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宗每月有两轮讲学,每月第一日,上午一轮下午一轮,所讲基本相同,下午一轮复述上午所讲,为的是再为参悟能力差的弟子讲一遍。
故而上午讲学时下午的讲师也应到场。
此次复讲讲师是位年轻的女讲师,今年才刚上任讲师一位,今日的讲学是她第一次讲学,早早便到了讲学的山头。
这山名为清悟山,每月一开,山高千丈,自山顶到山脚有一条河,名清悟河,蜿蜒而下,于山腰形成瀑布,道之仙灵瀑,环瀑布百丈之域是一小片迷雾,虽处临风宗管辖内,却只有玉景进过一次,再出来,阵中便是一处无人地,有名仙灵阵。
宗门传说这阵中有神兽镇压,又说比阵乃是仙人遗留。玉景从阵中出来后也只说阵中有一瀑布,其上仙气缭绕,其余却是阴森诡谲。
宗主曾多次询问,却也没探到更多的消息。
第一轮的讲学自卯时启,午时初结束。现下寅时四刻山上便已有弟子守着,多是长老弟子,早早在此刻等候,互相交流近期修炼所得,又或是闲聊趣事。
余妄和秦芜生与玉景一道,提要了半个时辰到山头,以免晚到惹弟子目光。
秦芜生是闲不住的性子,与玉景在万名碑后坐了会儿便拉着余妄往前头走。
这万名碑直入云霄,看不清多高,石壁光滑无暇,若注入一定灵力,碑中刻下的名字便会显现。万名碑乃是临风宗的象征建筑,心不诚者,名字便无法刻上,若是变心,名字便会从石碑中消失。故也有玩笑话称这万名碑又叫验心石。
秦芜生仰头望那见不到顶的石碑,问身侧的余妄,“师兄要不要猜猜这石碑有多高。”
余妄便打趣他,“又要打赌?”
“不赌,这次没把握,不敢赌。”
余妄挑眉道:“前日的赌就有把握了?”
秦芜生笑看他,“你猜。”
正说笑时,有道女声响起,“二位可是玉华仙尊座下弟子?”
他二人回头,正是今日复讲的讲师,乃是宗门桓行长老的弟子,而今两百岁,已是元婴巅峰,近两年风头正盛,只是有个特点——脸盲,
余妄应了声“是”。
秦芜生微微靠近余妄,小声道:“沧鳞仙子还真脸盲啊。”
是的,他们昨日才见过,对接今日讲学之事。
余妄不置与否,心道沧鳞仙子确实脸盲,但不是聋子。
左沧鳞将秦芜生的话尽收耳底,却不尴尬,反倒开玩笑似的打趣自己,“确实有些脸盲,兴许哪日遇到我的真命天子能看清他的脸。”
秦芜生瞪大眼,“老天爷帮你作弊啊。”
左沧鳞笑道:“是啊。”
秦芜生撇撇嘴道,“老天爷真不公平。”
余妄没去在意秦芜生,看着左沧鳞,问:“师姐可是找师尊有事?”
左沧鳞点头道:“有个东西想要交给仙尊。”
余妄没多问,道:“师尊在后面,我去说一声。”
左沧鳞:“劳烦了。”
余妄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朝着万名碑后走去。
看着人走后,秦芜生便故做无聊般将昨日余妄给他的小人拿出来“欣赏”。左沧鳞显然是瞧见了,问道:“这人塑的可是余师弟?”
秦芜生惊讶道:“师姐怎么认出来的?”
左沧鳞自然道:“猜出来的。”
秦芜生一副恍然模样,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自顾自道:“这确实是照着师兄的模样塑的,”又装作不经意提道,“可是师兄特地给我塑的。”他咬中“特意”两个字,炫耀的意味实在明显。
左沧鳞自然听得出来,加之宗内一些传闻,这会儿竟有些想笑,“秦师弟与余师弟关系甚好,就是什么也不说也能猜得出来。”
秦芜生得意道:“那是。”
他话刚说完,余妄已经从石碑后走出,冲左沧鳞微微点头道,“师姐请。”
左沧鳞道了声“多谢”,随即抬脚往石碑后走。
秦芜生瞧着她离开的背影,点点头,愈加觉得这位师姐上道。
他二人没再次多做停留,又往外走了一段,秦芜生见着人便拿出那小人出来显摆,等人来问了,又佯装无意说出“这可是师兄特意给我塑的”类似的话。余妄只是看着、听着,并不多言。
近卯时,山上弟子来的愈加多,卯时一到,玉景自石碑后走出,原本细语的众弟子瞬间鸦雀无声,见鬼一般看着玉景。
他穿的一身浅蓝的圆领袍,腰带上绕了轻纱,又挂在肩头,腕间的护腕戴上,手腕还是纤细,白发也竖了起来,竟是一副少年模样。与往日一身白衣,长发垂肩的玉华仙尊完全是两幅样子。
角落两位亲传弟子更是见鬼,他们记得清清楚楚,玉景方才还不是这身装扮。
秦芜生心道见鬼:师尊就是再忙什么也不会急着衣服也换了吧。
左沧鳞只是看着,并不多言。
玉景冷眼瞥台下众弟子,吓得一群人瞬间回神:果然,还是那个仙尊。
讲学开始,这山顶方圆几里站满了人,挤不下的往后站一点,却也能听的清台上玉景的声音。
众弟子听得入神,不见得奇怪,秦芜生和余妄却瞧清楚了,玉景时不时会瞥向台下,只是那视线一扫而过,他二人也抓不住他看的是哪个。
讲学三个时辰,玉景却提前半个时辰结束讲学。有人稀奇玉华仙尊今日提早结束讲学,也有人稀奇玉华仙尊今日的衣着,至于其他,早早跑去秦芜生二人面前塞给玉景的情书。
余妄温和接下,秦芜生也没不情愿,心道:情书?哎!我也收到了,余公子给我的。
待人群散去已是午时初,玉景早不知去了何处,想是回了泽琼仙宫。余妄和秦芜生收好一堆情书便也准备回去。
走到山腰,他二人路过仙灵阵,只是淡淡瞥一眼那阵中迷雾便觉得渗人,便匆匆离去。
回到泽琼仙宫,却不见得玉景,二人便将今日收到的情书交予玉景身边的仙童,之后悠悠哉回到择麟院。
他二人在院中便不窥外事,水法两侧,一人居左,一人居右,各自入定。洒扫的妖仆看一眼,见怪不怪,在旁时不时逗水法中的精灵。
入夜时,余妄一睁眼,便瞧见秦芜生在看自己,如前日一般,仿若无意看自己。
秦芜生晃晃手里的酒,“师兄要不要与我喝几杯。”
余妄应声,“好。”
院中有一处石桌,他二人在那落座,秦芜生倒了酒,笑着道:“告诉师兄一个好消息。”
余妄看他,“什么好消息?”
秦芜生说秘密般,小声道:“我突破金丹中期了。”
余妄眼中有惊喜,“这么快?”
秦芜生又得意了,“那是。”
倒也算不上快,他二人如今已有一百多岁,余妄年长一些,一百五十三岁,秦芜生便小了两岁。余妄早是金丹中期。这两人算不上天才,却也能是资质不错。
两人喝酒闲聊一阵,当真像是在替秦芜生庆祝。
秦芜生指尖捏出一只灵蝶,那灵蝶扑腾着翅膀到余妄面前,秦芜生笑问:“师兄可喜欢?”
余妄伸手,灵蝶正停在他指尖,小巧一只,微微泛着白光,当真好看。他点头,“喜欢。”
秦芜生闻言笑得得逞,又捏了几只,灵蝶慢慢扑腾着翅膀,到余妄身边,余妄笑他,“够了,再捏这院中都是蝴蝶了。”
秦芜生撇撇嘴,“又没有多少。”却还是听话停了手,看着余妄逗弄灵蝶。
秦芜生忽然想,若是他与余妄没有灵根,如今应是凡人一般的苍老模样,大概已经死了。他看着眼前的人,想,若是余公子当真是苍老模样,会是怎样的?
想着,又撇开这个问题。管他什么样,余公子什么模样他都喜欢。
次日卯时初刻,他二人正在院中修炼,来了位仙童,不是以往的那位。
仙童匆匆行了个礼,便道:“两位师弟,仙尊命你二位过去。”他形色匆忙,弄得余妄二人也心生担忧。
一行三人御剑而去,片刻便到了泽琼宫外,竟意外的吵闹,还未进门便听见吵嚷的说话声。
余妄眉头微蹙。玉景往日喜清净,这泽琼宫便一直是安安静静的,平日除了他和秦芜生二人,便只有常跟在身侧的仙童出入频道,就是宗主也少得进宫。
他们还未得进去,便听见一声埋怨:“我就知道,那小子一回来他就要走。”
余妄眉心一跳,抬脚快步进去,另外二人紧随其后。
那里头的声音还没听,仍旧是一人说的:“当初让你们把那小子拉进宗,你们还不听,现在好了。”
说话的是泽华仙宫的宫主,宗内三长老玉龙,平日说话便大大咧咧,声儿有大,这也才让余妄他们没进宫便听得一清二楚。
旁边宗主烦躁抓一把头发,道:“拉了,怎么没拉,问题是那小子不来啊,我能怎么办。”一抬眼,正瞧见余妄三人,眼睛一亮,忙道:“你二人快劝劝玉景。”
秦芜生问:“劝什么啊?”
玉龙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还劝什么,白菜被猪拱了,现在连最爱的师兄也不要了。”
看着那句“白菜被猪拱了”,我笑了半天才发出来嘿嘿嘿嘿嘿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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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玉华仙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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