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吵着吵着就杵在二班门后。
后排几个好事的趴在窗户上听外面的动静。
“喂,是你先招惹我的。谁让你写威胁信。”
夏萱花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恢复蛮横样子。
“我说了我没有。”
“就有。”
沈橘安秉着小事解决不了就闹大的原则,一脚踹开了后门。
原先趴墙角的几个顽劣分子捂着耳朵和脸,敢怒不敢言。
前排的人也无心学习,这八卦实在是挠心,他们倒想看看沈公主要搞什么名堂。
“大家见证一下,她污蔑我写威胁信,我呢,要去查查他们班的监控,到底是谁。可以吗?”
“行啊,清者自清。”
“如果你冤枉我,那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什么条件?”
还没等她提出来,夏萱花倒是先入为主。
沈橘安气晕了头,暂时想不到要什么条件,决定先晾着以后再想。
屋外雨虽然停了,可天空如墨,任旧压着大片大片乌云。
屋内暗了下来,掩盖着后方任如意异常的神色。
啪嗒一声,方才门后互相挑衅的两人同时触及白色开关,屋内顿时亮如白昼。
“哼。”
“哼。”
动作默契,语言也默契,嫌弃的语气都对上了。
“明天你就去找老师要监控。”
“行。”沈橘安爽快地答应下来,终于请她走了。
窗外压着的雨终于落下来,谢泊伸手关了窗子,欲拉上白色纱帘,却被劝住。
“我想听雨声。”不知何时,沈橘安从后面绕回来,拦住他的动作。
光听雨没意思,她是要赏景。
没多问几句,他自觉拿好了本子,换了个位置。
沈橘安伸手只要了之前画的设计稿,那只被李湾湾叫做飞蛾的蝴蝶。
就着朦胧的光亮,她端着画看了一个世纪。
果然是看不出来半点蝴蝶的影子。
“你这蝴蝶画的挺传神的。”
有胳膊有腿的,确实传神。
谢泊侧身轻笑,笔尖指着那只长得像飞蛾的蝴蝶。
她一时居然分不清这人是嘲笑还是称赞。
“我也觉得。”不过她还是毫不惭愧地接了这个评价。
“我可以给在上面添一笔吗?”
“嗯。”
谢泊捧着这一纸蝴蝶,看了半天也没有提笔改动些什么。
余光瞥见沈橘安课桌上随意掀起的一页,他誊写下来其中的一个英文句子——Butterflies in my stomach.
“你的胃里有蝴蝶。对吧?”
沈橘安邀功似的反问一句,眼神轻快又欢快,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聪明。”他回答的迅速,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那是。”
他想表达的是另一个意思——小鹿乱撞。
沈橘安以为这俗语里面有蝴蝶,却不知道这是他写给她的。
一小段英文字体流畅又浪漫,倒越显得她这作画水平之低下。
要是真有个蝴蝶让她来作画就好了,她指定行,她想。
阴雨天气,教室里闷,她偷偷讲窗户开了一条缝隙。
凉风拂面,洗去闷热,她顿觉神清气爽。
余光里,一个黑色的影子在颤抖。
她往窗户上凑了凑,一个被雨打湿了翅膀的黑色花蝴蝶飘在窗台,随风颤动。
“蝴蝶唉。”
她又惊又喜,面上红光,摇着身边那人的校服袖子。
“还活着吗?”
“不知道,替我打个掩护,我去救蝴蝶。”
为了一只蝴蝶,沈大侠又现江湖。
不过沈大侠也有私心,把蝴蝶放在屋里取暖,她安静地临摹,也算是一举两得。
“班长,我去厕所了。”沈橘安一溜烟人就不见了。
“班长,我也去。”
谢泊端着无可奈何地姿态,出教室的一刻又急急地返回。
带把伞,她就不会淋雨了。
这人走的太急了,忘了这一茬。
林思韵望着一前一后两个往厕所反方向跑的身影,出了神。
“外面雨大。”
他小跑着追了出去,替她撑着伞。
偶有凉风灌进校服外套里,他自觉地往外靠,侧身抵住扑面而来的风雨。
“嗯。”沈橘安不自觉地勾起一个笑。
第一次撑伞,还是她主动的。
教学楼最高侧有蓝色铁皮裹着,自然而然地形成一道厚厚的雨幕。
啪嗒啪嗒,在教学楼侧面过道,一把透明色的伞抵着上面涌动的雨水。
扎着高高的马尾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拾起来窗台上的蝴蝶,一旁的人从口袋里面默契地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
雨来得匆匆,走得也急,不打一声招呼便顷刻无形。
只留下路上一片盛水的新绿和压得变形了的雨伞。
谢泊靠后几步,利落地抖走雨水,收了伞。
雨后如洗的碧空占据他视线全部,女孩挑逗蝴蝶的声音霸占他的耳朵,他立在原地,舍不得离开。
“空气真好。”
沈橘安格外喜欢雨后冲刷过的土地带来的新鲜味。
“嗯,真好。”他侧身对她应了句。
东边有别样的色彩出现,层叠色带晕染开来,勾勒出仙桥的形状。
“有彩虹。”她摇摇旁边人的手臂,惊喜地喊出来,惊动了屋内的人。
“真好看。”他虽然这样说着,目光却痴痴地驻留在她俊秀的脸上。
满眼欢喜,比彩虹还耀眼。
也许在这个时刻,才能正大光明地盯着她看一眼。
那些难以宣之于口的,都凝成了灼灼的目光。
靠窗的位置,有躁动声。
“去看彩虹吧。”一班讲课的温岚放下本子应允他们。
那般绚丽的光景,他们一群年轻人,自然是受不住心思的。
话音刚落,学生推推嚷嚷地挨在了窗户上。
“好看吗?”
李泽抱肘,慵懒靠在空调机,不经意问起。
“嗯,好看。”
杜小满踮着脚,勉强看到一抹色彩。
“凳子。”
李泽长腿一勾,提起一个板凳放在他脚跟前,示意他踩上去。
“这不好吧?”
“我的。”
他一蹬腿,他默契地守在了边上。
“安安肯定会第一个冲出去看彩虹。”
杜小满猜得很准,确实是第一个。
不过不是去看彩虹,是冒雨救蝴蝶。
“阿嚏。”
沈橘安将将落座,就打了个喷嚏。
许是方才受凉了,她也不在意,一直摆弄着蝴蝶。
鸟有鸟窝,蝴蝶也该有蝴蝶窝。
她抽出来几节子白色A4纸,动作麻利地整了个方盒子。
她里里外外观摩了半天,憋屈得很,好好一个蝴蝶窝做的跟棺材一样。
盖房子还得糊墙呢,弄蝴蝶窝的人决定装饰一下这“棺材”。
桌洞里有大大小小的贴纸,她挑来挑去,还是选了个最普通的贴纸。
这一年《最好的我们》上映,她存了很多贴纸,夹在课本里面,一直没舍得用。
她很喜欢看一些少男少女的故事,也偶尔会有天马行空幻想。
可她忘了,她这个未施粉黛的年纪,便是最好的青春。
空有场景,没有文字。
“热水,七分热。”
课间,谢泊去灌热水排了很长的队,回来的时候见蝴蝶已经入了窝。
“真贴心。”
沈橘安接过来,笑嘻嘻地回他一句。
一杯热水下了肚,她胃里暖暖的,心情更好些。
“噔噔噔。”
沈橘安双手捧着那花花绿绿的盒子,给他展示一番大作。
“好看。”
“是吧,我也觉得。”
刚刚急着回来,还没喝水,他捧着白色塑料杯,喉头上下滚动,终于止了渴意。
“啊,蝴蝶吃什么?”
她忽然想起来这个问题。
“吃粪水。”不速之客打断他们的聊天。
“gun。”她字正腔圆道。
李泽拿了套英语卷子,甩在谢泊眼前。
李泽不擅长英语,所以更要和他比。
“你答应我的。”
“哦。”接过卷子,他清扫了几眼,才想起那日的约定——他去替沈橘安解围,他就和他比赛做试卷。
“行。”
“走吧。”李泽歪头道。
北苑中学每层楼中间都有图书角供学生们自习。
李泽去英语办公室要试卷的时候,同老师打好了招呼。
“一个小时的时间。”
李泽长腿勾出板凳,从俩人中间拿出来个计时器。
“好,开始。”
夕阳投在玻璃上,红光留恋地驻两个少年人耳边,脸庞,蓝色校服。
谢泊不疾不徐,悠悠地看了大致,才肯动手做题。
李泽是个急性子,粗略地扫几眼原文便填上选项。
“完成。”
李泽看了眼时间,还剩下十分钟,他旁边的那人卷子上,还留了半篇读后续写没完成。
他索性抱肘,两眼一眯,见了周公。
倒计时。
“写好了。”
谢泊用笔嫌弃地敲了那睡觉还流口水的人的脑门,示意他去办公室。
“不能温柔点吗?”靠在墙上的人晃荡一下,睁开了惺忪睡眼。
“不会。”
办公室,英语老师正追着剧织毛衣。
“报告。”李泽笑兮兮地露出了个白牙,小跑进去。
“报告。”谢泊不咸不淡地道一声,低头缓缓地走了进去。
“老师,您也追这剧啊?”先前进去的那人靠在桌上问。
“是呢,你们试卷做完了,来要答案吗?”
“嗯嗯,快给我们吧。”
他们把答题卡留下,转身走了。
“老师,铁面无私啊。”
李泽侧身关门的时候,撂下一句话来,提醒她好好改卷子。
“这孩子,没大没小。”
温岚笑这人能说会道。
“我看挺好的,学习好又会说话,比闷葫芦强。”有个老师接过话。
“各人有各人的性子,闷声的人细致些也是优点,哪有谁比谁强。”
温岚大致扫了眼卷子,这李泽又没写名字。
“考得怎么样?”沈橘安相信他,却故意问。
“嗯,不错。”
他让她伸手,变戏法似地从身后递了一朵花。
“你居然摘花,小心我举报。”她抬眸笑,打趣他。
“拿李大傻子的,不算偷。”
谢泊觉得,李泽帮几分钟的忙换他一个小时的学习时间,实在是划不来,索性偷偷摘了他搁在图书角的一朵花。
“干得漂亮!”
谁叫这家伙说她养的蝴蝶喝粪水,人家明明是要吸花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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