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皇宫。
正是深冬,雪落得纷纷扬扬,厚重的霜雪覆于巍峨壮丽的宫阙。皎月高悬,澄黄的月辉照耀此间,宁静肃穆。
殿内,朝臣齐聚,分坐于堂下。
晚宴正进行至兴头,无数宫人络绎来往,悠长的丝竹声连绵不绝,靡靡乐音划破寂静长夜。
数名舞姬翩翩起舞,柔软的红绸翻滚着,挥舞出优美的弧度。
身着玄色长袍的青年斜倚在首座上,单手支颐,饶有兴致地凝望着台下舞女们妩媚的舞姿。
一舞过半,他起了身拾级而下,片刻后站定在台前。
连绵的乐声随之断绝,舞姬们齐齐收起手中纷飞的红绸,跪地行礼。
“跳完了?”宋千辞勾唇道。
“回陛下。”为首的舞姬战战兢兢跪在地面,思及面前人的暴君之名,不由声音发颤,“尚、尚未。”
她说着,暗中抬眼觑了觑眼前年轻的皇帝。
落入眼中的面容昳丽明艳,便如张扬怒放的红玫瑰,摄人心魄。唇角微微翘着,笑意温柔而缱绻,漂亮得仿若女子。
半点不似传闻中的阴翳癫狂。
舞女飞快垂下眼,不敢令眼神在对方身上多做停留,悬着的心却稍稍放了些。
而后她听见对方一声低笑,骨节分明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轻柔极了。
漫不经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青年垂着那双含情的眸,声音温柔悦耳:“呈上来。”
舞女微一愣怔,大着胆抬起头,很是困惑:“……呈上来何物?”
话音才落,搭在肩上的手便倏然动了,很轻,一寸寸流连过颈侧。她下意识战栗起来。
宋千辞半蹲下身,用纯澈的眼神看着她,语声带笑:“你的命呀。”
舞姬的面色瞬间变了。
她神情惊惶又空白,踉跄着想要向后退,喉间却一痛,动弹不得。
眼前的青年含笑凝望着她,面上是惯常的柔和,仍旧摆出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
若非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正死死扣着她的咽喉,舞女简直要以为这是谁家温润如玉的小公子。
传闻果真没错,东陵皇便是一个行事乖张如疯似癫的怪物!
“皇上!”她目露绝望,苍白着一张脸,颤声唤道。
“方才那舞,跳得实在脏了朕的眼。”宋千辞懒洋洋地挑唇,手指没有丝毫放松下来的打算,“难不成这便是北渊的诚意?”
北渊使臣闻言一抖,扑通跪了下来,嘴唇颤抖。
一切声音都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惊人的死寂,原本其乐融融的宴会瞬时暗流涌动。
当今天下六分,南有南夏、长浮,北有北渊,西有西洲、燕云,东有东陵。原先尽管诸国各有心思,大体却是各安一隅,群雄并立。
谁料前些日子,朝中安乐将军竟孤身倒戈燕云,随后燕云狂风骤雨般的攻势纷至沓来。好不容易抵挡住攻势,正休养生息之际,东陵竟也趁此出兵讨伐,北渊一时间陷入绝境。
万般无奈之下,北渊皇帝慕肖不得已向东陵低头求和。
先是送上白银两千余万两,对东陵俯首称臣,承认东陵为皇。
再是连割数十城,精挑细选出北渊境内二十名绝色美女,供东陵皇上享用。
如此,终是得以暂时停歇战火。
——却在一名低贱舞女手中功亏一篑!
使臣猛地抬起头,盯着宋千辞手中呼吸艰难的女子,神情愤恨。
舞女已然喘不上气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偏过脸,目光怨毒,投向身后安静跪着的少女。
那舞她演练过千百遍,绝无可能出现疏漏。
一定是这个病秧子出了岔子,反倒让自己承担了杀身之祸!
程欢琅察觉到舞女的视线,微微垂眸。
大片大片刺眼的光线让她微有些不适,只好不由自主地眯起眼。
程欢琅依稀记得,自己是死了的。
从二十八层的高楼坠下,粉身碎骨,绝无生还的可能。
然而再一睁眼,见到的便是眼前的混乱场面。
那被称为皇上的青年顿了顿,疑惑地顺着舞女的目光望来,在她低眉顺目的恭顺面庞上停留了很久。
久到舞女甚至怀疑自己将要逃过一劫,他忽然猛一收力,如鲜花般娇嫩的生命在他指尖消逝。宋千辞低眸看着舞女身体慢慢滑落在地,似乎很是惊异,语气颇有些茫然:“怎么就这么死了……”
他松了力道,手却仍悬停在半空中,眼神转而落在自己指尖之上,像是苦恼极了。
而后他忽地挪开眼,转而看向程欢琅的方向,话音欣喜欢快,仿佛只是个在诉说喜悦的小朋友。
“下一个该你了。”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程欢琅身上。
宋千辞常常发疯,什么随意杀人都是常事,他们早就见多了此类景象。
只是这次的少女着实漂亮,好多年都难得见到一次。就这么杀了,可真是暴殄天物。
有人遗憾地想。
程欢琅垂在身侧的手指微蜷,一阵一阵的眩晕冲上头顶,眼前冒着黑。她面色苍白,用力闭上眼,勉强保证自己能够挺直脊背。
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遗留的后遗症,这具身体孱弱得有点过分了。
她适应了一会现场的光线,在全场人的注视下轻轻睁开眼,脸上全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害怕与惶恐。
“陛下,”程欢琅微微福身,话音虚弱而沉静,“臣女生死由您。”
宋千辞的笑意淡下,语气冷了几分:“若朕说,让你死呢?”
程欢琅抬头直视他,眼中没有半分犹疑:“那我便死。”
宋千辞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的目光中找到一丝掩藏着的、除淡漠以外的其他情绪,却什么也没能找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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