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宁姶闭眼平躺在床上,禾若蹲在她的床旁,握着她的手哭泣道:“姑娘,你总是说禾若有福相,禾若跟着你去好了,禾若若跟着你去,你就不会吓晕过去了。”
宁姶恨想:你不说我是吓晕过去的,旁人还以为我是死了呢。
演戏不要太夸张好不好。
她忍不住眯起眼看了看上面手脚勾住床梁,正盯着自己看的宪王,昭桓胤……
此时的他身穿白色寝衣,因为长时间保持一种高难度的动作,导致他满脸涨红似乎还泛着青。宁姶想,若不是这哥们长得白一些,估摸着泛得就是紫了。
不过你可一定要挺住啊,你要是掉下来,我这小身板可不够你砸的。
昭桓胤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眼睛往斜上方翻了个白眼。
微微的侧动令他脸上的一滴汗掉落了下来,正好落在了余宁姶的脸上,宁姶嫌弃地紧了紧左边的脸皮。
禾若看到了,知道自家姑娘洁癖,便借着“哭丧”用的帕子给抹掉了。
至于桓胤身上原本的那套公公服,宁姶觉得衣摆太大,很容易垂下来叫人看见,便叫他脱了下来。
脱的时候他是极不情愿的,拉长了脸,嘴还微微噘着,目光执拗中透着委屈。但眼看着外面的脚步声已经渐渐逼近,宁姶只好一副你不动手我就动手的架势。
无奈,昭桓胤只得自己动手脱下衣服,宁姶又赶忙将他脱下来的衣服塞到脚底下的被子里裹藏起来,之后就是一个躺下闭眼,一个身体勾悬在了床梁上。
起初床梁还有几分晃动,黎青受伤回房养伤了,留下禾若一个人吓得完全失了神,幸好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待搜查的人进来一切就都归于静止了。
带人闯进来的是颜家的二女婿,京都步兵指挥使,梁锦辉。
余昙瞧见是他时,若非要护着宪王,当时真想一刀捅了他。
真若是他梁锦辉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近到她侄女的床旁,余昙心里早就暗下决心,便是以自家侄女清白之由,立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三品大员又如何,想当初平凉王她都敢捅,何况一个颜家的女婿,一个皇上早就不满的人。
现下只见余昙守站在宁姶房门口,肃容挺立,一手负背一手置腹前,大发雷霆之怒道:“我这院子你们里里外外都搜过了,我侄女的卧房你们也闯进来了,到底什么也没搜到。本郡主就不明白了,在回宫的路上遇到刺客的是我们,我家姶儿都被吓晕过去了,你们不去搜查刺客,还要到我这里来搜人,难不成我是把想杀我的刺客给藏起来了?”
在余昙下头吊起脑袋,鼻孔朝天的梁锦辉嘴里像是螺旋着风沙之气道:“我说郡主,我这堂堂的京都步兵指挥使,朝中的三品大员,亲自来为你抓刺客,怎么还费力不讨好了呢?”梁锦辉一只手掐腰,十分傲慢地说。
梁锦辉50岁不到,黑黝黝的脸,眼睛带着锋光。
余昙顿时气得眼瞪如铜铃,因着有所顾及,才肯一时间败了下风。
门开着,这对话余宁姶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
见余昙受了气,宁姶比自己受气还愤怒。她大胆地睁开眼睛,转脸看向门的方向。
卧房是在内里间,和门厅那里还有隔断,且他们是在门外,她便大着胆子坐了起来,仰面看向已经满脸是汗的昭桓胤问:“你回来你父皇知道么?”
昭桓胤一脸纳闷,眉头紧紧锁着。
禾若早已起身,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近过去探了探,见果真视线瞧不到床上,回来对两人点了点头。
桓胤见此,尚有些许知觉的右脚脚尖先缓缓地“滴落”到床面上,宁姶顿时吓得一激灵。
“等等!”她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只动了动嘴。
昭桓胤立刻停了下来,黑耀的眼睛盯着她看,双眉微微地弹动几下。
“你还没回答我,你父皇知道不知道你回来?”她起身,弯曲着腿,气息随之扑到了桓胤的脸上,极其小声地说。
桓胤不禁将头往上抬了一些,见对方眼神逼人,他也做不得多想,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回答:“知道。”
宁姶将脖子抻长,暖暖的气息再次扑了过去:“那你先把腿放回去,等下你就可以下来了。”
昭桓胤听着宁姶从嗓子眼挤出的细小声音,眨动眨动密长的睫毛,虽他一向在梁州一人独大,从来都是别人听他的,但此时面对这个脸面透着粉红,眼神却无比果敢刚毅的小姑娘时,竟一时间乱了心神,又难得的唯命是从起来,腿倏地勾挂了上去。
如此,宁姶蹲下在禾若耳旁小声嘀咕了几句,禾若听了立时会意。
宁姶说完躺下,然后紧闭着眼睛装起做噩梦说梦话的样子,呼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余昙紧张地进到里面,粹伊紧跟在身后。
粹伊只是因打斗太久四肢有些酸痛,并未像黎青受外伤。黎青的外伤也是因着她家姑娘差点被刺,一时间瞅见急得分了神,才被人用刀砍伤了左胳膊。
见余昙进来,禾若便和她使眼色,然后凑跟前儿和她说:“娘娘,皇上知道宪王回来,您无需多虑。”有气就撒出来吧!
余昙听了顿时双目一立,精神抖擞了起来。见宁姶一边说着“不要杀我!”一边指着上面,她便先是哀泣地说:“姶儿你没事吧?”
禾若大声说:“娘娘,姑娘受了惊吓一直说着梦话,刚听了外头的吵闹声又惊吓着了。”
余昙一听,即刻吩咐道:“把姑娘的帐子放下,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还没有及笄,竟然遇到这样的事情,外头那些个胡作非为的歹人,真是该死!”说完,她走了出去,临到门口叫粹伊将房门关上。
昭桓胤终于可以下来了,只是到底是姑娘家的床,他便如蜻蜓点水般,脚尖轻轻地落到床尾,生怕冒犯到对方。且这里头幽暗,自己和对面的姑娘都穿着寝衣,他也忽视了四肢的酸痛,扭捏地侧身对着宁姶,然后躁动的指尖来回滑动着白色的寝裤,虽然上身立得挺直,头却不自觉地垂下。
宁姶是穿越过来的,压根没把这些当回事。
她只顾脸贴着帐子,兴致勃勃地偷听。
只听外头余昙破口愤吼道:“这么小的孩子,才遇到了刺客,刚还让你们手持着刀剑进了她的卧房!我告诉你,要是我的姶儿有什么闪失,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今儿梁大人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梁锦辉本打算说几句告辞的话就走,听余昙竟然要追究起来,他却也不怕什么。
他扬起眉毛,耷拉下眼皮道:“就是个小孩子,我也是执行公务,论起来你是该叫我姐夫的,我今日就不跟你计较,既然搜不出来人,那我便走了。”
余昙皱了皱眉头,露出一丝冷笑,然后下了台阶走过去:“你当我是好欺负是么,我堂堂皇上亲封的郡主今日被你如此冒犯,你想一走了之?”
“不然呢,郡主想怎么样?”梁锦辉嗓子提了上来,双手掐腰不甘示弱道。
粹伊见此,二话不说地一个巴掌扇了过去,顿时打在了梁锦辉黑黝黝的脸上。纵然梁锦辉是个习武的大汉,仍然被粹伊的一掌打得歪了身子。
有身手的女子,力气自然不容小觑。
梁锦辉手捂着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刚站稳了欲要怒气涌起,另一半的脸也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梁锦辉被打得一时间头晕了几分,缓过神来刚要上前,余昙已挡在粹伊前头。余昙一丝的惧怕都没有,反而更加怒火冲天地看着他。
并且她还说:“梁锦辉我告诉你,你这个表姐夫我余昙从来没有认过,今天你要想走出这个院子,很好,你给我磕头道歉,否则你今天就甭想走出去!”
梁锦辉被余昙的架势惊吓得有些分了神,猛然间想到自己还带了五个手下,便骂道:“臭娘们,老子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能怎么样!你一个从平凉府回来的寡妇,这么久了府里谁出来为你鸣不平了,你嚣张个屁!”
宁姶听此手死死地抓着被子,气得只想出去砍了这家伙的脑袋。
昭桓胤将此看在眼里,想到刚刚宁姶为了这位郡主姑母,竟然在危险来临时用身体挡住那把刺向安平郡主的刀,可见她当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外头余昙如此受辱,真真是半口气也咽不下。她马上扯起嗓子,一边眼神锋利如刀子般瞪向梁锦辉,一边大声道:“都给我抄家伙出来,让他瞧瞧我这个寡妇有何能耐!”
这一声下来,梁锦辉也只是嘴角轻轻地一撇,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
区区几个妇孺,难不成文渊侯府其他院子里的家丁还能出面不成,到底这家的侯夫人姓颜。
却不想这话音刚落不久,余宁姶的小院儿里便涌进来不少的人,之前驾马的马夫丘良更是活分地从墙外边飞跳到墙头上,又灵巧地跳下来,再算上厨房的、打杂的、二等女使、三等女使,一窝蜂的过来,都直接抄着手里的家伙朝梁锦辉他们扑打了过去。
都是平凉府过来的,手脚的力气和灵活度都不是寻常人能比的,故梁锦辉那些没有防备的手下连武器都来不及拔出来,就各个遭了毒打。
丘良直接奔着梁锦辉去了,马鞭子一挥抽得梁锦辉满院子直跑,有几鞭子更是打在了他的脸上,疼得他嗷嗷直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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