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往后一仰,像是被吓到,外卖盖子只开了一半就又被她放下。
何芊:“醒了?感觉怎么样?”
纤细指尖沾上了黏稠的粥体,拇指食指交叠,从外卖袋子里抽出一张纸巾,最后被她捻了又捻,捏在手心。
她在床边坐下,侧过身来又问:“有没有不舒服?”看一眼表说,“你睡了三个小时,医生说你脑震荡了。对了,这是几?”
何芊比了一个手势。
江为盯着她愣愣地说:“二。”
何芊:“我呢?你知道我是谁?”
江为:“芊芊。”
何芊:“头晕吗?”
江为:“不晕。”
“饿不饿?”何芊说着便起身继续去拆外卖
刚拆完,她“哎呀”一声 :“我先叫医生过来。”
江为慢腾腾坐了起来,眼眸微抬,拉住她的手,讷讷无言。
何芊:“怎么了?”
江为:“先吃饭吧。”
江为乖乖凑过去,看见何芊只留半边屁股靠在床沿,也不顾烫手,垫了张纸就把碗端到两人面前。
何芊舀起一勺粥放到嘴边吹了吹,江为以为她要喂过来,却只见何芊把勺子放进了自己的嘴里,他看过去,何芊正含着半口粥。
江为笑了笑,拿起另一个勺子。回想起三年前那杯温凉的小米粥,他只觉今天这粥暖到了心口,他向来对食物不感兴趣,可现在他却终于知道大家说的美味是什么意思,他断言,这是他喝过最好的粥。
饭后两人喊了医生,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离开。天色已晚,江为带她去了爷爷留下的房子。一进门,何芊便认出了鞋柜上的花瓶,她秀眉一挑,没说话。
江为自觉地烧上了水,他扯开沙发盖布,把人拉进沙发里,跟她说起这些天的点点滴滴。
李存确实是自杀,他在割腕后留下一封绝笔信。信的内容很长,更像是他的简化自传。
李存本名林恒安,祖上曾是沧澜镖局的家生子,自沧澜没落,便离开寰州。几度春秋,到了李存爷爷这一代便又回到寰州,原因正是家族遗传的病症。两代人的恩恩怨怨在李存父亲自杀后终止,却因江老爷子的善心再度掀开帷幕。
他承认了一切,从江为爸妈的车祸,到江老爷子病情恶化,从何文华出意外,到江为被威胁,他都认了。
但令江为不解的是,他坦白何文华的死,且不说万象是否会为自保做污点证人,即使万象闭口不谈 ,那么一旦调查便不难发现他文物走私的罪行,可李存却对此事只字不提。
然而就在李存死亡的当天下午,江为就知道了答案。
所有知情人,早就被他处理干净。甚至万象,就在李存死亡的前一天,也在看守所自裁。
个中缘由无人得知,江为只能理解为他得给林星留下一笔钱。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在不久前,他就已经委托信托机构管理运营“星星闪耀基金”,但在信里,遗产的分配却和林星毫无干系,江为在后续的调查里也没有找到任何林星的影子,或许这是李存为女儿做的最有用的事情,毕竟精神疾病和大额遗产同时出现在在一个小女孩身上绝非善事。
具体的遗产,他主要投入到基金中,最后剩下的,是他的老婆和江为五五开。江为没想到会有他的份,慎重考虑后,他不相信是李存给他的“补偿”,他更愿意相信,是因为林星还在他这里。李存又在赌,赌江家人心最软,江老爷子不会对他做些什么,江为也不会对林星做什么。
李存自杀的原因不明,江为猜测,或许是因为犯病了,或许是随便什么其他的原因,但他已经死了,什么原因都没关系了。
这一天里江为一直跟公司董事还有林星妈妈斡旋,至于林星,她妈妈显然没有野心,对李存和女儿没什么感情,办理好继承手续后,便跟这边彻底断了联系,包括她的女儿。
江为想把公司份额全部出手,用这笔钱把李存走私的文物尽量买回来,或者说捐赠,公司董事们却极力反对,但压不住江为骨头够硬,事情还没处理好,他就出了车祸。
何芊:“公司那边的人撞的你?”
江为:“董事早就跟李存不和,他们巴不得李存早点退出董事会,好不容易李存死了,我突然蹦出来捣乱,撞我情有可原。说起来多亏李存送的车,安全系数够高。”
何芊:“肇事者逃了?”
江为:“记不起来了。”
何芊:“头还晕吗?”
江为摇摇头。
何芊:“公司那边怎么办?”
江为:“一时半会儿他们也干不了什么,我让李存司机帮我盯着。”
沉默片刻,何芊再次开口:“林星你打算怎么办?”
话音刚落,水壶开了,沸腾的声音冒出来,谁也没去管。
江为:“虽然李存死不足惜,但林星没做错任何事,我没法把她赶走什么也不管,我计划把她送去特殊学校,她需要跟人接触,在沧澜她的状态好很多。”
江为说完这些后,不由紧张,她相信何芊不会加罪于一个孩子,却十分担心何芊的心情,于是又补充一句:“你觉得怎么样?”
何芊想了想,郑重地点点头,说:“她对游戏很感兴趣也很有天赋,可以去学这方面的东西。这两天我看她也很喜欢魔方。”
江为环抱起身边人,小声说:“你才是天使心。”
何芊笑了,她有意跟江为较劲:“我不是。”
江为顺着她的话说:“不是天使也是仙女,不然为什么总给我渡仙气?救我一次又一次......”
何芊认真起来:“我从来都没有救你,我只是一个旁观者。爱你也好,支持你也罢,都跟救你无关。”
江为扯了扯嘴角,何芊说爱他,这一句话顶万句。
他把头埋进何芊的颈间,藏起通红的脸和湿润的眼。热乎乎的呼吸喷洒在何芊的皮肤上,何芊听见他带着轻微鼻音的声线:“有人叫我甜甜的时候,我过得都不苦。”
他还想说,其实中间那些年也没有很苦,只是很寡淡,无色无味,白开水一样。但他没有说。
何芊的心化成一滩水,她知道江为听见了她在病床前的话,只是软软地问:“那现在呢?”
江为:“现在的日子跟‘芊芊’一样。”
何芊扬起嘴角:“你喜欢现在吗?”
江为在她怀里哼唧:“喜欢得不得了。”
说完他抬起头,像是从何芊身上汲取到无穷无尽的力量,炯炯灼热的目光把她的脸看了一个遍,他问:“那你呢,你喜欢吗?”
何芊:“自己猜。”
彼此间的默契已经无需多言,最后一个话音被细密的吻碾碎,气喘吁吁间,何芊推了推他的锁骨:“不行,没有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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