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对，这个场景像极了平时祭祖之类的日子会做的事。
出现在这个地方，用脚都能想出来这些纸钱赵泽同是烧给谁的。
但三人谁都没有行动，静静看着赵泽同接下来还会干什么。
就在铜盆里的纸钱烧的差不多时，赵泽同不知道从哪扒出一片布料，白色的，像是从什么衣服上裁剪下来的。随后，他从旁边堆放着东西的杂物里拿出一个黑色塑料水杯。
裴唤正疑惑着这杯子是干嘛用的，就见赵泽同拧开盖子，将杯口对准布料。里面装着的居然是红色的液体，将这篇白色都染成刺目的红。
“是血。”安闻棹只看了一眼便肯定道。
这个裴唤倒也能猜出来，唯一不确定的是……
“是人的还是动物血？”
安闻棹摇摇头，“仅凭气味很难准确辨别，不过在大多数民间传说里，都会用黑狗血来辟邪驱鬼。”
黑狗血？
虽然听过也看过不少相关的故事，但这还是裴唤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
估计赵泽同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淋完血，赵泽同便把布料放在铜盆里。火舌舔舐着上面浸润的血液，铜盆上方逐渐升起一股浓烟，伴随着轻微的“滋滋”声。
但这还没完，裴唤眼睁睁看着赵泽同掏出一样又一样东西往盆里烧。
“……”这准备得未免太充分了些。
最后，赵泽同神色郑重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这个角度刚好能让裴唤看清，那赫然是一沓黄色的纸张，不大，长条状的。
从里面抽出一张放在铜盆里燃烧，接着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同时嘴里还在默念着什么。
饶是陆易在这行干久了什么牛鬼蛇神都见过，却仍被赵泽同的操作惊到了。
“卧槽不是吧，他怎么这么迷信？”
所以那天他在小巷子里和陌生人交易的东西不是他犯罪的证据，而是专门找道士买这些黄纸啊、黑狗血之类的。估计那晚对方拉着赵泽同说了半天也是在交代具体的操作步骤和注意事项。
“能看得出他很怕死了。”安闻棹抱着手臂道。
当然怕死，不然也不会煞费心机准备这么多东西。他自知对不起余妍，这种愧疚就转变为了天然的恐惧。他不想面对，但又害怕余妍真的会伤害他，走投无路之际想到了这种办法。
赵泽同或许专门和道士说自己想要的效果，或许只描述了现在的困境，但不管怎样，他内心还是想让余妍消失的。
最好永远消失。
他那么虔诚地默念咒语，到底是在悼念死去的爱人，还是怨恨爱人为什么要回来呢。
答案显而易见。
一阵风穿林而过，铜盆中燃烧着的火焰摇曳了几下。
裴唤正要转头和安闻棹说些什么，却见他神色一凛。
“有东西要来了。”
“什么？”裴唤一时没反应过来。
“嘘。”安闻棹竖起食指。
裴唤立马噤声，他顺着安闻棹的视线看去，黑暗中一个身影若隐若现。
赵泽同背对着，并未发现身后忽然出现的身影。不过此刻他脸上却是疑惑的表情，他微微俯身，凑近铜盆似乎在瞧为什么火一下就要灭了。
“你在看什么？”
悠长瘆人的女声在这片空旷的土地上响起，准确地传到了赵泽同的耳中。
他动作猛然定住，关节像被锈住一样。大概是恐惧让他聪明了一点儿，没有直接回头，不然就正对着他正祭拜的那张脸了。
但现在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赵泽同意识到身后可能出现什么后，立马起身跨过火盆往前跑。不过因为跑的太急，导致他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跑都不会跑了？”余妍只注意到赵泽同，顾不到这边，陆易便悠哉悠哉地在一旁看戏。
安闻棹盯着那边的动静，眯起眼睛：“一段时间没见，她的煞气好像更重了。”
闻言，裴唤问：“要出手吗？”
总不能真让赵泽同死余妍手里吧。
安闻棹和陆易对视一眼，随后陆易点了下头，率先冲上去了。
彼时赵泽同正摔坐在地上，一股脑地往外掏东西，但对余妍丝毫不起作用。
掏到最后一件物品，是他不知道从哪个大师求来的符纸，黄纸赤字。看着挺唬人的，但陆易看一眼就知道屁用没有。
余妍周身黑气流转，手臂径直刺破符纸，掐向赵泽同的脖子。
“呃……小妍，是我……”赵泽同试图唤起余妍的理智，然而余妍听了手指瞬间收紧几分。赵泽同被掐得眼前一黑，他竟不知道余妍还有这样的力气。
眼见赵泽同马上就要被掐死，陆易手腕一翻，指尖瞬间出现一张符纸，看起来和赵泽同使的很像，但他那个和陆易手上的可比不了。
陆易手一抖，整张符纸便泛起一层金光，然后便如剑般冲向余妍。
余妍余光瞥见，立马收回手后退几步。
不过陆易原本就没想击中她，只是想逼着她松手。
脖子上的力道一松，赵泽同弯着身体大口大口地呼吸。
“咳咳……”艰难抬头看清来人是谁，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救我，裴唤救我！这女鬼想杀我，快救我！”
还一口一个地女鬼呢。
裴唤淡淡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这时候的余妍看起来比上次他们在赵泽同家见到地理智很多，总算不是见人就攻击了。
裴唤喊出一个让赵泽同神情一变的名字：“余妍。”
余妍身穿白色连衣裙，额前一大片血迹。她力量更强了，自身的煞气也能收放自如。
“呵，又是他找来的半吊子道士？但我劝你们还是别插手这事儿，我也不想伤及无辜。”
说完，她释放出一些黑气，像是示威。
安闻棹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一步，挡在裴唤身前。
“别急啊，我们可不是和这个畜生一伙的。”
余妍冷冷瞧着他们，显然是不信。
有安闻棹在，裴唤倒是不担心余妍会伤害到她，他拍拍安闻棹的肩膀，便安心地走到赵泽同面前。
裴唤蹲下身来看赵泽同：“赵总监，怎么这副狼狈的样子？”
赵泽同眼中的惊恐还未散去，语气还带着颤抖：“你……你怎么会知道？”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裴唤却听懂了，赵泽同问的是，他怎么会知道余妍的身份。刚才喊余妍的时候并未避着赵泽同，所以他自然听见了。
可自己分明向裴唤说了不认识女鬼，甚至都假装余妍还活着，就是不想让他们把女鬼和余妍联系起来。
“既然做了，还怕别人发现么。我不仅知道她是你的妻子，还知道你家暴她。”
“不仅知道你自己赌博，还知道你教唆他人赌博。”
裴唤每说一句，赵泽同的脸色便差一分。平时在他们这些同事面前总是带着笑的脸上，此刻全然没有了温和友善，只余下狰狞与恐惧。
在这旷野之中，裴唤本就清冽的嗓音现在却寒冷刺骨。
“赵总监，你演技挺好的啊。”他嘴角带着笑，传到赵泽同耳中却是另外的意味。
“不，不是的，不是我！”
闻言，裴唤嘲讽般轻笑一声：“敢做不敢认？”
赵泽同还是一味地摇头。
“你之前问我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还记得我当时怎么回答的吗？”裴唤看了眼被安闻棹拦着的余妍，“我说，‘哪有什么鬼，都是人在做罢了’，现在看来，发现赵总监你更有当鬼的潜质。”
“没有！不是我干的！”赵泽同嘶吼起来。
死不悔改。
“是么？”
裴唤和安闻棹对视一眼，后者勾了勾唇，接着侧身让开，使赵泽同正好能看到余妍。
安闻棹这个动作所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余妍愣了一下后忽然暴起。
她翻起手掌，一股黑气从她手上溢出，飞速窜向赵泽同。赵泽同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黑气包裹，悬在空中。
只要稍微一用力，这些黑气就能把他撕碎，或者更省事一点，选择让他摔死。
离开地面，赵泽同连最后的安全感都没了。
“还不认？”
“我说我说！”斟酌过后，还是觉得自己的命更重要，“是我干的，都是我干的。是我家暴她，我对不起她，我该死。我不该打她，不该赌博，更不该拉其他人下水。我知道错了！”
裴唤道：“还有呢？”
“是我害死的她，都是我那一天在后面追，她才慌不择路出了车祸。”
原来余妍忽然冲出路口的原因是这个。
但过往种种，不是赵泽同一句“我知道错了”就能抵消的。
要知道，有些错改正过来就好，而有些错已经没有改的机会了。
在赵泽同说话的期间，余妍释放的黑气就一直在吸食赵泽同身上的精气，此刻赵泽同脸色惨白，眼看着马上就要没气了。
见此情景，陆易有些慌了：“老大，怎么办？只要余妍伤了生人性命，便不可再入轮回，只能被抹杀。咱们还不出手吗？”
为赵泽同这个渣滓魂飞破灭一点都不值当。
“余妍，冷静一点，不能杀他！”
但恐怕她现在怒气上头，已经听不进去话了。
“动手！”不管怎么样都要拦下余妍。安闻棹手掌一翻，那串铜钱便悬于他手心之上。
正要发力将铜钱刺向余妍时，却窜出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嘴唇颤抖着，满是不可置信：“小妍，是你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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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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