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双怔了片刻。
因为酒精的缘故,他面上有些绯色,不像平时那么拒人千里之外,问的随意又懒散。
“不介意。”她视线落在他手上,像似想起什么,又去翻带回来的袋子,“你要不提我都忘了。”
不是真的就不在意,不放在心上,她好像一直是这样。
宋时遇眼里神色暗下去,没说话,神色有些空。
雁双把一瓶擦抹的药放在他面前:“睡前记得擦一下。”
“这是什么?”
“消肿药。”雁双把盖子拧开,用反面尖头扎了一下,“宴书说你接了她一棍子,有些过意不去,特意买给你的。”
宋时遇只是看着,没动。
交代完这些,雁双又说了一句“别忘了”,之后就往楼上走。已经一点钟了,再过不久节目组就会打开摄像机。
刚走到楼梯口,紧接着后面就传来了脚步声,她还没回头,就看见宋时遇不疾不徐地在他面前上了楼。
雁双回头,看见了消肿药还孤独地躺在桌子上。
“宋时遇。”
他停下来,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嗯?”
“你怎么不擦药?”
宋时遇没说不想、也没说伤口不碍事,只挑了一句不清不楚的话:“不方便。”
然后雁双看着他转头、进屋,然后关上门。
外面雨声没有收住的趋势,屋内静悄悄的,能清楚地听见外面风伴着雨的声音。
又不是在背上,有什么不方便的?
雁双站了一会儿,出于无奈,又折了回去,拿着药敲响了宋时遇的门。
原以为这才应该上次一样,里面不会给任何反应,她已经做足了等十分钟的准备。
不等她半分钟等完,门就开了。
宋时遇一只手开的门,应该是刚换了睡衣,另一只手在扣睡衣扣子,只扣了一半,上部分完全露在外面。
这种情况完全在意料之外,雁双足足怔了三秒以上,一股热度冲上脸颊,然后她别过去视线,尽量忽略看见的不该看的一幕。
宋时遇毫不在意的姿态,慢条斯理地当着雁双的面把扣子全扣完才问:“还有事吗?”
她脸上的热度还没降下去:“你要是不方便,我可以帮你上药?”
好像早就拿捏,都在意料之中一般,宋时遇没有任何疑问,嗯了一声:“进来吧。”
两个房间布局几乎一致,一暗一亮的区别而已,只是他这个房间采光没有她那边好。
这一点宋时遇一开始就给她说过。
宋时遇看了眼腕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节目组通常三点钟左右会打开摄像机,以便剪辑一段快速夜晚闪过的镜头。
他把门再拉开一点,之后坐到床上。
雁双环顾了一圈,没找到椅子:“我能坐你床上吗?”
宋时遇往里面坐一点:“可以。”
她示意他把手伸出来,宋时遇乖乖照做,他掌心几乎是红肿的,有的地方还是青的,虎口下侧起了一个血泡。
足以看得出来,那一棍子秦宴书一定没收着力。
她先是把药膏挤在自己手背上,揉搓开以后,用食指沾上一点,刚伸过去,宋时遇手就开始往后缩。
“嘶——”
雁双停住没动,抬起头看她,眉眼里挂着无奈:“我还没碰上去。”
她的食指距离他的掌心足足还有三厘米以上。
宋时遇手伸了回来,倒没有不好意思:“提前演示一下。”
“……”
怕手上力道控制不住,雁双选择用棉签蘸上药膏,绕着整个掌心轻轻打转。虽然没有破皮,药膏不会刺激到,但肿的很厉害。
她怕碰到,动作幅度都放的格外轻。
“嘶——”
宋时遇手又抽走了。
雁双抬头撇他,又在对视的一瞬间眼神软下来,他脸红着,酒精过敏后的眼睛潋滟着潮红:“很疼吗?”
喝了酒后,他眼眸晕着雾气,不清不楚的,音节无力:“你戳到我了。”
“我已经很轻了。”
“很疼。”
雁双败下阵来:“那我再轻点。”
她低下头,左手托着宋时遇的手背,半低着头,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近。
她的手心很软,热热的,宋时遇细微地动了一下,疼意好像消失了,留下的只是能令人心尖颤栗的酥麻。
他手往后移,手腕撑在床上,这个角度可以将她整张脸都揽入眼底。
睫毛很长,眼睛弯弯的,笑起来眼里像藏了星星,她一点儿没变,看人的时候眼神总是带着温度。
像是有意为之,他口音模糊地问:“会留疤吗?”
“没有破皮,应该不会吧。”雁双不是专业的,对这方面并不了解,没给太过肯定的答案,“如果担心明天可以去医院看看。”
没有纠结很多,她说不会,他就信了,之后嗯了一声,就没音了。
“涂好了,你睡觉的时候注意点,明天早上起来再涂一次,要是不方便,我可以帮你。”
大面积涂抹好以后,雁双叮嘱了一些,等了一会儿没见他回应。她抬起头,瞧见宋时遇脸色这会儿红的厉害,像是酒后迟来的上头,眼里裹着一层水雾,没有聚焦,有种下一秒就倒下的趋势。
宋时遇酒精过敏只会脖子以上泛着不同寻常的红,但不会晕,思索了一下,她问:“你喝醉了?”
“没——”
话还没说完,许是支撑不住了,他头往下垂。雁双肩上一沉,他额头的温度隔着布料往皮肤里钻。
雁双呆滞了几秒,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宋时遇,你是不是酒量很差?”
他在她肩上摇头,额头抵着她肩头左右动了动:“不是。”
男人要面子,肯定不会承认。
就像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喝醉。
继宋时遇酒精过敏之后,雁双又知晓了一个他的秘密——酒量很差。
雁双笑了下,顺着他:“嗯,你没醉。”
她推了两下宋时遇肩膀,男女力气悬殊,没推动,就转头去掀身后的被子,撇见了搁在窗台的酒瓶。
里面还剩余一半。
怪不得在包厢没闻见,他是回来喝的。
所以也不是喝错了。
那他又说了慌!
雁双啼笑皆非,有点不太相信眼前置放的事实,若是真的讨厌,大可以不回答,那会儿又没有镜头,何必编排这么一出理由?
“宋时遇,你为什么故意喝酒?”
宋时遇头往里动了动,耳朵贴在她脖子上,许是无意蹭一下,声音低沉沙哑:“因为怕你生气。”
两种滚烫交织在一起,一瞬间,雁双怔住,呼吸就乱了。一阵阵热气扑在脖子上,将她的思绪打的浑浑噩噩的。
她轻生问,尾音有点乱:“为什么?”
“会走。”宋时遇往她脖子里面凑,“你生气了会走。”
应是喝了酒,醉意侵蚀,他脑子里没有任何一个隔层,模模糊糊地就记得一件过不去的事,借着醉酒潜意识,便将老底兜了出来了。
雁双愣着没回答。
生气了会走?
应该是指高中两人吵过架,她转学的事。
“所以,你想喝醉博同情?”
因为知道自己酒精过敏,也知道不能喝酒,所以想借着可怜,将这件事翻篇?
只是到这个点又乱了,不太可能,从再遇见开始,避开镜头时,宋时遇对她态度一直很冷漠。
完全一副不在意她的模样。
宋时遇不明说:“不知道。”
他是想这样做的,哪一步都算好了,但没算到她的态度,很坦荡,毫不在意。
醉酒的人除了不承认醉了,其他的会说实话,雁双问:“你喝酒记事吗?”
“没记得过。”
那她就放心了。
雁双像个翻墙而来的窃贼,意图从主人嘴里偷走最重要的东西:“我当时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宋时遇搭在身侧的手动了动,然后抬起来,搭在了她腿上:“手机被拿走了,我没接到过你的电话。”
那时候宋明昌为阻止他进演艺圈,给他使了不少绊子。
雁双思绪飞升了一下,宋时遇不会撒谎,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打过去时,亲眼目睹他挂断的那通电话,并不是来自于自己。
想到这里,她脑子里蹦着许久的弦,一下断了。
“那为什么没有镜头你不理我?很讨厌我?”
宋时遇没再回答,耳旁的呼吸声越来越浅。雁双侧头,只能看到他泛红的脸和微微波动的睫毛。
睡着了。
男人的重量不能低估,就这么一小会儿,雁双肩膀就泛起了麻意,她把被子掀开。慢慢侧身站起来,一只手扶在他背上,另一只手抓在他胳膊上,一点一点地往后放。
放到一半,宋时遇突然毫无征兆地睁开眼睛,用带着雾气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她。
两人眼神之间的距离只能容得下两个拳头。
他的呼吸声很沉,手悄悄抓在她袖子上。
雁双喉结滚了一下,后知后觉清楚两人之间动作的亲密,她顿时面红耳赤,托在他背上的手一松。
宋时遇直直摔了下去。
因为突然的坠落,他手上抓的很紧,把她也拉了下来,雁双重心没稳,顺着他的力道整个人跟着倒下去。
她伸手去撑,手腕突然扭了一下,往左侧倾斜,一阵刺疼中,她的唇从他眼角下侧开始,如蜻蜓点水一般一路滑到他耳朵上。
外面下着雨,仿佛从远处滚来一声响彻云霄的雷,轰炸着雁双的大脑。
她趴在他身上,有点头晕目眩,许久许久没有任何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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