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十章

沐夜幕的拳头带着风声,一下下砸在萧晴肩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汹涌地滑过她苍白的脸颊,滴落在萧晴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你为什么回来?回来还要指证燕辰东?你知不知道,他是程茜茜的命啊!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太阳!”

“我管他是谁的心尖血,”萧晴的声音冷硬如淬了冰的铁,任凭沐夜幕的拳头落在身上,纹丝不动,“他杀了你姐,就该偿命。这世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砸下的拳头骤然停在半空,沐夜幕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僵在原地。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她脚下投下一片浓重的、摇摇欲坠的阴影。她望着萧晴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仿佛自己才是那个被全世界唾弃的罪人,冰冷的恐惧从脚底蔓延至心脏,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焦作市警察局。

“咔哒”一声,冰冷的手铐锁住燕辰东的手腕,金属的寒意瞬间刺入骨髓。他眼中的怒火却烧得更旺,像一头被困的野兽,猩红的眸子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不愧是燕家大少爷,杀人不用脏自己的手,干净利落。”警察嘲讽的声音像一根针,扎破了他强撑的镇定。

“放了我!我只是想吓唬她,没想杀人!”燕辰东嘶吼着,脖子上青筋暴起,挣扎间,额角的碎发被冷汗浸湿,黏在皮肤上,狼狈不堪。

“吓唬?”警察冷笑着,将平板电脑“啪”地一声甩到他面前冰冷的审讯桌上,“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你雇人撞向沐晨曦的视频!铁证如山!”

视频里,刺眼的车灯划破雨夜,沐晨曦像一片落叶般被撞飞,重重摔在地上。她蜷缩着,用尽最后力气,以血为墨,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一个“燕”字。那天恰好没下雨,那个字,清晰得像一把刀,狠狠剜进燕辰东的眼里。

燕辰东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那天他明明和向南风在游乐场的旋转木马上,霓虹闪烁,欢声笑语……这计划,除了他,世上还有一人能如此天衣无缝地布局——他的父亲,燕子昂。他想起父亲曾咬牙切齿地说过,沐家差点让他们燕家万劫不复,这笔账,他记了一辈子。

“不是我!主谋是我爸!他当时在国外遥控指挥,只给我打生活费!”燕辰东像疯了一样挣扎,手铐勒进皮肉,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人证物证俱在,还想攀咬?”警察不耐烦地将他死死按在冰冷的铁板上,粗糙的布料摩擦着脸颊,带着消毒水和铁锈混合的冰冷气味。他挣扎着抬头,绝望之际,一道皎白的身影翩然而至,像误入地狱的天使,带着一丝不真实的光。

蓝雨馨穿着轻盈的纱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晃动,像一朵在风中摇曳的白莲。她步履轻盈,走到燕辰东面前,高跟鞋敲击在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坚定的声响。

“警察同志,我为他作证,他不是凶手。我这里有证据。”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警察狐疑地接过她递来的资料,快速翻阅着,眉头紧锁,却仍摇头:“蓝小姐,抱歉。燕辰东涉嫌主谋,告发人萧晴与燕家有深仇,我们不能放人。这案子,牵扯太深。”

燕辰东不解地看着蓝雨馨。这个与他毫无交集的女孩,像夏日里突然飘落的一片雪花,为何要救他这个深陷泥沼的人?

他本不属于她的世界,为何要靠近?他这样,只会让她觉得亏欠,觉得罪孽深重,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上。

“蓝雨馨,你回去吧。”燕辰东隔着冰冷的铁栏,声音低哑得像砂纸摩擦,“我做的事,我认。你走,别管我。”

他转身,背影决绝而萧索。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转身的瞬间,低下了头,任由滚烫的泪水砸在肮脏的地板上,瞬间蒸发,了无痕迹。

他知道他和程茜茜都希望他是清白的。他不能放弃,为了他们,也不能。

程茜茜赶到时,只看到蓝雨馨失落的背影,那抹白色在灰暗的走廊里,显得那么孤单。

“怎么会是你?”她惊讶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为什么不能是我?”蓝雨馨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讥诮的冷笑,“程茜茜,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装作无辜的白莲花?”

“你什么意思?”程茜茜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

“你那么爱燕辰东,怎么忍心看他坐牢?他的人生会毁了你知不知道!”蓝雨馨的声音陡然拔高,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一下下戳着程茜茜的锁骨,字字泣血。

“又不是我送他进去的!”程茜茜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寒意透过薄薄的衣衫渗入骨髓。

“要不是因为你,燕辰东会去害沐晨曦?”蓝雨馨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刀,狠狠扎进程茜茜的心里。

“你给我说清楚!”程茜茜脸色煞白,抓住蓝雨馨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她的肉里。

“去问沐夜幕!”蓝雨馨猛地甩开她的手,撞开她的肩膀,擦身而过。程茜茜如遭雷击,愣在原地,难道害死沐晨曦的,是她最好的朋友?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噬咬着她的神经。

程倩倩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只看到姐姐无力地瘫坐在警察局门口的台阶上,阳光刺眼,她却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

“姐姐,姐姐!”

程茜茜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沐晨曦的遗言说凶手是周一冬,她只知道姐姐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后来因为蓝雨馨的出现而绝望自杀……可蓝雨馨却说,是燕辰东撞死了沐晨曦。

真相像一把锋利的刀,近在咫尺,她却不敢伸手去触碰,怕那刀刃割破手指,鲜血淋漓。可逃避,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姐姐,沐夜幕找你,她让你去这儿。”程倩倩递上一张被汗水微微浸湿的纸条。

是她们小时候常去的那家小吃店,门口有一棵巨大的榕树,树影婆娑,藏着她们无数的欢笑与秘密。

程茜茜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奔赴一场未知的刑场,她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那个藏着真相的地方。

“你就是程茜茜?”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像幽灵的低语。她猛地回头,看见一张本该消失在记忆里的脸。恐惧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

沐晨曦的死,本如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过后,便再无人在意。只有周一冬、沐夜幕和程茜茜,将她刻在心里,日夜煎熬。

“你不是……和沐晨曦一起死了吗?”程茜茜颤抖着问,声音细若蚊蝇。

萧晴一步步逼近,将她死死逼到墙角,一手撑在墙壁上,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笼,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他的眼神迷离而危险,像一头锁定猎物的猛兽:“你当然希望我死。我死了,就没人指证你和燕辰东合谋害死沐晨曦。”

“萧晴,就算你回来,又能证明什么?”程茜茜强作镇定,可微微颤抖的唇出卖了她。

“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让你们血债血偿。”萧晴一字一顿,冰冷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程茜茜后退一步,脊背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墙壁,寒意刺骨。就在这时,程倩倩却像一只护崽的母鸡,猛地冲出来挡在姐姐面前,带着哭腔哀求:“萧晴哥哥,求你放过我姐姐!她什么都不知道!”

萧晴沉默着,眼神像结了冰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他只为沐晨曦讨一个公道,为此,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萧晴哥哥,你以前和我姐是最好的朋友啊!”程倩倩哭喊着,泪水模糊了双眼。

“那是以前。”萧晴的眼神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从她害死沐晨曦那天起,我们就不再是朋友。友情,在人命面前,一文不值。”

他没看到,沐夜幕正被周一冬和向南风半强迫地拉走,穿过喧嚣的街道,去往街角那家弥漫着甜腻香气的奶茶店。若她听到这些话,脆弱的心脏恐怕会当场停跳。

焦作市某奶茶店。

沐夜幕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躲在向南风宽厚的身后,惊恐地看着周一冬。他身上背着杀害姐姐的嫌疑,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而燕辰东已被警察带走,萧晴那边,却依旧没有消息,像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夜幕,别怕。”向南风轻声说,试图安抚她,“周一冬不是凶手,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他不是,谁是!”沐夜幕失控地尖叫,声音里带着哭腔,引得周围顾客纷纷侧目。

周一冬默然掏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浓白的烟雾从他口中缓缓吐出,缭绕在他冷峻的眉眼间,像一层朦胧的、忧伤的纱。他眯起眼,望向窗外,眼神飘忽,仿佛穿透了时光。

“你知道你姐死前发生了什么吗?你当时在医院,什么都不知道。”他声音沙哑,像老旧的唱片,带着岁月的磨损感。

“周!”向南风皱眉,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周一冬的目光落在沐夜幕惨白的脸上,眼神复杂,“但萧晴为什么非要置燕辰东于死地,我也不清楚。他的恨,太深了。”

沐夜幕的心跳得厉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邻座孩子的嬉闹声、奶茶机搅拌的声音、窗外汽车的鸣笛声,都离她远去。那个即将喷薄而出的真相,像一座压抑了许久的火山,终于要爆发了,炙热的岩浆将吞噬一切。

“周一冬,你当时在场,为什么不救我姐?为什么不阻止那个伤害她的人?”沐夜幕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泣音,每一个字都像在泣血。

“你以为我不想吗?”周一冬苦笑一声,又吸了一口烟,烟头的火光明明灭灭,映着他脸上深刻的痛楚,“当年……”

沐夜幕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发痛。她回到焦作市,回到这所充满回忆的中学,就是为了真相,为了找到杀害姐姐的凶手,为了给姐姐一个交代。

真相即将大白,她却一点也不快乐。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她,仿佛揭开谜底的那一刻,她将失去更多。

如果姐姐没死,她一定会和她争个你死我活,甚至把对方撕成两半,她和姐姐平分,一人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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