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失神地看了一会儿林曦,右手捏了捏眉心:“喝了点。”
可能是酒精的缘故,洛尘的嗓音有些沙哑。
洛尘右手动的时候,手机视角向下偏移,露出的脖颈也透着眼尾一般的红晕。
洛尘平时皮肤是那种冷白色,喝酒之后反倒有了血色,整个人看起来鲜活了许多。
林曦往后靠了靠:“跟朋友聚餐?”
洛尘摇摇头,“陪我爸喝了点。”
“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今天是洛尘爸妈的结婚纪念日,丈夫思念妻子,想必情绪不好,那洛尘呢?他一定也想念他妈妈吧。
林曦看着屏幕中的洛尘,除了酒精作用下片刻的失神迟钝,洛尘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
林曦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个理性的人,但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感性,感性得仿佛透过洛尘清冷坚硬的外壳,走入了这个洛尘压抑的内心。
他不知道洛尘到底有过怎样的过去,但他就是莫名的心疼洛尘。
林曦:“那我唱一首《看得最远的地方》。”
洛尘:“好。”
林曦没有找伴奏,寂静的夜里,清唱声顺着网络传到洛尘的耳朵里。
“你是第一个发现我
越面无表情越是心里难过
所以当我不肯落泪地颤抖
你会心疼地抱我在胸口
……”
洛尘静静地看着屏幕里的男孩子清唱,林曦的睫毛在颤抖,喝醉了感觉意外的敏感,洛尘从林曦的眸光中,看到了林曦的难过,是一种被他传染的难过。
进入副歌部分,林曦抬眸看他,眼睛清澈得像一头林间小鹿。
“我要去看得最远的地方
和你手舞足蹈聊梦想
像从来没有失过望受过伤
还相信敢飞就有天空那样
我要在看得最远的地方
披第一道曙光在肩膀
被泼过太冷的雨滴和雪花
更坚持微笑要暖得像太阳”
灯光很亮,照的林曦整个人都是发光的,林曦笑得很暖,真的像太阳。
林曦唱完许久,洛尘才回过神来:“谢谢。”
“很好听。”
挂了视频,洛尘看了一会儿和林曦的聊天框,吧嗒一声,Lily开门进来,蹭到他腿边,尾巴摇得很欢。
洛尘摸了摸Lily的头,平直的嘴角慢慢回到自然的弧度。
即使他只能是林曦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他也希望他是最深刻的那一个。
林曦才写了一个小时,洛尘就把数理化作业解析都发了过来,林曦对洛尘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就算喝了酒,就算视频的时候反应迟钝,洛尘的作业还是思路清晰,板板正正,任谁看了也想不到,这是一个醉酒的人一个小时就能完成的作业。
真是理性强大到不像人啊!
一张一张作业拍过来,洛尘的头像也一次一次出现在聊天框里。
哎?黑色的头像上好像多了一道光?
林曦写作业太累自己眼花了,点开洛尘的头像放大了看,还真是一道光,照亮了一片黑暗。
仅仅是多了一道光,原本沉寂的头像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压抑了。
*
周六上午,林曦在方静的陪同下去复查,在方静的精心照顾下,加上林曦年轻底子好,脚踝恢复得比预料中还要好,大夫建议可以尝试自己走路复健了,只是暂时别剧烈运动。
方静高兴得不行,回家的路上就给还在单位加班的林振国打电话报喜。
林曦心情也终于彻底轻松下来,拿出来手机一看,群消息都99 了。从最顶上翻看聊天记录,原来是郑能亮下周六过生日,正好下周四周五月考,他哥同意他月考完请同学一起出去过生日,可给郑能亮高兴坏了,在群里呜呜喳喳了半上午。
郑能亮性格外向,人也爽快讲义气,在班里人缘很好,大家约好了月考完给他庆生,班里还有很多女生问他哥去不去给他过生日。
[正能量:@所有人礼物都必须精心准备啊!]
[班长:@正能量我准备一个猪心。]
[汪洋:@正能量我准备一个猪肺。]
[云:没心没肺我亮哥!绝哈哈哈!]
[正能量:@汪洋 我平时真是白疼你了!跟班长一块欺负我!]
[正能量:@LC 他们都欺负我,洛哥你一定要疼我,我不要别的,就那个最新的最贵的限量版的游戏机就行!]
郑能亮发完,群里的人都在调侃他,就算洛神真送了你游戏机,就跟你哥能让你玩似的……
林曦翻到最下边,也没看到洛尘的回复,林曦思及洛尘的家境,眉头紧蹙,点开郑能亮的微信头像。
[~:你别乱开玩笑。]
[正能量:?]
[~:洛尘的家境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曦直接把郑能亮@洛尘要游戏机的那段信息截屏发给郑能亮。
[正能量:?]
[~:你跟洛尘不是发小吗?]
[正能量:是啊。]
[~:知道你还那么说?]
[~:你有没有心啊?]
[正能量:???]
林曦深吸一口气。
[~:洛尘他家庭条件比你差,他的消费层次跟你能一样吗?你跟他要那么贵的游戏机,你让他怎么办?他不给你买吧,你又是他发小,又在群里这么说了,让他怎么下得来台,他给你买了,你知道他要攒多久吗?]
[正能量:?????]
[正能量:洛哥条件比我差?]
[~:这你都不知道?]
[正能量:呃……那林神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眼,我会看。]
[~:你每天大鱼大肉胡吃海塞的,你没看见洛尘每天吃的是什么?]
对面安静了好一会儿,开始显示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很久,林曦以为郑能亮终于悔过忏悔了,叮咚一声。
[正能量:林神,我是胡吃海塞大鱼大肉,我洛哥是萝卜白菜清清淡淡,但是我洛哥,真的真的贼有钱!我家住的那个楼盘,还有咱们Q市接近一半的楼盘,都是洛哥家的!]
林曦:???
[正能量:他吃的少也不一定就是因为穷啊…………]
[正能量:再说了,我洛哥看起来长得很穷的样子吗?]
[正能量:我一直感觉我洛哥长得挺贵族王子范儿的啊!]
[~:……]
[~:今天的聊天……别让洛尘知道……]
[正能量:哈哈哈洛哥已经知道了]
林曦一看正能量发过来的他和洛尘的聊天截图——
[正能量:林神觉得你穷得不行哈哈哈]
[LC:?]
郑能亮这个破锣嘴,把自己和他的聊天统统截图发给了洛尘。
林曦尴尬得脚趾抠地板,叮咚一声,上边显示LC发来一条新消息,林曦头轰一下,不想点开但又不得不面对……
[LC:我很穷?]
林曦:QAQ
[~:我眼瞎TAT]
确实,午饭清淡不一定是因为没钱,也有可能是因为不爱吃饭……
好在洛尘并没有继续追问这个尴尬的问题,问他明天去不去图书馆复习,话题暂时转移,林曦长舒一口气,跟洛尘约好明天一块去图书馆。
*
周日一早,林曦吃完早饭,跟方静说了跟同学去图书馆一起写作业就出门了,因为脚踝康复得不错,林曦没有让方静送他,自己去了小区门口等洛尘。
洛尘隔着车窗,远远地就看到站在路灯旁的林曦,一身橙色棒球服,带了个白色的鸭舌帽,帽檐下一缕刘海倔强地翘着,周身透出一种青春张扬的帅气,在初秋的萧瑟中独树一帜,格外耀眼。
洛尘对司机道:“前边小区门口停就行。”
洛凡看儿子眉眼的松动,顺着视线看过去,看到站在电线杆旁的橙色少年:“你同学?”
洛尘“嗯”了一声。
一辆黑色宾利停在林曦身旁的时候,林曦愣了一下,下一秒,洛尘下了车,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服,走到他身边。
洛凡摇下来车窗:“我的会暂时取消了,送你们过去?”
林曦闻声,看向洛尘身后,一个跟洛尘五官相像的中年男人对他笑了笑。
洛尘:“这是我爸。”
林曦礼貌地打了招呼,洛尘回头对洛凡说了几句,洛凡笑笑,点了点头,最后跟林曦摆摆手,摇上车窗走了。
市图书馆离林曦家不远,林曦刚要迈步往前走,突然想起来什么,眼睛一骨碌,瞬间八百个心眼子熟练地扶住洛尘的胳膊。
洛尘本就是因为他有脚伤才对他格外善良同情,他和洛尘的关系,说远不远,说近又没有郑能亮那么近,要是洛尘知道他脚伤好了,会不会收起对他的特别?
林曦没有把握,或许是洛尘骨子里清冷的缘故,他和洛尘的关系,好像总是处在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中。
看着洛尘对别人淡漠的样子,林曦一点都不想要那样的一视同仁。
人过惯了好日子,真的很难再回去过苦日子QAQ
还是暂时隐瞒一下洛尘吧,等他们的关系再熟络一些,再告诉洛尘也不迟。
林曦和洛尘到图书馆的时候,图书馆已经坐了不少人,两人找了一圈,才找到两个连在一起的空位置,林曦放书包的时候,一偏头,左手边的那张桌子,于雅婷和汪洋正挨着坐在一起写作业。
汪洋抬头的时候也看到了林曦和洛尘,脸唰一下红了,有点着急地低声对林曦解释道:“我们就是碰巧遇上了……”
林曦看看汪洋,看看于雅婷,汪洋就不用说了,脸上藏不住心事,就连处变不惊的班长于雅婷一时间都有些错愕。
林曦尽量笑得自然:“嗯,我们也是来写作业的。”
林曦坐下后,手机叮咚一声。
[汪洋:林神,别告诉别人。]
[汪洋:拜托.jpg]
[~:放心,我眼瞎。]
林曦低头从书包里拿课本、练习册和卷子,一抬头就看到前边一对小情侣耳朵贴一起了。
一偏头问洛尘先做哪科,又看到右边一对小情侣肩膀凑一起低声说悄悄话。
后边吧嗒一声东西掉地上,林曦下意识回头,身后一对小情侣同时弯腰捡笔头撞一起,男生温柔地给女生揉头……
林曦扫视一圈,轻轻碰了碰洛尘的胳膊,偏头过去低声道:“洛尘,我怎么感觉来图书馆学习的都是小情侣呢?”
洛尘翻课本的右手顿了一下,低声“嗯”了一声。
对,来图书馆学习的都是小情侣,你们俩就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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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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