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姶轻飘地看了眼金穗儿,面沉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她加重口气,“第一,死者身上有被捆绑的痕迹,并非新伤,那么我想他在以往受虐待的时候,应该是有经常被绑起来。”她指向尸体,“他身上的伤看起来身体各处都有,他若是活着铁定不会按身不动地忍受,哪怕他是自愿的。”
金穗儿听此言,一口气憋在心里,梗得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宁姶眨了眨眼睛,看破没有说破,继续她的阐述。
她紧抿了下嘴唇,眼神似在火里炼过般,开口说:“那么现在很显然,他的手脚并没有被绑住。”宁姶看去角落里放的桌子,定睛看去露出来的锁链,“那张带有铐锁的桌子应该就是每次受害人受到虐待时躺的桌子吧?这也是第二点,为何这次那桌子被收起来了?当然你可以说这是你们给他解的绑,又把桌子给收了起来,那么现场能自由出入的只有我三姐姐和这尊师。里头我三姐姐躲进去的牢笼是她自己撬开的锁。
第三,像是这类的杀人犯,如果改变以往的方式,做出更极端的变态手法来迫害人,那说明过往的种种行径已经无法满足他,他需要更加刺激的方式,就是杀人,来满足自己。如果是这样,他一定不会先让死者死,因为只有活着才能更加令他疯狂,他的每一次痛叫都会让他达到高&潮,达到自己的满足。
所以不管你们如何误导我们来断案,证据就是证据就是证据,这人,不可能是在折磨之后才死的!”说完这个,宁姶看去尊师,这无疑点到了季京袆的过往,就是慢慢地将人的血放干,甚至用注射的方式延长这种折磨活人的快感。
季京袆了然于心,狠戾地将目光投射到宁姶身上,面对对方的指桑骂槐,他十分不逊接受。
“哦,本官明白了。就是若说这尊师是杀人凶手,他就不会是以往的嫖客,他杀人是有其他杀人目的的;若说嫖客杀人,是以自己尽兴暴虐为目的,就不可能会是这个死法。”
余宁姶:“覃知府明鉴。”
“不敢当不敢当,是王妃说的通透有理,本官不过是简略总结一番。”
“你们当真还不肯说实话么?”房相远厉声问道两个女子。
他身为提刑官,按国法走断案推进,必要时用刑,这些都是无可厚非的,宁姶瞧他确有此意,不禁心里一紧。再去看那两个女子面皮并未松动,暗暗为她们感到惋惜。
就在此时,金穗自知无望改变些什么,她眼神坚决而又绝望地瞥向荷香,对方见此,双目闭合,亦生起万念俱灰之态。
如此,她们暗暗地从袖中抽出各自早已准备好的钗,准备了此残生。
宁姶背向她们,想再劝言几句,不想她们真受皮肉之苦,回身之际却见她们已然将钗朝脖颈而去。她刚抬手迈步,张口喊道:“不要……”可那冰冷的尖头已经刺向她们温热的身体里,顿时鲜血喷流。
房相远和覃知府一边拥抱住一个,都不约而同地用袖子去按压她们的伤口。覃知府本就是蹲着的,一个着急,腿肚子钻了筋,他忍着疼,不禁念说:“这怎么还自刎了,本官没看住,没看住啊!”
金穗眼神无力地看着他,又缓缓地转头脸看去跪过来的宁姶,用着余剩不多的气力说:“贱民以死为证,所言非虚,请王妃……”她左右看了看两位大人,“请两位大人,为贱民做主,为雲郎做主。”这话说罢,脑袋便耷拉了下去,一命呜呼了。
宁姶一屁股坐到地上,锁着眉头不敢置信。
鹦哥等赶忙过去扶她起来,她双腿酸软地被扶起,口声:“为何我没盯住她们,我若一直盯着她们,我会瞧出来的,我会瞧出来……”
黎青劝说:“王妃,她们死意已决,就是盯住了她们,只要人想死,谁也阻止不了。这个不成,还可以咬掉舌头。”
鹦哥也说:“王妃,她们这是铁了心要泼脏,既然王妃和各位大人已经戳破了她,她唯有死方能将这脏水泼到底。”她近到宁姶耳旁说,“宫里头时常有这样的事情,颜贵妃宫里头为这死过两过,都是心志坚定的,王妃莫要过分自责,仔细伤了身子。”
宁姶落下两行惋惜的泪。她手搓着额头,念说:“若有选择,谁愿意进这暗门子,都是可怜的人。”
原本这许多在场的人已瞧出这位王妃不是个以权压人的,还看起来十分的宽厚明理,这般见她落泪哀伤,一点假意没有,便更心佩她的悲天悯人,这在这是个时代实在少有。
若论起来,宪王也是这样的人。虽有严厉的时候,但更多的时候是扶贫怜弱,从未滥杀无辜过,难得娶的王妃亦是如此,同心同德。
宁姶平静了有一会儿,拖带着沉重的心情,命人将死者尸体都带回衙门。宁姶环顾看了一下在场的其他男妓、女妓,她为了保险起见,命人收去他们身上的利器,将他们关到了提刑衙门的狱中。
被关进去的还有季京袆。
“刚刚不是已经证明本尊无罪,为何还要关我?”季京袆很是抗拒,手指头在空气中戳向余宁姶。
“人已经死了,以死来证,死者为大,总要再找些更能说得过去,有力的证据来为你证明清白。”
她将他拽到一边,难得耐心地开导他说:“你以为这事情有那么简单么?太后刚刚病情有所好转,朝野上下谁不知道你是她颜太后的福泽,我就不相信这事情有这么简单,单单只是让你碰到了这么一件倒了血霉的事情。我告诉你,就算我们都相信你没有杀人,可是那些敌对势力,每人一口吐沫便会将你推入到万劫不复之中。”
“你真的会救我?”他目光软弱了下来,心里面惴惴地说。
宁姶像是哄个孩子般看向他:“我会救你,一定会救你。”她凑近过去,小声说,“我让你去并非单单只是要关你。”说着,她朝那些人使了使眼神。
季京袆随着她的目光审视向这些刚从牢笼里放出来的人,心有所虑地应了宁姶的请求:“那好吧。”
“可你要记得,没人能困得住我,我这是受困于你。”季京袆忸怩地说。
“你要每天来看我一次么?”他像是在命令。
宁姶这才意识到,这个21世纪的杀人犯,现今宣周的国师,还从来没进过牢狱呢。
想来若是自己没有死在那架飞机上,他就会被关进监狱,应该这辈子都没法再从牢笼中出来。
我还要每天看你一次。
季京袆你这个变态,想法还真是出奇,你真的不懂得换位思考,只从自己的出发点,说话不经过大脑。
“这样吧,我抽空会去看你。”
“可我想知道,你是否安好,既然你已经料想到此事的复杂。”他全然不顾宁姶身旁的人,哪怕知道鹦哥是皇贵妃赐给她的人。
好在身边的这几个都知道这道士情根未净,见惯不惯了。至于鹦哥,皇贵妃事无巨细地将宁姶的事情都和她说了个遍,口称这个道士心系王妃,但绝对做不出伤害王妃的事情。真若迷的失了分寸,就劝宪王吃醋归吃醋,别真杀了那个道士,小不忍则乱大谋。
鹦哥听了这话开始怀疑人生了。
这宪王妃是皇贵妃的亲儿吧?
“我若能去,我就去,去不了,一个“安”字送到。”
“好,一个“安”字送到,一言为定。”
这时,楼梯上有人匆匆下了来,这兵迅速地环视了一圈,最后眼神落在里头宁姶身上,过去道:“禀告王妃,客房一个客人病得十分严重,昏迷不醒,我等不知该如何处理,还请王妃示下。”
宁姶听况二话不说上了梯子,走了一半想到余宁妍,一个挥手,余宁妍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你这个当姐姐的,就不能给大家少惹麻烦么?”宁姶提着裙子走上上去说。
余宁妍臊着脸在她身后嘟囔:“四妹妹,姐姐我是真没想到。不过我这也算阴差阳错地帮了你么,要不是我在,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还望四妹妹你护着姐姐我,别和我爹娘说起,不然我真要被送回京都了。”
“你以为你能久留,你就算赖着不走,大伯父和大伯母也会让人来抓你回去。”她转头吩咐道,“去街边就近叫个郎中来。”
“是,属下遵命!”这兵转头就跑去找郎中了。
“抓就抓被,我不回去就是,京都那个地方呆都呆够了,再回去我就废了……诶,这还真是病得十分严重。”说话间两人进到天字号头一间客房里,余宁妍见到躺在床上的一个男子说道。
她过去坐到他身旁,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探完热度,对宁姶道:“四妹妹,他烧得厉害。”
宁姶过去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他,歪着头说:“这人穿着不俗,所佩戴的也都不是寻常就能买到的。竟白嫩的跟个姑娘似的,一看就不是寻常百姓。”
“甭管那么多,这人孤身在外,病得这么严重,别烧坏了脑袋。”余宁妍说着,就去盆里将毛巾泡湿,拧干了铺在那男子的额头上。
宁姶想到物理降温,出去叫了两个兵进来,吩咐他们去端两盆温水来,为这男子宽衣后用毛巾擦拭这男子的身体,降去他身上的温度。
余宁妍见不方便在此,就跟着宁姶出了来。
“诶,一个人出门在外还生了病,真是可怜。”
“三姐姐,你这是有过类似的经历,一看到他就能感同身受啊。”
余宁妍压根没听进去,问说:“四妹妹你要如何处理这里,这个人也会被当成证人去送衙门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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