出来,微信闪烁了两下,是微信电话。
看见那个熟悉的联系人,沈墨卿顿了顿,还是接了。
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响起来。
“你必须给我们钱,你不要以为你这样就好了,你永远欠我们——你永远欠我们!!”
又是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轻轻融化在凉凉的风里。
好在,她在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所以情绪很是平静,她说,好。
这风摇动着枯萎的群树,她看见零落的枫叶划过她的裙边,近处教学楼铁灰色的楼梯门并不稳固,在风里发出了一声凄厉尖锐的呼哨。
沈墨卿想。
原来,盛夏早就已经结束了。
这个夜晚看起来像灰色的。
微信的消息并没有那么快消停,又有人来找她。
她点开看,发现是黎黎,对方说学生会弄了个什么泳池派对,邀请她过去。
沈墨卿本来想拒绝,对方就打来电话给她。
“你还记得那个司徒厌吗?——就是被你查出来在网上搞你的那个人。”
沈墨卿站定了,望着花坛。
今夜里起了白露,晚风清凉,木槿树和枫树高高低低的,碧青的枝与火红的叶,在雾蒙蒙的无月深夜里,各有各的朦胧与扑朔。
沈墨卿看不清,只说,“记得。”
“我听说她也去——”黎黎说:“你不想去看看吗?”
沈墨卿听见自己说:“不想。”
又说:“无聊。”
*
打死司徒厌也没想到,她会在试图摆脱沈墨卿的泳池派对上,见到沈墨卿。
想到对方手里可能握住的证据……
这下司徒厌的天真的是当面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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