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乔拿了两瓶啤酒走了出来，他连忙又潜了下去，只听“咕噜噜”几声，瓦缸水面上冒出了好几个大大的水泡来。
她抿唇轻笑着，这家伙，还以为自己没看到呢，哼！也不戳穿他了，看他究竟要憋到什么时候……
她坐回道藤编摇椅上，将一瓶啤酒轻轻放在地上，另一瓶拿在手里头，用牙齿猛地一磕，就见那原本盖得严实的铝制瓶盖一下子就掉了出来。
于乔一把仰起头，“咕咚咕咚”就灌了一大口入肚，冰冰凉凉，就着夏日的凉风，整个人都清爽了不爽。
“啊——”她不由得大叹了一声，咂吧着嘴，翘着二郎腿就靠趟在摇椅上。
瓦缸里的海燃已经又偷偷摸摸地探了个脑袋出来，一边的鱼眼睛圆睁着，紧紧盯着她手里头的啤酒瓶，不由得吞咽了下口水。
在他看来，那东西，好像是什么特别好喝的玩意儿……
于乔听见瓦缸方向水波动的声音，也不理会，用眼角的余光略微扫视了一下，果然让她发现了探出水面的鱼脑袋。
她轻笑了一声。
海燃正馋着，被她这么一笑，心里感觉有点毛毛的，很不得劲。
于乔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发了善心。
她朝着瓦缸的方向扬了扬手里头的玻璃啤酒瓶，很是和善地问道：“嘿，哥们，要不要试一口？”
这一声，倒是把海燃这家伙吓了一跳，扑腾一下又躲回到水面下。
糟了，被她发现了，真是太丢面子了……
他想咬咬牙，但发现自己现在这个状态根本就没有什么牙好咬的，心里憋闷，又重新回到水面上，怒视着于乔。
但于乔并没有看懂他这个眼神，在她看来，那就是一条普通的鱼，普通的鱼脑袋和普通的鱼眼睛。
便屁颠屁颠的将地上另一瓶玻璃啤酒也拿了过去。
海燃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在他面前，面目狰狞地用牙齿掰开了看起来很坚硬的铁皮盖子……
从此，海燃就对人类牙齿的坚硬程度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于乔微微揉了揉腮帮子，她微微摇了摇头，果然还是不能用牙硬磕，万一把牙磕坏了，看牙医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费用不说，那牙医的金刚钻可是要老命了，补过几次蛀牙的她可不想再经历了……
她将玻璃啤酒瓶举到海燃跟前，乐呵呵地问道：“你们那有这种东西吗？”
“没有，我们从不搞这些花样子。”
“切，那你们那里也实在是太无趣了吧！”
海燃想了想，好像却是是这样子，他竟也反驳不了，在遥远的深海之下生存的海兽，从来不会去思考研究这些东西，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强者才是硬道理。
像他们这样生活在陆地的人类是不会明白的……
于乔又晃了晃酒瓶，引诱似的问道：“你要试一试吗？很好喝的，来一口？”
海燃咂吧了下嘴巴，一时间有些沉默。
“哼，你要是不说话，我就把这酒给你洒缸里，让你变酒酿鱼，明儿个腌入味了，正好油炸了吃！”
海燃闻言，惊吓到说话都结巴：“你你你，你个小女子，怎么开口闭口就是要打要杀的，哪里像个女孩子！”
“切，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就不能要打要杀？你们男的能干的活计我们女孩子也一样干的成，宰鱼的手段我可是一点都不必我老爸差！”
“……”
海燃瞧着她这样一副豪迈的样子，好像跟他很久以前接触过的人类女孩子有那么些不一样。
他弱弱的开了口，道：“行行行，我喝。”
“你要怎么喝啊，总不能你张个鱼嘴，我给你倒鱼嘴里吧？会不会从鱼鳃这里流出来啊？”
于乔上前仔细打量着鱼脑袋，叫海燃一阵阵发毛，感觉她下一秒就要说出什么鱼头怎么做好吃的话来。
“那要不，我还变回我那个人类面孔？”他试探着问道。
“不行！”于乔一口就回绝了，人头鱼身实在是接受不了。
她试探着问道：“你就不能变个全乎完整的人吗？”
“可以。”
于乔一听，眼睛都睁得发光，他颜值不错，变成整个人肯定也很好看，太期待了。
她连忙道：“那你快变啊！”
“我现在变不了。”
于乔甚是失望，问道：“为什么啊？”
“我现在能量不足，顶多只能变半人鱼。”
“半人鱼？那不就是美人鱼了吗？那也行啊，我能接受，快变快变！”
她眼中重新发出野狼般的光芒，直勾勾地看着瓦缸里的猎物。
海燃已经是无语到不知道说什么了，鱼在瓦缸里，不得不低头，算了，变就变吧。
只见他渐渐往水面下沉下去，水面上“咕噜噜”的冒出了一长串水泡。
不一会儿，就见瓦缸里有微弱的赤金色光芒闪过，接着从水面上缓慢地冒出了一头赤金色的长长的卷发，白皙的面容，赤棕色深邃的眼眸，俊挺的鼻梁，额间还有一小块红色的流纹。
再往下是欣长的颈项，显眼诱人的锁骨搭配着宽厚的肩膀……
啧啧啧，于乔都忍不住赞叹到，居然连鱼都有八块腹肌，可惜了那腰间以下就是另一半鱼尾了。
但变了身的另一半鱼尾，在月光拂照下，竟也闪着幽幽深蓝色鳞光，仿佛每个夜晚照拂下的波光粼粼的海面那般好看。
于乔一时间有些看呆了，当眼前真的出现了神话故事里才有的美人鱼的场景，惊讶的她说不出赞美的话来。
海燃甚是满意她的表情，果然他这蛟鱼族小少主的颜值是够用的，不管是那深海里的异性，还是眼前这人类小丫头，都被自己迷住了。
他的嘴角邪魅地弯起了完美的弧度，朝着于乔眨了下眼睛，这一招在蛟鱼族里百试不厌，从不失手。
咦惹！于乔被他这么一笑，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她狐疑地看着他，心想，他刚才这是朝自己笑了？还抛了个媚眼？
我滴个老天爷啊，这么这么油腻……
显然这一招对于乔来说，并没有什么效果，甚至是有些反作用。
她迟疑地后退了半步，道：“你能不能别这样笑，眼睛也别抽抽了，看着有点让人想哕。”
说完又故意似的用手捂住胃，假装要呕吐的样子。
“……”海燃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青一阵，红一阵，脸色有些挂不住。
啧，这一招怎么对她没有用啊，本来还想着用蛟鱼族的擅长之术魅惑下她，也不至于自己老是被她牵着鼻子走……
他硬着头皮，咬着牙，久久才憋出一个字，道：“好。”
“这不就结了，别一天到晚的老是想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花样子。”她说完，又将啤酒瓶拿到他面前道：“来给你，这是啤酒，试试看。”
海燃伸出健硕有力的手臂，一手拿过啤酒，也学她仰起头，猛猛地灌了一大口，却是突然被呛到。
“咳咳……咳咳咳……”
他连忙用手顺了顺嗓子，于乔见状，学着于妈给于爸顺气的样子，从后面拍着海燃的背。
哇……
果然是有腹肌的，连背部肌肉都这么结实，手感也贼好了吧。
她又偷笑着，借着由头又连摸了好几下。
海燃面色涨红，也不知道是咳嗽咳的，还是被于乔这样上下其手羞的。
他一手从背后拽出了于乔不安分的手，红着一张脸道：“行了吧你，我都不咳了，你还在摸什么！”
见被戳破，于乔也不羞赧，扬着一张笑脸笑嘻嘻的。
她站回他面前，眨着的眼睛道：“你们蛟鱼族都是长的这样好看的吗？”
他抬起一双赤棕色的眼眸，眸光微动，凝视着她，仿佛透过她看向了遥远的深海世界。
轻轻叹了口气，他微笑着道：“是呀，我们蛟鱼族无论男男女女都是极好看的，当然，我要比他们更好看一些。”
“啧。还真是脸比城墙厚啊……”
于乔开口就是吐槽，她实在是忍不住他这样一副自恋自大的样子。
“我说的是真的，你还真别不信啊！”
“行行行，你好看，我就该借你个大喇叭满世界喊去！”
“……”
“哎，你们蛟鱼族掉眼泪会变成珍珠吗？”
于乔也不跟他掰扯好不好看，谁更好看的问题，直接聊起了自己感兴趣的。
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的眼睛，唔，赤棕色的眸子还是很好看的，美瞳都不一定能戴出这种效果。
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要上手去摸，在她即将得逞的时候，海燃一下子就抓住了她企图咸猪手的爪子。
他捏住了于乔的手，白白嫩嫩，还肉肉的，像他见过的那种海豹的小肉爪，可可爱爱的，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见他笑了起来，于乔连忙挣脱了他的手，看着自己的肉肉的手掌，指间几乎没有缝隙，一脸愤然。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没见过吗，这叫发财手，能管得住钱的。”
见她有些生气，他难得地哄人道：“你喜欢钱吗？你刚才问珍珠，也是想换成钱吗？”
“那是当然啊，谁不喜欢钱啊。”
有钱的话，自己就希望老爸老妈能不那么拼命，能多休息休息，自己也能做很多想做的事情……
海燃眸光一动，好像知道了要怎么报答她。
“我们蛟鱼族流眼泪不会变珍珠，那是另一个族群鲛人族才会的。你要是喜欢珍珠，以后我去给你取一些来。”
“怎么取啊，你该不会是想打他们一顿，让他们哭的稀里哗啦的，你才好取珍珠吧？”
“也不是不可以，我们蛟鱼族很能打的。”
“那可不行！”
虽然说于乔是喜欢金钱，但如果是以这种让他人痛苦的方式获得，那她宁愿不要。
海燃瞧着她好似是将他的话当着了，扬着一张笑脸，道：“开玩笑的，要个珍珠不用那么麻烦，深海里这种东西都不当宝贝的，随便捡捡就有了。”
于乔眼里又重新泛出了亮光，好奇道：“真的吗？”
“真的。”
“那可说好了，你要送我一些珍珠的啊。”
“嗯。”
于乔很是开心，将玻璃啤酒又塞到他的手里，拿过自己的那瓶跟他碰起了酒瓶。
“干杯！”
海燃也学着她的样子，喊了声：“干杯！”
夏日的海风徐徐吹进了这个宽敞的海边小院，清凉的月色照拂下，光影重重。
消耗了不少能量的海燃又变回了一条普普通通的鱼，在瓦缸里“咕噜噜”地吐着泡泡。
于乔估摸着自己的爸妈应该也快回来了，连忙收拾了东西，将酒瓶藏在了瓦缸的后面，躺回了藤编制的老爷摇椅上，假装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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