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魏文轻声说，“我听说……许学姐负责批改他的试卷？”
郑阳眯起眼睛，“你还知道那么多？”
魏文注意到郑阳的警惕性变得很高——他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容易上钩，于是乎，他的策略立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我想知道，”魏文突然直视郑阳的眼睛，语气变得直接，“学长知不知道那些帖子是谁发的？”
郑阳的表情一僵，随即冷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在想，”魏文的声音变得更加平静，带着一丝冷酷，“如果能找到发帖的那位，他或许能帮到我——但我只是刚转学的普通学生，对学校还不了解……”
“哦？”郑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打算做什么？”
“继续爆料，”魏文冷静地说，“比如，他曾经让我帮他做作业，还有小测作弊的事情……甚至本来打算让我帮他在月考作弊。”
郑阳却被这个“信息”吸引了：“他让你帮他作弊？有证据吗？”
魏文摇摇头：“没有实物证据，但我是人证。”
郑阳思考了一会儿，似乎在权衡着什么。魏文静静地等待着，脸上没有任何急切或紧张的表情。
“我很好奇，”郑阳最终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你做这件事对你没什么好处，更何况你是叶云哲的同桌。”
“如果他因此受到处分，或许也能稍微安分一点，我也能……”
一阵长久的沉默。郑阳的目光在魏文脸上搜寻着，似乎在寻找任何不诚实的痕迹。
“那些帖子，是我发的。”
“……学长，你是说……”
“不错，我拍到了他们在外语社活动室独处的照片，再加上那封举报信。”
“包括举报信？”魏文追问。
“当然，”郑阳得意地笑了，“措辞严谨，论据充分，像模像样的一份正式举报。教导主任看了都深信不疑。——而且许欣彤确确实实参与了高一月考试卷的批改。”
“但它们好像，还没能达到‘指控’的地步。”
“不要紧，叶云哲的名声在级组那边一直很差。只要稍微挑动一下老师们的神经，他们就会着手查叶云哲‘作弊’的事，”郑阳顿了顿，继续说，“这样已经够他小龙王喝一壶了。”
“但是，也会给许欣彤学姐带来麻烦吧？”
“不要紧。现在有你的‘人证’，”郑阳笑道，“给我讲讲他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魏文刚要开口，郑阳的目光却突然落在他的外套口袋上。那里有一个微小的凸起，几乎不引人注意，但郑阳的眼睛眯了起来。
“等等，”他的声音突然变冷，“你口袋里是什么？”
魏文的表情没有变化，但他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那是他紧张时的小习惯。
“钥匙，”魏文平静地说，“怎么了？”
郑阳绕到魏文身后，突然伸手按住了魏文的肩膀。魏文被郑阳牢牢按住，郑阳的另一只手迅速伸向魏文的口袋，掏出了一个小巧的钢笔。
郑阳的声音冰冷，手中攥着那支笔，“你在录音？”
魏文没有慌乱，只是平静地说：“是的。”
郑阳的表情瞬间扭曲：“你耍我？”他猛地抓住魏文的衣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想要真相。”魏文直视郑阳的眼睛，声音平稳，“现在，我得到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郑阳怒极反笑，“你太天真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放开他。”
石子敬站在那里，双手抱胸，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严肃表情。
郑阳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石子敬——果然，有关叶云哲的地方一定会有你。都不知道你们谁是谁的跟班了。”他随即放开了魏文，朝向石子敬的方向。
“我都听到了，你的自白。”石子敬笑笑。
“就算你听到了又怎样？”郑阳不屑一顾，“你有什么证据？这个录音笔？”他举起手中的笔，“我可以现在就毁了它。”
“没有备份可是坏习惯哦？”叶星哲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从魏文的另一个口袋中掏出另一支笔，朝他吐着舌头。
郑阳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后退几步，“你们……你们联合起来对付我？”
“不是对付你，”石子敬说着，靠近了些，“是为了还原真相。”
郑阳被三面包围，表情变得狰狞起来：“真相就是叶云哲配不上许欣彤的关心，他只会给许欣彤带来麻烦！”
“那不是真相，”魏文突然说，声音出奇地坚定，“真相是，你因为嫉妒，毁掉了两个无辜者的名誉。”
“你们根本不懂！许欣彤值得更好的人，不是他这种问题学生。”
“至少你这种人不值得，”魏文的语气冷淡如冰，“你的‘爱’，又变成了刺向许学姐的刀。”
郑阳被这番话激怒了：“你算什么东西？敢教我做事？”他猛地冲向魏文，似乎要动手。
但只见魏文右手握拳，直直朝着郑阳的脸挥去，像是要把所有的屈闷用这拳打出——
“住手！”两股声音同时响起。其中石子敬的声音如同惊雷，一把抓住魏文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动作，“冷静！”
“你被叶云哲影响了。”石子敬低声说，顿了顿，继续道，“不要踏出这一步。”
魏文深吸一口气，慢慢放下了拳头，望向了刚刚另一阵声音的源头——是叶云哲。叶云哲站在不远处，双手紧握成拳，脸上是少有的严肃。阳光从树叶间隙中落下，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一层薄薄的面具。
郑阳望向那处，眼神中满是不忿。魏文本有些惊讶，但想来也正常。
叶云哲朝着郑阳，向前走一步，“郑阳，你真的懂得什么是喜欢吗？”
这个问题让郑阳愣住了：“什么？”
“真正的喜欢，不是占有，不是控制，”叶云哲的声音变得柔和，“而是尊重对方的选择，希望对方快乐。哪怕小说也没有完美的结局——尉迟锋喜欢欧阳巽，十多年的竹马情，但哪怕最后也没有干涉他选择了另一所大学……”叶云哲继续说，随即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不禁脸红了一下，“呃……我是说，这本小说讲的很好……”
魏文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没想到叶云哲会提到《在那条街上》。石子敬也投来惊讶的目光，上次叶云哲买了那本书后自己也买了本来看，只当是两人实在兄弟情深，原来是这种关系么？
“所以，”叶云哲迅速收回思绪，“你的所谓‘爱’，不过是自私的表现。”
郑阳怒目圆瞪看着他，喉咙里却吐不出半个音节。最终，他像一只被逼到墙角的动物，肩膀垮了下来。，“你们想怎样？”
“明天早上，”石子敬开口，声音不容置疑，“你去教导处自首，承认一切。然后，在论坛上公开道歉。否则，我们就会把这段录音交给教导主任。”
郑阳看了看四人坚定的表情，最终垂下了头：“我会去的。”
“还有一件事，”叶云哲说，“你要亲自去找许欣彤学姐道歉。”
“我……”郑阳似乎想要拒绝，但在四人坚定的目光下，他最终妥协了，“好。”
四人离开时，夕阳已经西沉。暖橙色的光芒洒在校园里，为一切镀上了一层柔和的色彩。他们坐在体育馆外围的室外篮球场边上的水泥座上。今天他们或许有很多话要讲。
“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石子敬好奇地问叶云哲。
叶云哲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跟踪了魏文。”他转向魏文，“你今天表现得太反常了。”
魏文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我……”
“而且，我还听到了哦？”叶云哲“生气”地说道，“原来我是这么会差遣人的啊！我都不知道自己抄了你的作业，还打算让你帮我作弊。”
“……抱歉，只是为了……”魏文看向叶云哲亮晶晶的眼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再说话。
“你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听的……”石子敬叹了口气。
“还有，那只‘录音笔’是假的吧。”
“你怎么也知道？”石子敬这会真的挺震惊的。
“那支钢笔魏文天天拿来做笔记啦！上边好像还刻了点东西……”
魏文点点头，“不错，最后只是为了让他承认而已。教导处迟早会查到他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魏文，”叶云哲轻声说，“你差点就打人了。”
魏文的指尖有些颤抖，这时食指与中指甚至纠缠到了一起。
“不过，还是谢谢你。”叶云哲真诚地说，“为了你今天冒险帮我，也为了……”他顿了顿，“昨晚的事。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彼时，氛围变得尴尬起来，不过这是叶云哲今天找到的最适合道歉的时机。
“啊，哥！我和石头哥你还没谢谢呢？”
“……我就免了，受不起啊——按郑阳的说法，我才是你的跟班呢。”
“……你还惦记这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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