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霖仙宫有位一只脚踏入神位的仙上，称之无妄仙上。
仙上几百年不曾收徒，却在昨年一连收了两个弟子。那二人是师兄弟，师弟倒是同曾经的仙上一般是个温润如玉的青年，师兄却是个风流公子，整日情话挂在嘴边，将那师弟撩得脸红。
没人知道无妄仙上为何收这二人为徒，就是那师兄弟二人也不知。
那小师兄某日笑嘻嘻地和师弟说，兴许仙上身侧的傀儡知道。
泽霖宫里，余妄手指轻轻敲在玉案上，此刻竟像是催命的警钟，哪儿还有那温润如玉的模样。
“今日他寻你，问了些什么？”余妄冷冷瞧着无生问。
无生是跟在他身边的傀儡，早有了灵识，说是傀儡，倒不如说是个木偶人。
无生被吓得缩着头不敢说话，倒是那小师兄先开口，却是一问答了余妄的问题。“师尊，师娘是什么样的人？”
这是问了余妄的情史了。
余妄暗里瞪了无生一眼，对着小师兄却只答，“一个傻子。”
他说完便赶人离开，小师兄回了庭院就去找小师弟，偷摸和师弟咬耳朵，“师尊说他爱极了师娘。”
月黑风高夜，正是爬墙时。
秦芜生脚蹬着院里的桃花便跳上了墙，背着月，高高站在院墙上，看着一墙之隔的余家少爷，也不吭声。
月描摹着他的身形，投下一个少年影子，正落在余妄眼前的地面上，回头瞧见那顽皮少年，也只是浅笑问他，“秦小公子夜来此处，作甚？”
秦芜生跃下院墙，坐在余妄身侧的躺椅上，仰头看他，“月色甚美，独坐房中无味，出来赏月亮，赏美人。”
余妄替他拿下肩上的桃花，捻在手中，笑问，“出来赏哪家的美人？”
不过是一群熬夜奔波的修士，匆匆忙忙，如何能赏。
“余家的美人，余妄余公子。”秦芜生抬手，正正接住余妄因脸红怔愣脱手的桃花。
待余妄定了心神，就是对着他的额头轻轻一敲，“油腔滑调，也不怕哪日真勾了哪家千金的魂，偏要你负责不可。”
秦芜生揉着额头，却又撩上一句，“这些话我只与你说过。”
余妄哑然，也不知该如何规劝他。若当真只与自己说过，又如何会落得个风流秦公子的名头。
也只能顺着他，“是，你只与我说，早些回去休息，明日还要回宗。”
秦芜生冲余妄微微抱拳，“芜生这就回去。”说罢起身一跃，便回到那院墙上，“余公子记得想我。”
余妄：“好。”
晨醒时分，屋外还是薄雾笼罩，余妄手里拿着一块木牌，后院有一株一人高的桃花树，红线穿过木牌，系在树枝上。
“余公子在做什么？”
秦芜生坐在院墙上，笑眯眯看着下面的人。
“系愿牌。”
闻言秦芜生眼睛一亮，从院墙上跳下来，“让我瞧瞧写的什么。”
余妄赶忙挡住，笑着看他，“这是秘密。”
秦芜生也不纠缠，只是佯装惋惜叹口气，“余公子如今对芜生也是有秘密了，都不肯告诉芜生。”
余妄笑着点他的额头，“凭嘴。”
正说话，余府的下人上来提醒，“少爷，秦少爷，辰时了。”
余妄温声应下，“知道了，你去告诉父亲母亲，我与芜生一道回宗了。”
下人颔首应下，转身回屋去。
自余妄说“一道回宗”起，秦芜生便笑眯眯看着余妄，这会儿更是笑意更甚，“余公子，这会儿可要回宗？”
“回宗。”
二人御剑离去，余家后院的桃花小巧得很，枝桠上挂着一块木牌，风吹过枝桠乱晃，怎么也看不清上面写的什么。
秦、余两家在井幺城，这井幺城又在临风宗的管辖范围内，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他二人便回到临风宗。
秦芜生一路上缠着余妄聊凡间的画本子，尽管得不来对方的几句回应，也依旧不放弃。这会儿好不容易到了地，他便一整个凑过去，轻轻拉扯余妄的袖摆。
“余公子，你说凡间真的会有老猫虎吗？”
余妄瞧他像是瞧隔壁家的小屁孩，小屁孩被爹娘吓唬了，哭得惨兮兮来找人安慰。
“凡间不一定有，那妖兽林里说不定就有了。”
话刚落，不知等了多久的仙童走近二人，“余师弟，秦师弟，仙尊命我在此等候你二人。”
秦芜生再多的话也都咽回肚子里，静静跟在余妄身后。余妄点头颔首，“烦请师哥带路。”
仙童带着二人去泽琼宫，进到宫里，仙童冲上座之人拱手，“仙尊，余师弟与秦师弟已带到。”
上座低低嗯一声，仙童便拱手告辞。
余妄对上座之人恭敬行礼，道：“师尊。”秦芜生就跟在后头有模有样地学。
上座隔着一层薄纱，忽地薄纱里伸出一只手，出来位玉瓷般的仙人，冷眸似霜，瞳色灰白，一头白发似寒雪，肤色是剔透的白。
玉景轻轻挥手，那座前的薄纱便似有人挑弄般拨开。
他声音冷得透骨，“过几日讲学，你师兄弟二人与为师一道去。”
玉景是临风宗唯一的仙尊，每年需得有两次讲学，三日后便是今年的第一次讲学。
余妄拱手应下，“是。”
从泽琼宫出来，秦芜生便无精打采的，一副颓丧模样。
余妄问他：“怎么了？”
他答：“不想去。”
余妄不明所以，问：“为何？”
秦芜生将手枕在脑后，仰头看天，“每次师尊去讲学，真心听的确实不少，可更多的却是去瞧师尊的，太吵了。”
玉景是三界有名的男美人，少时便引得百家惊叹，后又成大能，两百年前在仙门前淡淡一眼便引得万人倾心。那张脸可谓男女通杀。
泽琼仙宫的妖仆不知收到多少封要递给玉景的情书，有名的、无名的，若非玉景曾直言有爱人劝退了大半有理智的，怕是收到的情书会更多。
秦芜生曾陪同去过一次讲学，离开时他被塞了满手情书，全是给玉景的。
秦芜生掩面佯装哭泣：“我好歹也是一个翩翩公子，怎的没人给我写情书呢。”
他竟是惋惜自己没人写情书才不想去的。
逗得余妄哭笑不得，想起他那风流秦公子的名头，“风流公子还缺情书？那些门派小姐给你写的情书还不够你的？”
“也不如师尊的多，实在打击我脆弱的心灵啊。”
他捂着心口，当真一副心灵受挫的模样。
余妄一瞧便知他这是有了坏主意，便问：“那你要如何？”
秦芜生立马凑近，道：“不如余公子给我写一封。”
“哪有自己索要情书的。”
秦芜生却也不恼，笑嘻嘻又凑过去，“我啊，余公子若能给我写一封情书，便抵得师尊的所有情书，我能高兴好久。”他扮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真的不行吗…”
余妄：“行，只是你莫要嫌弃了才好。”
秦芜生：“余公子的情书我怎会嫌弃。”
余妄点头应下，“好，给你写。”
得了万封情书怕也不过如此，秦芜生暗自偷笑，觉着占的便宜，却没注意余妄也是一副偷笑模样。
秦芜生上午索要的情书，晚间便收到了。
漫天星辰，此刻却不及那一封四四方方的情书耀眼。秦芜生如获至宝般捧着，眼里有激动，小心翼翼地拆开信笺。
他想这薄薄的纸上会写什么，是如那些门派小姐写的一般，将他比作天上明月，冬雪梅花，晚风霞光，还是未曾！写过的别的，珍宝？玉石？其实一根野草也不错。
秦芜生展那信纸小心得很，像是生怕一不小心弄坏一样。
他满怀期待，最后在信纸上的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心悦芜生。
秦芜生眼睛亮了一瞬，转过头看向余妄时却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师兄。”
余妄怀里抱着遮月剑，靠在树旁笑着应他：“怎么了。”
“师兄说怎么了。”
余妄嘴角带笑，道：“不喜欢吗？”说着走近，伸手就要抽回，“不喜欢还我。”
秦芜生眼一瞪立马将信藏到身后，“喜欢！怎么会不喜欢。”
他忙把那写着四个字的书信放到胸口前，像是生怕被抢走似的。
“余公子万年难得写一封情书，我怎么会不喜欢。”他手一摊，手心凭空出现一封书信，“作为交换，我也给余公子写了一封。”
余妄耳根微微泛红，从秦芜生手里接过信封，在秦芜生满脸期待的目光中拆开——倾心阿妄。
要不怎么说他俩能玩到一块还做了师兄弟呢，写情书也是不相上下，言简意短。
秦芜生站在旁边扶着树笑，笑得肚子疼弯腰也不停。
余妄转头看他，狐疑道：“你莫不是提早偷看了我的信封抄过去的？”
秦芜生无辜道：“我可没有，芜生这都是心尖话，肺腑之言。”说完又凑过去，“阿妄不喜欢吗？”
“这信我喜欢得很，收下了。”信被余妄收到了储物戒中，银花的戒指，正正戴在食指上。
秦芜生忽然想起，余妄每每思考问题时都会下意识低头，食指上的戒指正好靠在唇边…
“想什么呢？”
余妄轻轻敲他的额头，笑着问他：“在想哪家的千金。”
没有表白没有表白，情书仅仅只是想要，并不是表白。猜猜情书为什么只有几个字，因为我不会写（尴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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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心悦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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