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27

叶岑打开摄像头对着他,打算认真对待一只酒鬼的幼稚。他的脸凑的很近,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波光潋滟,睫毛卷曲的眨动,像是暗夜里翻飞的蝴蝶。

叶岑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名字--祸水妲己,长得好看还真能祸国殃民。

镜头里的这张脸以前也是好看的,但那种好看是内敛的、温和的,现在像是被月华洗去了覆着的轻纱,一派妩媚风流倾泻而出。

“是什么样子的?”那个声音又开始像千足虫一样爬进她的耳朵,酥酥麻麻的。

叶岑觉得自己是得了一种看见顾勉就想吟诗的怪病,不过病气还是发散出来比较好。

于是对着镜头里的人抑扬顿挫的念出来:“公子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还有呢?”

“少年隐翠竹,多风流,美眸玉容雕笔愁。竹马坐枝头,笑春愁,凤目流转锁春秋。“

顾勉微微眯起眼睛,头发在夜风的吹拂中像炸毛的小狮子:“我才不是竹马,这个不好,换一个。”

叶岑白眼飞起,这个耿直的理工男真是白长了一张古风古韵的脸。

“快点快点。”酒鬼不满的催促。

叶岑想了下:“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顾勉弯起眼睛笑:“最后一句什么意思啊?“

叶岑腹诽,这人到底醉没醉,怎么逻辑还那么清晰。

叶岑举着手机缓缓上移,对着他头顶上方那轮晃人心绪的圆月小声说:“意思就是......月色撩人。”

之前每次一起坐车回家顾勉都会在叶岑家这一站下车把叶岑送到楼下,今天他喝了酒,叶岑让他不要下车直接坐回家,他幅度很大的摇摇脑袋,一脸严肃的说:“我要保证你安全抵达。”

叶岑不再理会他,哼,这一星期不搭理她,她不也挺安全。

叶岑又被自己的想法恶心的一阵鸡皮疙瘩,心里腹诽可真矫情。

站在电梯旁叶岑挥手跟他告别,电梯门都已经打开了,顾勉又想到什么似的迈步上前把她拉了回来。

“叶岑同学,你以后不会这样了吧。”

叶岑被顾勉一脸郑重的表情搞得一头雾水。

“哪样?"叶岑不解的问。

顾勉垂下眼睑眨了眨长睫毛,像是受了欺负的幼儿园小朋友。

“就是忽近忽远,若即若离,飘忽不定。”说完还重新抬起眼睛瞪了叶岑一眼。

叶岑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背过气去,这简直是现场直播版的恶人先告状,自己这个正经苦主面对一个不讲道理的酒鬼简直是哑巴吃黄连委屈在心口难开。

“顾勉,你才是天秤座的吧。”

明明自己忽冷忽热还说别人。

顾勉显然对星座没有研究,所以没听懂叶岑在挖苦他,只是又强调一遍:“不要转移话题,快说会不会!”

叶岑其实心里还是有一点心虚的,毕竟之前因为沈赞的情绪真的打算跟顾勉保持距离,可是今天良心和愧疚感好像跟天狗吞月似的被吞噬没了,所以叶岑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说:“不会了,毕竟......”

顾勉突然警惕起来:“毕竟什么?”

叶岑冲他眨眼:“毕竟酒鬼发起酒疯来有点搞笑。”

顾勉扶了扶额头,叹口气说:“头疼。”

叶岑转过身迅速跑进电梯,在门合上的前一刻又伸出手拦住,露出脑袋对灯影下一直注视着叶岑的人笑:“顾帅哥风华正茂,永远十八岁,所以不要长出烦恼。还有啊,我们要做永远不失联的朋友。”

接下来的周六周日叶岑非常自然的从前一天的酒友转换回了学徒的身份,顾勉更是神清气爽,半点宿醉的状态也没有。依然是逻辑清晰思维敏捷,尤其是在检查他们的学习小组上一周精心打磨的复习计划后指点江山似的指出好几处跟叶岑情况不适应的点,然后轻描淡写的说自己只是提建议,跟着什么学习节奏走还是看她自己。

卑微如她,只能昧着良心点头附和。

不过叶岑现在跟顾勉一起吃饭时有了心理阴影,吃到一半中途去洗了个手,回来假装不经意的瞟一眼顾勉确认他在低头吃饭,然后迅速捞起筷子在自己的菜碟子里翻腾,检查有没有出现类似大辣椒的炸弹。

顾勉坐在对面低着头笑:“傻。”

叶岑撇撇嘴,也干净利落拿出一个字反击:“坏!”

两人没再聊起前一天的醉酒事件,叶岑也很识趣的不去打听他一个人喝闷酒的原因。

虽不知道导致顾勉心情烦闷的症结有没有消除,,但他能迅速恢复常态的结果还是让叶岑偷偷以功臣自居了一把。

叶岑同学语文没白学,你简直太会吹彩虹屁了。

但是周一上学路路过“也曾”时,叶岑又被顾勉莫测的行为搞得很困惑。

顾勉大概是很喜欢藤编的小桌椅,所以不仅店里放了一套,门口的梧桐树下也摆了一套一样的。

之前那个小茶几上摆的是叶岑教师节送的金桔,现在除了那盆金桔还摆在原处,它的旁边还摆了一个新的暗色玻璃瓶,样子十分眼熟。

叶岑蹙眉思索了一下,这不就是上周五那瓶红酒嘛。只不过当时见到时平底还有点酒,现在则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立在那里。

叶岑不知道顾勉一个实践主义的理工男把这个大瓶子摆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干嘛,反正她一容易发散思维的文艺少女在其中看出了一丝时过境迁后仍不肯消散的哀伤与寂寥。

所以叶岑拿出自己的小人之心联系顾勉其人之前的所作所为,得出一个结论--某人怕不是又再故意营造凄楚的气氛用以卖惨。

晚自习叶岑再去找顾勉补习功课时外面的小茶几已经被收了起来,那个孤苦无依的空瓶子也不知去向。

本以为顾勉这是已经抒发够了感情,结果第二天早上路过又看到全须全尾的酒瓶子摇曳在风里。

她大概明白了,虽然猜不出顾勉的目标客户群体是谁,但结果很显而易见,这份待价而沽的惨滞销了。

问:什么惨最惨?

答:无人理睬的惨最惨。

作为一个专职哄任性小朋友的幼儿园特级教师,叶岑在岑霜还没起床做早饭的时候偷偷溜进客厅,抄起一把剪刀对着她的宝贝下了手。

等到了“也曾”门口,叶岑迅速从包里掏出卷成一个筒的报纸,解开后拿起安置在其中的一簇西洋娟捋了捋直接插进红酒瓶子的瓶口中,然后退后欣赏,应该能给虚荣心爆棚的某人一点受追捧的满足感了吧。

晚上再去“也曾”时发现顾勉没有像往常一样一边研究教案一边在二楼等她,而是坐在落地窗前的藤椅上翻看着一本画满了花草的书,而他的面前正是那只已经变身为花瓶的玻璃瓶子。

他抬眼看她一眼招呼坐到他对面。

“剪下来的时候应该成45度角,瓶中水要放到四分之三的位置。”

顾勉拈起一片落在桌上的花瓣有些叹息的说:“你没往瓶子里放水,花都枯了。”

那表情简直是黛玉葬花的复制粘贴版,说的叶岑感觉自己简直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浪荡子。

叶岑安慰他:“落红不是无情物,您节哀。”

顾勉凉凉看叶岑一眼,又低头去研究他手中的书:“每隔两天要换一次水,同时清洗干净瓶子。”

念到这里又顿了顿,修长的食指落下一行字上指给叶岑看:“书上说,最长半个月就枯萎了。”

5叶岑点点头:“秋天应该保鲜的时间更短。”

顾勉:“那你记得换新的。”

叶岑:“......”这是赖上我了吗?

不过自己在人家这里蹭吃蹭喝层教育,每天一束花的供奉都不为过,于是点头答应。

他又低头研究,看了好一会儿又抬头问叶岑:“快深秋了,你家阳台还有开花的盆栽吗?”

叶岑有点后悔多此一举,一束花给顾勉招来那么多殚精竭虑真是自找麻烦,不过还是立刻出言解除了他的担忧:“放心吧,秋天有秋海棠,到了冬天姥姥家院子里还种了梅花,香火供奉不会断的。”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是从我家阳台上剪的?”

顾勉一怔,伸出手捏捏鼻骨,说:“我觉得叶岑同学这种讲文明懂礼貌的三好学生应该不会随意采摘路边的野花吧。”

“有一个地方叫花店,难道你那束桔梗花不是自己买的是哪里蹭来的?”

其实叶岑是想说哪里卖惨换来的,但是怕被扫地出门。

这位纯粹的理工直男实在是没能理解叶岑推敲字眼后埋藏的深深善意,弯唇一笑,口气很温柔言辞很挖苦:“我只是不知道哪家花店可以只买两支花。”

这人简直给点鲜花就开花园,还埋怨上自己小气了,叶岑低头把嘴巴鼓成了一只大包子,暗暗决定就此卸任幼儿园教师,就让自己富余的善良随着东流水一去不复返吧。

“你知道西洋娟的花语是永远属于你吗。"

叶岑很傲娇的一抬下巴:“我只知道我家这种花最多,剪了我妈发现不了。”

顾勉把书一合,幽幽看叶岑一眼:“代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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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陆云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