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十一封回信

即便是我的心情已然拨开云雾,仍避免不了感冒的结局。

“阿嚏!”

最后我只能躲在毯子里不停地打喷嚏。

觉还没睡成就先迎来了一场谈话。

并非说我不愿意和景光他们进行谈话,而是我实在非常困倦,并且他们一左一右地围在我旁边,仿佛是怕我跑路。

说实话,我跑不过他们。

我觑着眼瞄他们,奇怪,怎么他们一点都不困,我蠕动着,逐渐将脸埋在毯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我万万没想到,他们的切入点一点也不温和,连个循环渐进的过程都没有。

景光保持着一个微笑的弧度,语气温和地说起,“小代的世界不能只有我们哦,我和Zero不在你身边,你可以尝试着交些新的朋友。”

他这么鼓励我。

零也正色道:“果然你这个笨蛋经常躲起来偷偷哭吧,明明害怕孤独,却不愿意接受新的环境。”

我裹紧毯子,手偷偷地从底下伸出来,轻轻地揪住他们的衣角,一手揪住一个。

不知为何,我的心中似乎早已积满了未说出口的言语,像是等待了很久,也可能是之前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离开景光和零的时候,心里很委屈也很难过,害怕你们交了新的朋友,担忧你们不再记得我;写信的时候,有时候眼眶泛起眼泪,还要偷偷擦干不想滴到信封上;上学的时候,一个人走在路上也会想起你们。”

说得越多,我的头越低,我试图埋住我的表情。

我的声带逐渐哽住,我的世界很小,与父母的关系没那么亲近的我,姑且算得上羁绊的只有朋友。

换而言之,我很孤独,几乎没有除此之外的羁绊,有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我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也无人在意。

“我也想和你们在东京里一起上学,想要和零抢被子,想要吃到景光做的食物,想要每天每天都能见到你们,可是札幌离东京好远。”

我提起了我们之间隔着的距离,对于一个普通的高校生来说,独自前去一个遥远的城市不是那么容易,有金钱不足、也有缺乏勇气的缘故,我承认自己什么都没有,既无法像零一样获得充足的奖学金,也无法如景光一般始终坚定。

而向父母要钱这个选项从一开始就被我排除在外,我不愿意麻烦任何人,想来他们也是。

之所以我要着重强调“普通”这个词,是因为我景光和零太不普通了,他们坚定而优秀,而我——懦弱、踌躇、没有目标,从而导致只有我被落下。

我试想过,是不是从一开始我就跟我的父母提出“留在东京”的请求,但是当他们向我说起时,我只是一味应承,心里的话埋在嘴里始终说不出口,我怕麻烦他们,害怕成为他人的麻烦或是负担。

“所以我们来找你了。”

景光目光柔和地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说起来,小代是我最担心的人。”

啊啊啊,景光是不是在说我是那个最会内耗的那一个。我的内心流起了面条泪,真是抱歉呢,我不是一个称得上坚强的人,竟然会给景光留下这样的印象。

零轻笑了一声,“你又在想些什么?Hiro的意思是,我们永远都不会抛下你,并不是在说‘觉得你麻烦’之类的话。”

一不小心被猜中心思,我恼羞成怒,磕了下他的头。

零似乎是没想到我的劲还不小,被撞得后退了半步。

最后我们两个捂着额头在那里喊痛。

“为什么你每次都要找我下手。”零半带委屈半带无语地问我,他的下垂眼耷拉起来,看着竟有些可怜。

并非是我一定要针对他,而是景光太不好惹了,欺负他会有一种愧疚感,零只会找机会使用暴力。

“痛!”

刚这么想,就被零按了一下额头磕到的包。

我非常记仇,所以我总会找机会报复回去,最后就导致我们两个经常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伤到表层痛楚的那种。

之所以说是痛苦的表层,是因为零本质上也是一个温柔的人,虽然他基本不会露出非常温柔的表情,只会在注意到你口渴时默默给你倒上一杯温水,温度恰到好处。

零的嘴上从不来说多关心我,可他从来都不会把我落下。当然了,该报复的时候还是得报复,这点他也一样,经常招惹我,下手从来都不会心软。

还是景光好,我受伤的时候他会在一旁帮我处理伤口,一边暗含关心地看着我,甚至还会在处理伤口之后体贴地问我有没有想吃的,还会嘱托我一些忌口的食物最近不能吃云云,没有人能顶得住景光的威力,没有人!

譬如此刻,他给我和零都敷了额头,尽管他面带恐怖的微笑,导致我和零只敢规规矩矩地坐着,不敢再胡闹。

或许是我实在太困了,眼皮睁一下合一下,昏沉间好像看到了景光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但我抵不过瞌睡虫,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

时间流逝得太快,我竟然记不起他们留在札幌剩下的这点时间都做了什么,总归是不过是吃吃喝喝玩玩,即刻又是分别。

我个人非常害怕分离的场景,这种害怕的情绪一涌上来就宛如下起的雨不止,下的还是酸水。

所以我不是很喜欢这种场面,就担心一不小心泪如雨下,被他们笑话。

当他们站在门口,背着光时,我在他们身后望着他们的身影,心中涌上一股冲动,想要不管不顾地跟上去,父母啊、学校啦,通通都抛掷脑后。

他们回头朝我挥手告别,阴影一点点离去。

我紧拽着手上的信封,是昨天偷偷摸摸背着他们写的信封,快速地塞到景光的手里,然后把他们推到门外,啪地一声把门关上。

一系列的动作流畅得不可思议,我抵着门蹲在地上。

突然传来敲门声,门外是零无奈又好笑的声音,“开开门。”

“我不。”

我犟嘴道。

“我把东西落下了。”

这次是景光的声音。

这么尴尬的吗?我只好快速打开门然后窜回房间里,在我即将跑回房间的前一瞬,被揪住了后背领。

我正打算拍开,因为我下意识以为是零,结果正拍下去时,零站在我的面前。也就意味着,我拍的是人是景光。

我瞬间蔫巴了,不敢再做什么小动作。

零把一封信递给我,偷笑地压了把我的头发,“你把信给Hiro,怎么忘了收信?”

“走了。”

我把信封抱在怀里,这次我挂起了笑容,与他们正面告别。

即便我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但我依然还是内心充满期待,下一次见面想必也会很美好的吧?

——

私底下,我把这封信读了一遍又一遍,这是他们亲手交给我的第一封信,意义总是不一样的,直到我再次走在上学的路上还在回想。

因此我的目光没有放在看路这件重要的事情上,我凭借着身体对这段路的熟悉度往前走,拐角处忘记了要放慢步伐。

下一秒意外突然发生——我被撞得头昏眼花,坐在地上捂着我的头,总觉得我的头最近中伤了好多次。

对面的人也跟我一样坐在地上,“好痛好痛。”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摸索地上掉落的眼镜。

正巧他的眼镜掉落在我旁边,我帮他捡起来递给他,毕竟这次意外也有我的责任,是我没怎么看路。

“抱歉。”我道歉起来。

他戴上了眼镜如同找回自己的眼睛一般,连镜片后的眼睛都有神了许多。

他连忙摆手,“也是我没怎么看路,是我该道歉才是!”

我们互相鞠躬,直起身子的刹那我们对视上眼神,泛起了笑意。

看清我之后他兴致勃勃地朝我打招呼,语气非常激昂,“代衫君,早上好!”

说完他自己就先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可以这么称呼你吗?下意识就这么说了。”

我微笑着回道,“当然可以。”

我的语气停顿了一会。

他似乎以为我不记得他的名字,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他自己的名字,“我叫四月一日君寻,不姓三月也不叫五月——诶!”

而我的声音与他一同响起,“四月一日同学。”

他再次不好意思起来,“我还以为代衫君不记得我的名字了。”

随即又高兴得转圈。

“一起去上学吗?”我自己都感到意外,竟然会主动邀请另一位同学。

“好啊好啊。”

他迅速应下,生怕我反悔。

之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掏出兜里的信,一把塞到我手中。

“小林同学转学了,我们碰巧遇上,他让我把这个给你。”他解释道。

我带着好奇地展开信,信中只有一句话,“谢谢,真希望能成为你的朋友。 ——小林真我”

看完后我将这只有一句话的信收好,跟景光他们的信叠放在一起。

四月一日君寻装作看向别处,直到我把信收好,他才转过头来对我说,“代衫君,我们能成为朋友吗?”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些许扭捏。

我重重地点了个头,“当然可以,”接着拉上他就跑向学校,“再不快点就要迟到啦!”

“诶——诶?!”

我们狂奔在去学校的路上。

【第11封回信】

敬启者,藤井代衫

当你开始读这封信的时候,想必我和Zero已经在回东京的路上,本来想当面跟你说的,可惜当时你已经睡着了,来不及多说,只好把想说的写在信上。

虽然我们(包括Zero)没有对你说过,但你的耀眼是真实存在的,你并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样渺小,对我们来说,你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我曾经因为失语症说不出话,是Zero和小代的陪伴,才让我最后能走出来童年的阴影,虽然你时常遗憾不能陪伴我们更多的时间,但也正因如此,才会显得我们仅有的相处时间是那样珍贵。

很喜欢小代哦,想必Zero也是一样(他没有否认)。

咳咳,我来做些补充,你啊,要是面对不喜欢的事情还是不喜欢的人都要懂得说拒绝,不要别人说什么都傻乎乎地应了,这样只会显得你更笨。

虽然我经常说你笨,但你偶尔也有可取之处,要是学业上的问题可以来问我,我总能帮你解答,要是遇到什么困境可以告诉Hiro,我还不懂你吗,每次跟我说话都犟嘴,那你就告诉Hiro好了,我总会知道。

幼驯染你知道是什么吗?就是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别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即便是现在暂时不在一起,以后也可以考上同一所大学,不过我和Hiro已经决定以后要去考警校了,以后在同个城市上学也不错。

总之,我们会一直等着你,或许我们以后成为警察会很忙,有时间我们也可以出来聚一聚,等到大家都退休之后,就住在同个房子里养老,一起品尝Hiro的厨艺,一起互抢食物。

所以啊,一起期待好了。

——Hiro,Z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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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Hiro交换的第1001封信
连载中月白不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