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里,房相远去提那个掌柜的窦景福。
走到牢门口房相远阴沉着脸说:“这个人一问三不知,来人,先抽上个十鞭!”
原本颔首不语的窦景福听此,心落一沉,但很快他又恢复原样,好像什么都影响不到他。
“大人,就在此处用刑么,还是把人带到外头去?”狱头来问。
“先不用拖到外头去,就在这里抽。这里有这里的,外头的有外头的。”
“小的明白。”话了,衙差已将鞭子拿了过来。他进去持鞭行刑,窦景福垂头跪地,足足的十下打在了他的背上。前两下他还能受得住些,越往后,越身子不撑,却一句求饶没有,嘴严得很。
房相远不为所动,打足了数,他说:“窦景福,现在宪王妃要提审你,咱们的这位王妃行事和旁人不同,她要你出去,不为别的,是要你来掌刑的。”
“掌刑?”窦景福惨白的脸上露出诧异又惊骇的表情。
“对,宪王妃说了,要你出去掌刑杖责那几个打手。王妃心里明白,这样的买卖你无非就是个跑腿看场子的,成日里守在客栈里或许还不如那几个人知道得多。这样便你受这个累,去掌刑他们。有一点,你若能打得他们皮开肉绽,就免了你的刑罚,你若怜惜他们,打得不痛不痒,那他们的棍子就你来挨。”
季京袆的牢房在窦景福的斜对面,他听到后颇为震惊,后一想,似乎明白了余宁姶的用意,不禁嘴角噙出一抹笑意。
这个掌柜的一看就是个傲慢的人,这样无缘无故的刑罚无非就是要打压他,再激怒他。余宁姶的一干话都是幌子,目的就是要让他们心生怨怼,尤其是打手们对这个窦景福的怨怼,借此来让他们张口。
对于这些个死鸭子嘴硬的人,是个可行的主意。
他正思衬着,不禁又瞥了一眼隔壁牢房里的那个男妓,见其还是顶着一头没梳起来的头发看不到脸,笔直地坐在床上,就算不是个要死了的,也像是个疯魔了的。
……
窦景福手持着棍棒站立在已经被绑在长凳子上的打手身旁。这是其中一个壮的,另外两个在旁边看着。
这长凳子宁姶有叫跟来的小太监做了手脚,就是让人把一块有棱的石头放在了凳子上,位置正要硌在这受刑男人的关键部位。现在还没受刑,这受刑的因为紧张或许还没意识到这东西的厉害,待一会板子打在身上,哪怕没用多大劲也会叫他受不住。
“窦景福,刚我的意思房大人已经和说了,现在就看你是聪明的还是那蠢笨的。你要是聪明的就狠狠地打,打在这人的身上,屁股是打不坏的;你要是个蠢笨的,心疼他,手软了那么一下子,那一会儿你身上就得挨鞭子,十下、二十下还是三十下,我说的算。”
那打手趴在长登上,紧张的脸动来动去,多数都是去看向窦景福。
“掌柜的,你就打吧,我朱老六身上肉厚,不怕打!”
“好!”宁姶拍了拍巴掌,“既然这位壮士如此不让掌柜的为难,那你便动手吧!”
这窦景福虽然说句话像能吐出个金子了,心思却是转个不停。他原本还在揣测宁姶的心思,猜想这宪王妃无非是要挑拨人,但现在这朱老六仗义了一把,他也没有顾忌了。如此,他便挥起了棍子,抡到了身后,然后一个棍子重重地打在了朱老六的屁股上!
“诶呦!”朱老六疼得差点没带着凳子翻到地,宁姶早想到,身边有衙差守着,早早地就把他给稳定住了。
他这叫惨声有些阴柔,窦景福哪里想到宁姶在上面做了手脚,以为他是装出来,就又使了力气,将那赶上朱老六大腿粗的棍子再次抡了起来,又一下重重地打在了朱老六的屁股上。
这次疼得朱老六脸上冒了一圈的冷汗,喊出来的声也憋在了嘴里,上额头的皮抻起,把眼睛撑得十分突兀。窦景福在他侧身,压根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他脸没落,第三棍已经又打了下去,朱老六着实疼地想伸手捂住,奈何手被绑在了下面的腿上。
他只得咬着牙转过脸,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说:“住……住手!”
窦景福没理到,为着刚刚自己受的鞭辱越发将怒怨之气撒了出来,抬手就是第四下。
朱老六疼得可以六亲不认了,用着最后一股子力气喊叫说:“我招!”
听到这话,窦景福将棍子举在半空中停住,意外到惊颤。
“你这混人,你说什么?”窦景福这时还在想,是否是自己听错了。
那朱老六用着所剩不多的气,垂搭着眼皮,眼睛里冒着微弱地怨恨道:“老子她娘的要招……”
宁姶起身,缓步走过去。在场的人有几个看到了王妃身边的小太监往上面放了东西,原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倒是都明白了。
眼瞧这王妃果然不是简单人物,是个有手段的。前头看她悲天悯人,对娼妓尚有同情之心,故倒也不能说她是狠辣之人。只能说,对付一些恶人,还是一些油盐不进的恶人,没些出乎意料的狠路子,是不能达到目的的。
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当差,仔细着些是要的,总是不能轻视了的。
“你说你要招?”宁姶眼睛里放光,却也不着急,只垂视着慢慢地问。
那人仰面对着宁姶,拼了命地点头,宁姶只怕他那脖子承不住这颗来回晃动的大脑袋。
那窦景福又要开口制止,嘴刚开了口,就已经被宁姶的手下给塞住了东西,直接将人给带走了。
宁姶:“那便松绑吧。”
两个兵将绳子解开,朱老六一个翻动人躺在了地上,在场的一些人看到凳子上和他大腿内隐隐现的血,和落下来的石子,这才恍然明白。
剩下的打手都不禁打了寒颤,心内觉得这是比要了命还狠。
对于这个,宁姶一点不忍没有。毕竟做这种勾当的,良心肺腑都是黑透了的,坏了也就坏了,他们就此便不配有了。
……
朱老六跪在公堂上,房相远主审,宁姶、覃知府坐旁,有衙差记录一切口供。覃知府被宁姶临时征用,他一直留在客栈附近让知府衙门的人向周遭的商贩录口供,这时方赶过来。
朱老六跪在中央,若非身上的肉多,恐怕早就倒地了。只见他整个人都颤颤巍巍的,好大的一个人,虚汗直冒,嘴唇干白,两旁衙差手里的家伙恐稍动一下,他都会被再次吓丢了魂儿。
“朱老六,你即说你要招了,那你便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房相远见他低头不做声,一声案响,吓得朱老六猛地哆嗦了一下子。他捂着下面看了宁姶一眼,知道这大为冒犯,便身子猫下,对着地说,“小的招,小的这就招。”
“小的是这里头的打手,有人送来,不听话的,就要让她听话,要,要让她破了身子。”
“这勾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宁姶厉声问说。
朱老六受惊地瞥了一眼宁姶的方向,喉咙紧缩着回答说:“是,是打宪王离了甘州,这才,这才敢做的。”
“好啊,你们这等子恶徒,以为宪王遇到险境,就着急去干此等败坏恶劣之事,当真是罪不容诛!”覃知府愤愤道。
房相远:“可有和官府勾结?”
朱老六悻悻道:“什么都瞒不过大人,像是我们这等子事情,就算瞒得了宪王,可以趁宪王不在的时候开启,若想瞒人耳目,必是要和官府有勾结的。只是……”
“只是你们万万没想到,因为我的到来,你们的靠山没靠热乎就土崩瓦解了?”
朱老六头贴到地上,一副束手就擒之态:“是小的们有眼无珠,不识王妃真人,是小的们有眼无珠。”
余宁姶没空听这些恭维的话,她提声大音问道:“像是这样的勾当,少得了谁也少不了那个布政使,就算他不是最大的那颗大树,从前的韩知府也要秋后问斩了,那个师爷因为揭发有功却也被送去了流放,那么到底是谁在支撑着你们?”
“回王妃,小的不再敢隐瞒王妃,若说无人依仗,我们掌柜的是不敢在宪王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等子事情的,但究竟是谁,这并非是我等知道的。”
余宁姶:“那你都知道些什么?就像你们客栈一个月前为何进了那么多的雀鸟,那舌头、豹胎是要做给谁吃的?还有是谁用古月粉熏香?”
覃知府因为后赶到,并不知宁姶已经掌握了这些。他知道这些都是有利证据,那些个东西必是皇族、重臣才能享用得起的,这样就可推测出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只是真若是皇族、重臣,此事该如何了结?
梁州是宪王的封地,宪王不日回京这已然是昭然若揭的事情,这个时候出现此事,必是冲着宪王来的。覃知府本想叹自己已经身处险地,但看了眼宪王妃和房相远,又不禁为自己的畏怯流露出惭色。
想这宪王如此勤政爱民,眼前的宪王妃胸有韬略,真若站队从选,凭良知也该追随宪王。倒是为了身家性命,家族兴旺也有两方各投所好的心思,却是哪里有第二个选择。
他看去朱老六,迫等他的回答。
朱老六却抬起脸来,锁眉恳切地说:“确是买了许多的雀鸟,小的不知道那是做吃的用的,那舌头,小的知道牛舌好吃,并不知道这鸟的舌头也能吃,还以为是用来烤了吃的。还有什么豹胎,这个小的并没有看过,小的人粗,吃的都是常物,这些小的不知,小的也没有留意啊!”
宁姶:“那香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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