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在项链的展柜前。
江为:“能不能见一下你们馆主?”
讲解员:“馆主一般不来这里,什么时候过来也不一定。”
江为:“能否提供他的联系方式?”
讲解员笑着摆了摆头。
江为摘下自己的项链,递给讲解员看:“展柜里的项链我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我们专门为项链过来,能不能通融一下?”
讲解员无奈地说:“不是我不给,而是我也不知道馆主是谁,甚至这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没见过馆主。”
江为把两条项链对比,每个纹理竟都一模一样,便又问起:“您说之前有富商特来购买这条项链,能详细说说这事吗,富商又是如何寻得馆主?”
讲解员又被问住,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实在抱歉,这些事情,我们外人也无从知晓。”
三人也只好作罢。江为跟何芊心里都不禁有了更大的谜团,何芝兰自是不懂,还以为江为前来只是为了追究爷爷的遗物。于是便宽慰江为:“咱们再去别处打听。”,但心里却并未抱太大希望。
江为猜测或许藏馆里还有别的线索,没急着走,于是便继续逛起来。
项链在二层展览,二层外有一个大露台,站在露台就能看见远处的巨型转经筒。何芝兰见二人形影不离念念有词,自己便去了露台透气,讲解员见二人随意参观,便下了楼。
一时间二层只剩江为跟何芊。
二人转了一圈,展馆大多是一些唐卡、藏绣等,自然地,他们一无所获。
何芊到露台叫何芝兰回去,一出门,却看见何芝兰已经在露台跟人聊起来,她走过去。
何芊冲对方点点头,又跟何芝兰说:“妈,咱们走了。”
“好。”何芝兰答应着,又跟对方简单告别,便跟何芊离去,边走边说,“有发现?”
何芊摇摇头说:“江为还在里面呢,再去别处问问吧,既然项链在这儿,那肯定跟这里脱不了干系。”
身后自称是展馆环卫工的大爷听见这话,思索片刻,追上了二人。
大爷:“姑娘,你们是来打听项链的?”
何芊没说话,看向对方。
大爷像是知道她的顾虑便又问:“敢问你们是从哪来?”
“寰州。”何芊半信半疑地说着,江为从里面出来了。
见到江为,大爷便又问他:“小伙子贵姓?”
江为看一眼何芊,说:“免贵姓江。”
大爷又问:“哪个江?”
江为:“长江的江。”
大爷看到他脖子上戴的项链,又笑了,说:“看项链却不能只看项链,看看门联?”
众人看向展馆门口,这才发现,门口挂着一副门联。
上联是“雪域奇珍,静守金轮辉碧落”,下联是“海天胜境,遥瞻白塔镇沧溟”,横批是“梵韵琛藏”。
对联的上联和横批都很好理解,正是介绍这展馆收藏着的展品,只是这下联,却十分奇怪。这里地处滇西北高原,何谈“海天胜境”,又何谈“沧溟”?
江为向大爷问出自己的疑惑,谁料大爷笑而不语地离开了。
反倒是何芝兰率先反应过来,藏语中的“海”代指湖泊,这中甸还真有一处“海”,是一个季节性湖泊,名叫纳普海,而那里也正有一座白塔,离得古城并不远,有公交直达。
三人吃完午饭后,因为何芝兰有轻微高反,对那里也没多少兴趣了,又自知她的存在可有可无,便提出回民宿吸氧。于是,江为跟何芊同前往。
去之前,何芊做了攻略,据说要坐在公交车左侧,风景最好。公交按点发车,两人到车上的时候,座位可以随便挑,何芊拉着江为在公交车左侧的座位上坐下。
不一会儿,人就满了,公交车准时发动,车子驶离古城,在大片草场中的唯一一条柏油路上缓缓行驶。寰州的油菜花早就败落,这里的油菜花却刚刚冒头,青翠的草与山之间,点点稀疏的黄色变得十分显眼。
何芊随身带着微单相机,这会儿正趴在窗户上录制沿途景色,窗外的风把她头发吹起来,吹到江为身上。何芊关上摄像,用皮筋拢起头发,低头看相机。
一刹那,江为产生两个人在约会的错觉。
公交是观光线,绕“海”半圈,到达白塔。雨季尚未来临,这时的纳普海和湖泊没有关系,只是一片广阔无垠的草场。
两人下车,走到白塔附近,里面在烧着什么,余烟袅袅。除了附近几个村民还有刚下车的游客,这里便再没有其他人。
刚才的心潮彭拜顿时退回去一半,何芊问:“不会跟这白塔有关吧?”
江为环视一圈,看见白塔不远处的咖啡店,便说:“我先去那边问问。”
“我跟你一起。”何芊跟上。
店里客人很少,只有一个女店员,看起来四十多岁,身材瘦削,带着两个大银圈耳环,挽着一个跟刘姐一样的低丸子头,只是看起来没有刘姐那么热情,而是极冷漠。
二人对视一眼,一块上前。
江为问何芊:“想喝什么?”
何芊看一圈菜单,说:“冰拿铁。”
江为点单:“你好,两杯冰拿铁。”
女人抬起眼皮瞅两人一眼,说:“一共70。”
何芊心想,难怪刚才搜索这地方时有人发帖避雷,这服务态度确实够差劲的。
江为付完款,俩人在前台没动,何芊看着去做咖啡的女人,主动搭话:“姐,您知道古城里的那家私人展馆吗?叫梵韵。”
女人:“......”
江为又问:“海天胜境,遥瞻白塔镇沧溟。您听说过这句话?”
女人依旧没吭声。
二人不再白费力气,转身找座位,女人却开口了:“我五点下班。”
江为听出意思了——有什么事下班后再聊。现在已经两点多,说快也快,江为连忙答应着。
何芊坐不住,喝了一半咖啡就就拿着相机出去了,江为见状,跟大姐打了声招呼,跟着出了门。
天气晴朗,远处山上飘着低低的云彩,一眼望过去,草场无边无际。几匹马低头吃草,零散游客在拍照,寰州绝无如此开阔的景色,何芊在原地站定,给白塔拍了几张照片。
二人过了马路,往草场走去。越靠近,空气中便越是氤氲着一股动物粪便的味道,何芊把呼吸放浅,往草场深处走。
“给你拍点儿视频?”江为主动请缨,又状似无意中提起,“有人评论说我上次给你拍的视频很好。”
何芊挑眉,琢磨了一下,问:“你想拍什么?”
江为被问住了:“......”
何芊把相机打开递给他,说:“录个片头。”
江为老老实实把相机对准何芊,画面中,她身穿软壳冲锋衣,头发还在身后拢着,正喊着让江为调整角度。
江为问:“要不要把头发散开?”
何芊:“风有点大。”
江为顿了顿,把自己的棒球帽摘下来,伸手递过去。
何芊戴上帽子,理了理头发,问:“行吗?”
江为点点头,说:“我开始了。”
何芊走出镜头,江为跟着挪动。
何芊叹口气说:“你别动,这是我的设计啊!”
江为怔怔说一句:“哦。”又恢复原位。
十秒后,何芊从一侧快步移到镜头前,扬起自然的微笑,热情地对着镜头说起她的固定开头:“Hello朋友们,好久不见,此时此刻我站在美丽的纳普海,而我的身后就是这里的地标建筑白塔。小河千千结,故事千千叠,欢迎来到——中甸!”
说完何芊静止了几秒,然后走向江为,摘下帽子甩给他,不满地问:“你笑什么?我都差点忘词了。”
“没什么。”江为仍扬着嘴角,把帽子又给她戴上,说,“你戴着比我好看。”
何芊没再摘下,从他手里拿过相机,回看刚才的视频,能用,于是二人继续往草场深处走去。
走到一条水沟,有两只小羊羔正喝水,实在可爱,何芊走近蹲下,悄悄又举起相机。
江为在她旁边站着,看何芊拍得专注,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下这个画面,随后等她拍完。
何芊刚要起身,身旁递过来一只手,不用白不用,何芊扶着他从水沟旁边走出来,问:“你刚才拍什么呢?”
江为被这问题问得一惊,难不成她背后长眼了?
何芊:“你最好实话实说,我可从水里都看见了。”
江为把手放进裤兜,摸了一遍手机,说:“拍小羊呢。”
“好啊,那我看看你拍得怎么样?”何芊伸手跟他要手机。
江为:“快没电了。”
何芊二话没说把手往他裤兜里掏,“哎——”江为的阻拦毫无作用。
最后何芊在电量还有八十多的手机上看见了她拍小羊的背影,还有刚刚拍白塔的身影,再一划,是那天在寰州的油菜花田的身影。
她抬头,看见江为挠挠眉毛又放下手,吞了口空气,扭头往远处看。
何芊原封不动把手机还回去,轻飘飘地说:“三张都发给我。”
江为觉得她这句话里有笑意,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乖乖照做,随后看她走远。
这些天以来,何芊曾留了无数个背影给他,但没有哪次像今天一样,这样让他宁静。
群山环绕,阳光温和,一碧万顷的草地上,他们的距离不过咫尺之间,可江为知道,咫尺天涯。
他望着前面戴着帽子的女人愣了神,何芊回头,手呈喇叭状举在面前,朝他喊:“怎么了?”
“来了。”江为大声回应,抬腿朝她跑去。
何芊停下来等他,江为到她跟前停下,捋了捋头发,她看见他的头发又翘起一撮,但这次她伸手给他摁下去了。
何芊率先开口:“我没和我妈说我爸的事。”
江为回应:“嗯。”
“很多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何芊指的不仅是何文华的意外,还有万子意的假死。
“那就不说了。”江为扭头看向她,身后的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他眯着眼,“先过好这几天,回合寨再想办法,嗯?”
何芊沉默了一会儿,朝他点点头。
*
女人下班后,带两个人往咖啡馆后面的村子里走。一路上,女人的脸色依旧冷酷,话也很少,只问了二人的姓名和年纪便不再说话。
何芊却紧张起来,从微信上给江为发消息:咱们安全吗?她不会是要绑票吧?
江为心里跟着没底,但在何芊面前,仍保持镇定:没事,有我呢。
很快,女人把两人带到一座独立的小院里,四周一个邻居也没有。她终于再次开口,问江为:“你这项链是怎么来的?”
江为谨慎问:“您跟展馆的项链什么关系?”
女人:“那条项链是我的。”
何芊忍不住问:“您是馆主?”
女人不耐烦地说:“别废话,快说。”
江为:“这是我爷爷留下的,传家宝。”
听完这话,女人说:“行,对暗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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