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比我的安危更重要。
这句话在江鹤川心头翻滚,却终究没能说出口。
他避开周珥泪眼朦胧的注视,轻声道:“因为我是班长,保护同学安全是我的责任。”
周珥泪水停在眼周,想到了班主任说的那句“同学,就应该互相帮助。”
如果说当时只是同学的责任,那现在呢?有些保护,早已超出了责任的范畴。
其实许珥已经知道答案,但从没听江鹤川承认过。
“师姐,师姐?”刘潇洋发现,每次许珥见过江鹤川后,总会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站在警车旁,目光微微放空,像是思绪被风吹散,又像是被什么拽进了回忆里。
“怎么了?”许珥回过神,眼底浮着一层极淡的红,像是被冷风吹久了,又像是别的什么。
刘潇洋眨了眨眼: “师姐,江医生是不是在追你?”
许珥眉头一皱,抬手作势要敲他脑袋:“瞎说什么?”
刘潇洋敏捷地往后一躲,笑嘻嘻地转头问驾驶座的老张:“我看是,老张,你觉得呢?”
老张一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模样:“就算真追也不奇怪,许警官这么优秀,刚来几天,刑警队那边都有人来打听了。”
许珥扶额:“老张,你怎么也跟他一样乱讲。”
他们还没进门就听见关押室里传来一阵粗犷的吼声。
“谁让你们抓我的,我要投诉你们。”
“知道我是谁吗?榕市这一片,你们惹不起!”
“那娘们呢?过来给老子按摩,拽个屁!”
许珥见那带头闹事的男人满脸横肉的男人正拽着手铐,连带着椅子都跟着晃动,一副随时要掀翻桌子的架势:“还没醒酒?”
旁边的民警叹了口气说: “压根没喝,药都倒了一地,就是存心闹事。”
许珥没说话,转身接了碗冷水,手指微微收紧。刘潇洋眼疾手快地拦住她,指了指头顶闪着红光的监控,小声提醒:“师姐,你上周才写完检讨,要不……咱换个方式?”
许珥深呼吸了口气,“砰”的一声关上铁门,愤懑地说:“把他通讯录翻一遍,从老到小,挨个联系,看看他背后是谁在撑腰,查清楚了,直接举报!”
*
夜风微凉,江鹤川拢紧外套,快步穿过住院部的长廊。指针已过十一点,走廊尽头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手术室前,喻舟正来回踱步,身上的迷彩服沾着尘土,显然是从训练场直接赶来的。
长椅上坐着个穿白色针织衫的女人,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江鹤川眯了眯眼,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
喻舟看到江鹤川过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陈主任说前臂骨折,在做手术。”
江鹤川点点头,具体情况陈主任已经在电话和他说了。刚才事出紧急,喻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这个骨科医生。
坐椅子上的女人听到动静才缓过神站起来,江鹤川先开口:“这位是?”
喻舟抢先道:“就那个,云栀。小时候放在我家被我爷爷养了一阵子,然后领养出国了。当时我两还抢着要当她哥哥,为此打了一架。”
“……”
江鹤川无语,最后那句话其实可以不讲的。
不过江鹤川印象中确实有这么个人,小女孩的母亲生下孩子就跑了。家里只有爸爸和瘫痪在床的奶奶,喻舟爷爷和她死去的爷爷是战友,看不得小姑娘如此受苦便带回来养了一阵子,后来是喻舟国外亲戚看她漂亮领养带走了。
“她现在回国是岳弘中学英语老师,里面那个是她班上的学生。”喻舟紧张到说话都不利索:“这是你鹤川哥哥。”
江鹤川觉得喻舟当这么多年的兵都白当了,心里素质得再练练,他对面前女人礼貌笑笑:“小时候的事你应该都不记得,叫我江鹤川就行。”
“你好。”只见她伸出手,轻柔的声音因为担心过分当心学生带着沙哑。
江鹤川这才看清云栀的模样,第一反应就是,瘦,太瘦了,BMI肯定低于正常值,好像只是站在那里就是易碎品。
国外的饮食不好,还是她被养父母虐待了?江鹤川这么想着,但是对方眼里的流露出的坚韧像冬日里不肯凋零的野蔷薇。
该怎么形容,就类似倔强的林黛玉。
他刚要伸手,喻舟已经一个箭步挡在中间,牢牢握住云栀的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就算不记得家里也还有照片,有机会带你去看看,不用这么客气。”
“……”
江鹤川挑眉,看来这位“妹妹”,在某人心里分量不轻,小时候说好当哥哥呢?
两人松开手后,场面似乎有些尴尬,江鹤川清咳了声说: “云老师不用担心,里面的是我导师,前臂骨折手术不难,主要是后续康复有些麻烦。”
喻舟拍了拍江鹤川的肩膀:“你看,我就说吧,他是我市的明星骨科医生,相信他的话。”
云栀浅浅点头,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些许:“谢谢。”
后续喻舟把江鹤川偷偷拉到旁边说小话:“你刚去凑什么热闹,还是不是兄弟了,明知道陈主任不喜欢我,这不是让我在云栀面前丢脸吗?”
江鹤川研究生时的学校在武警总队旁边,那时候喻舟只要一休假就总爱往他实验室跑。
陈主任是他当时的导师,为人严肃,看喻舟吊儿郎当的模样就不喜,赶出去好几回,但耐不住喻舟死皮赖脸。
虽然喻舟一年后就退伍回基地当军训教官,但陈主任对影响自己学生的罪魁祸首可是记得真真切切。
江鹤川瞧着他紧张的模样: “看不出来,你喜欢这款。”
喻舟瞪着眼睛:“什么这款,是这人,人。”
“知道了。”江鹤川没戳穿那云栀似乎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甚至一副陌生人的样子:“刚去了刑警队,汤叔之前不是一直想着让我爸做法医顾问,我爸没空,让我去了。”
“然后你答应了?”喻舟可记得这事拖了好久,刑警队和江家的极限拉扯,还夹个清河街派出所。
“还没呢,在考虑,去了趟派出所,见到许珥了。”
喻舟突然想起什么:“我托人问了,周珥,不对,许珥从好像因为不服从命令才从市局刑警队调来基层派出所,具体事情不知道,好像挺严重。”
喻舟是军人,对军人来说要无条件服从上级命令,警察的原则也不例外。
江鹤川不语,十年前他就对许珥身上一切感到好奇,即使是高中相处三年也只知道她外婆,妈妈都是老师,还有小姨家其他一概不知。
以及她对成为警察迷一样的执念,虽然不清楚当年她为什么没考上人民公安大学,但好在现在完成了自己的梦想。
许珥不喜欢对人提及自己的事情,是个隐忍而不甘屈服现实的人。
“叮。”
手术室灯灭了,陈主任穿着绿色手术衣从里面出来,看到眼前年轻女人问了句:“你是患者的?”
云栀连忙上前:“医生,他家里就两个老人,我是他老师。”
“病人手术很成功,术后观察刀口部位,没有感染时就可以出院,还有什么问题问主治刘医生。”
云栀松了口气:“谢谢。”
陈主任拐弯看到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堵着路口脸色不太好。
江鹤川退后两步点点头: “主任。”
“嗯。”
喻舟也点点头侧身:“主任。”
“哼。”
喻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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