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秘辛
天上自然不可能，目光所及，房梁及梁柱一览无余，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空隙。
那便只有地下。
时饮秋开始检查烛台和墙壁，果然在一幅山水画之后找到了可触碰的凹槽。
摸索几下，屋子角落露出一方可供一人通行的洞口，石制阶梯延伸至无穷黑暗。
华筵招呼顾染，让顾染先打头阵，时饮秋在中，她殿后。
三人陆续被阴影吞没，洞口闭合，屋子里又恢复了原样，仿佛没有人来过。
轻声下了台阶，地下并非一片漆黑，甬道左右缀有玉珠，发着幽幽白光。
时饮秋手中的玉盘发出“嗡嗡”的颤动声，细微的震动在寂静之中格外引人注目。
顾染闻之，眼中有喜色，“师姐，东西就在这！”她转头看华筵，却见华筵脸上一片凝重。
“这地方……”华筵欲言又止。
这样的一个地下空间绝非短时间可以建成，也绝不会属于外人可踏足之地。
时饮秋没说话，她好奇心浓郁，正在四处观察，墙壁的砌痕和镶嵌在墙上的玉珠都显示此处并非仓促而成。
三人中唯有顾染犹自欣喜，“师姐，迟则生变，我们尽快擒住贼人，拿回宗主的珍宝！”
“不可冒进。”华筵脸上似乎在犹豫是否要前进。
“师姐，你难道忘了宗主丢失珍宝时的震怒吗？你不想去，我一个人去。”顾染不满她的犹豫，转身就进入甬道。
“顾染！”华筵压低声音喊道，但人已经消失在视线之中。
时饮秋看向华筵，后者再次向她致歉，“让时姑娘见笑了，师妹这性子实在是太冲动，还劳时姑娘再陪行一段，等找到珍宝，必有重金酬谢。”
“走吧。”时饮秋对贼人更加好奇，据华筵所说，贼人是逃到青州，那么她是如何逃到这样的隐秘之地呢？
两人寻着踪迹向前行。
这甬道比想象的长，且四通八达，如果不是手中玉盘指引，怕是难以辨别方向。
“时姑娘是出自东宗外堂首尊座下？”
“你怎么知道？”时饮秋诧异地看着她。
“曾与时首尊打过交道，听她提起过‘青圭双玉’，少年英才，印象颇深。”华筵顿了顿，“另一位是今日那位同门？”
“不是她，她有要事，并未至青州。”
华筵还欲再说，前方闪过一道黑影，身形熟悉，转瞬又消失。
“！”
两人跟了上去，左拐右绕，甬道渐渐宽阔，那黑影最终钻入一个房间大小的石室。
时饮秋想跟着入内，却被华筵拦住。只见华筵摇了摇头，指着一个角落，两人旋即隐了身形，躲藏在一角观察整个石室。
石室空旷寂静，最中间跪坐了一人，那人垂着头，一动不动，看不见神情。瘦骨嶙峋的身体显得单衣肥大，身体四肢延伸出玄铁锁链，牢牢咬合四壁。
那黑影一见她，便跪在她面前，低声唤道：“娘亲。”
这声音很熟悉，时饮秋定睛一看，这黑影竟是白日所遇见的白氏少主——白唤舟！
“娘亲，今日可有进食？”白唤舟细细询问，全然不似白日大大咧咧。
跪坐的女人，口中念念有词。
“阿舟……阿舟……”
“我在，娘亲，我喂你吃点东西。”
女人浑浑噩噩，在白唤舟的喂食下，胡乱吞了几口。她突然握住白唤舟的手，玄铁锁链发出刺耳的拖曳声。
“她要杀我！她要杀我！！不……不……我要杀她！！！我要杀了她！”
状若癫狂的女人突然暴起，却被锁链禁锢，翻倒在地，颇为狼狈。
“娘亲，您别激动。”白唤舟将人从地上抱起，温柔地安抚，“明日就是母亲的寿……”
“母亲？！你竟然叫她母亲！！”那女人激动得面红耳赤，疯癫地掐住白唤舟的脖子。
“咳……娘……”白唤舟艰难地呼吸，她不敢使用玉质之力，娘亲现在与三岁孩童无异，稍微一点玉质之力便可置其死地。
就在时饮秋忍不住出手时，那女人忽然又松开了手，把白唤舟抱在怀里，似怀抱襁褓一般，拍背安抚，“阿舟……阿舟……”
“我在，咳咳……”白唤舟嗓子灼烧一般的疼，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哄着疯疯癫癫的女人。
“娘亲，明日寿宴，我有把握拿到钥匙，救你出来。”白唤舟避开了那个人，安慰女人。
“出去？出去……我不要出去！我要杀了她！我要她的命！！”女人迫切地按住白唤舟的肩膀，“阿舟，帮我杀了她，好不好？”
白唤舟沉默了一瞬，“等您出去了，我们再从长计议。”
“你不肯对么！毕竟……你是她的孩子……”说着说着，女人又笑了起来，笑声凄厉，“对啊，你是她的孩子，别再叫我娘亲，恶心！”
女人的脸如同她的思绪般跳跃，转眼又沉下来，显出厌恶的神情。
从时饮秋的角度看不见白唤舟的神情，只能听到她带着些微颤抖的声音。
“我会救您出去的，我不能久留，您保重。”
白唤舟起身离开了。
女人表情又转为淡漠，全然不在意白唤舟的离去。
石室内恢复了最开始的寂静。
时饮秋和华筵见白唤舟离开，两人也退出此地。
“不知这女人究竟是何人，竟被囚禁于此。”华筵低头沉思，“没想到白府下藏着如此秘辛。”
时饮秋没说话。她心下叹息，一会觉得这女人可怜，一会又觉得她不该这么对待白唤舟。
“白家主曾有过爱侣吗？”时饮秋忍不住问道。
“不知。西宗从未收到过白家的婚宴请柬。”华筵继续说道，“白家主早年周游大陆结交了不少朋友，其中有三位极为要好，一位是姜氏如今的二当家姜琴；一位是南宗弟子柴羽洲，她的女儿柴思蓝是南宗的第一天才，但其人早已失踪，柴思蓝寻觅多年也未寻得半分踪迹；还有一位名叫何雨，一介散修，不知来历，也不知归处。四人被称为‘百裁江河’，曾名扬大陆，如今已各自离散。”
“这次南宗派来参加寿宴的正是柴思蓝。”
华筵说完这句话，面带犹豫，“时姑娘，这件事虽是无意撞见，但……是否要告知白家主？”
“为何要说？闯入此地已是不妥，此事并非你我可插手的范围。”
“若是此事酿成大祸，我等宗门之人却袖手旁观，有何脸面见玉之神？”
“人之精力有限，而人事无穷。但华姑娘你想如何做，自是你的选择，我也无权置喙。”
时饮秋深得温清文的真传，不管她如何好奇，都记得要时刻将自己置身事外，而不可搅合世事之中。
她来此的唯一目的便是祝寿，明日祝寿完毕，便启程前往渭城。
仅此而已。
“华姑娘，我们还是赶紧寻回令师妹。这底下曲折盘旋，不知藏了多少秘密，我怕……”
“时姑娘说的是，走吧。”
玉盘一直在轻微震动，两人向着震动越发强烈的方向走。
前方有人声，甬道里留有打斗的痕迹。
华筵：“！”她以最快的速度去往那处。
“小贼，你还往哪里逃！”顾染愤怒的声音于石壁形成回声。虎掌凌厉，刮起一阵罡风，石壁间皆是爪痕。
“你认错人啦！”那人抱头鼠窜。
“顾染！住手！”华筵出手制止顾染。
“师姐！”顾染被华筵擒住，急得脸色通红，“就是她！我们在城外与她交过手！”
那人一袭黑袍，面带黑纱，确实可疑。
华筵站定，皱着眉打量那人，“敢问姑娘如何来得此处？”
“不小心滚下床，莫名其妙到了此处。”那人见又来了两人，小心说道，“我真不是贼，可以放我回去睡觉吗？”
“……”
时饮秋倒觉得这人身上一股熟悉的味道。
她想起了在客栈曾撞见的一位行色匆匆的黑衣人，又想到了段朴提起的北宗来的唯一一人也是一身黑袍，鬼鬼祟祟。
“你是玄璜北宗的人？”
“你……你怎么知道？”那人更加小心地询问。
“我们也是宗门的人。”时饮秋见她几乎缩成一团，“别怕。”
“原是宗门之人，抱歉。”华筵礼节十足。
“师姐！”顾染还欲再说，“她……唔唔唔唔唔唔唔！”
“还记得，来之前答应过我一言不发？你做不到，我帮你做到。”华筵顺手就将顾染禁言。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华筵都能猜到她说的什么，无非是上告宗主之类的话。
身为宗主之女，顾染平日在宗门嚣张跋扈，没人敢触其霉头，唯有大师姐华筵可以制止一二，此次出行，宗主全权交给华筵。
出门一趟，几乎将三宗得罪个遍。华筵感觉头隐隐作痛。
“你还记得是从哪里进来的么？”时饮秋不想在此地多待。
“记得。”那人见顾染被禁言，也松了口气，“跟我来吧。”
华筵拎着顾染，时饮秋跟在那人身后，四人在复杂的甬道中穿行。
没有人注意到，早先还在颤动的玉盘，已经悄无声息，趋于寂静。
咳咳，作者消失有点久，抱歉。但本书作者保证会完结，不会坑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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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五章 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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