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小吃街的喧嚣和住宅区的静谧截然不同危险性也越高，许珥和刘潇洋整理好装备，开启了他们的夜间巡逻之旅。
“你好，我要报警，我女朋友失踪了。”
凌晨一点，清荷街派出所的值班民警还在半梦半醒之间，恍惚中看到两个帅气的男人走进来，第一反应以为他们来搞笑的。
民警递给王鹿禾一张单子让他填写，随后转头看向旁边的江鹤川问道：“你呢？也是女朋友失踪了？”
江鹤川还没来得及开口，王鹿禾就抢先回答：“他是来找许珥警官的。”
王鹿禾心里想着，提熟人好办事。
可江鹤川在一旁忍不住翻白眼，兄弟，你可做个人吧，要是大半夜真给许珥找事做，她不得提着刀来砍我。
墨菲定律就是这么神奇，江鹤川正这么想着，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两名警察押着一个醉汉走进来。他根本来不及躲避，一转头，就和许珥四目相对。
许珥看到面前站着的两个熟人，满脸疑惑，还没等她发问，值班民警就说道：“许警官，他们找你的，说是失踪案。不过成年人失踪没超过24小时，按规定立不了案。”
“知道，我来吧。带了个醉酒闹事的人，你和小羊先处理一下。”许珥看到回执单上龙飞凤舞的字迹扶额：“王医生，麻烦写正楷。”
王鹿禾尴尬一笑：“抱歉，我太着急了。”
许珥双手叉腰看着江鹤川心虚的表情： “你两哪唱一出啊？”
江鹤川无奈地耸耸肩，他也是大半夜被王鹿禾从床上叫起来的：“他女朋友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朋友也都联系过了。”
“失联多久了？”
“五小时。”
王鹿禾不知什么时候写完回执幽幽出现在他们面前：“江鹤川说有困难找警察。”
“……”
许珥想起前几天也是有个小姑娘失联。
其实她就加了个班，睡了一下午，结果那小姑娘的男朋友就跑来报警说她失踪了。
还一口咬定是被拐卖了，要求警方马上联系武警，特警，刑警，好家伙，所有警种都被他cue了个遍，还威胁说不马上派人就要投诉。
许珥看着王鹿禾那张满是忧愁的俊脸，终究还是忍住了没去呛他，只是轻咳一声说道：“这样吧，你们先回去，多联系联系她身边的人。我去申请调取监控看看。”
见许珥要走，江鹤川下意识地拉住了她的手腕：“唉，许警官，我女朋友也失联了，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她周末有没有空出来约会？”
旁边有几个人好奇地看了过来，许珥瞪了江鹤川一眼，他这才讪讪地收回手，笑着说：“她说没有，要补觉。”
王鹿禾发出去的消息依旧是红色感叹号，他抬起头，看到这略显暧昧的一幕，只感觉天都要塌了：“我说你俩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我都快急死了。”
监控视频里，王鹿禾的女朋友时宁穿着一条蓝色碎花长裙，十分显眼。
许珥紧盯着屏幕，只见时宁从下午开始就在商场里闲逛，一个人吃饭，喝奶茶，全程都暴露在监控之下，她既不走小巷子，也不往人群里挤，看起来安全得不能再安全。
可直到凌晨一点多，最后出现在沿清大桥，从那之后，监控里就再也没有捕捉到她的身影。
许珥心里一紧，她该不会是为情所困，跳河轻生了吧？想到这儿，她立刻拉上刘潇洋出警。
*
沿清河蜿蜒流淌，贯穿了半个榕市，水波荡漾，波光粼粼，倒映着桥上往来的人影。
时宁吹着晚风心里不免失落，在这段感情里，她从未受过任何委屈，反而常常觉得愧疚，对比王鹿禾毫无保留的爱意，她总觉得自己付出得太少太少。
她缓缓踩上台阶，闭上双眼，尽情感受着周围的一切。车流声，人流声，水流声交织在一起，仿佛要将她所有的记忆和生命都一同卷走。
那些不堪的过往，伤人的话语，沉重的压力，都在这一刻渐渐远去，她终于不用再为自己的完美主义而苦苦挣扎。
“时小姐，别动！” 许珥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份宁静。她看到时宁的长发被风吹得肆意飞舞，整个人轻盈得好似下一秒就会随风飘逝。
“？”
时宁听到声音疑惑睁开眼，转过头，就看到两名警察正站在她身后，下意识地缓缓举起双手投降，脑海中开始飞速回想自己这辈子做过的错事。
难道是小时候在爷爷的大锅里偷偷多加了三勺盐的事被发现了？
刘潇洋小心翼翼地向前靠近，轻声说：“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们说，千万别想不开啊。”
“啊？”时宁一脸茫然，完全没明白他们的意思。
“真的，你父母，你朋友都在找你，他们都在关心你。”
时宁这才反应过来，嘴角微微抽搐，从台阶上走下来，哭笑不得：“你们该不会是以为我要跳河吧？”
直到坐在警车里，听完许珥说明来意，时宁才确定这两名警察真的是来劝她不要轻生的，而这一切的起因竟是王鹿禾那个傻子报的警。
车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时宁只觉得丢脸，许珥和刘潇洋也有些窘迫。当时还有人在旁边录像，他们的一番劝说显得有些自作多情。
刘潇洋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默不作声，独自望向窗外的时宁：“时小姐，这么晚了，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确实不安全，下次还是找个人陪着吧。”
“嗯，谢谢。”时宁轻声回应道，情绪依旧不太高涨。
许珥想着毕竟是熟人的朋友，便多了几分耐心，轻声问道：“你要不要打开手机，和家里人联系一下？”
听王鹿禾说时宁是因为和他吵架才关机跑出去的，许珥不知道他们吵架的具体原因，也不敢贸然提起王鹿禾。
时宁心里有些抗拒，她猜想自己一开机，除了会收到关心的消息，肯定还会收到父亲的谩骂。
她抬眸看向许珥，只见许珥的眼睛里倒映着街边五彩斑斓的LED灯，那温暖的眼神让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
刘潇洋见时宁的语气缓和了不少，便开始和她唠起嗑来：“时小姐，王医生人真的挺好的。我们有时候出警受伤了，都是找他处理伤口，他医术高明，性格也特别好。”
许珥听闻，在后排悄悄踹了一脚刘潇洋的座椅，他识趣地闭上了嘴。
其实他心里是想说王鹿禾的脾气比江鹤川好太多了。
时宁情绪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波动，只是凑近许珥，仔细端详着她的脸：“许警官，我好像见过你。”
许珥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一下，她上次听到这话还是在安和医院碰到江鹤川的表姐的时候，不禁苦笑着说：“不会又是我出警的时候，在你哪个亲戚家见过吧？”
刘潇洋笑笑：“时小姐，我们许警官每次出警，被搭讪的次数没有十几也有几个，男女通吃呢。”
“真的。”时宁见他们以为自己在开玩笑，有些着急地解释道：“那许警官冒昧问一下，您之前去过南临市玩吗？”
“又或许你认识江鹤川吗？他是安和医院的骨科医生。”
时宁一连抛出多个问题，让许珥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时宁说着，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映入眼帘的是她和王鹿禾的合照，两人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随着时宁把照片放大，他们身后那个入镜的女生正是许珥。
她看到照片十分意外。
当年许珥高考失利，那些人找上门来闹事，导致她缺考了英语，最终没能考上理想的学校，只能勉强上了南临警察学院。
而时宁照片拍摄的时间点，应该是学校放假，她和舍友去看完剧场演出回宿舍的时候。
时宁当时把这张合照发在了朋友圈，江鹤川看到后，询问时的语气十分急切。
时宁知道江鹤川有个放在心上十年的心上人，可如今看来，他们连一面之缘都没有，自己也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面对时宁的出神，许珥的视线却落在了她露出来的手腕上。
时宁纤细的手腕上有多条平行的疤痕增生，还有几道缝针留下的针眼。那些伤疤看起来是那么熟悉，和许蔓慧的一模一样。
许珥瞬间明白了，难怪王鹿禾会那么着急，难怪他走之前还问要不要先叫个120。
许珥回想起时宁一路上的种种举动，好几次差点闯红灯，还总是选择在高层建筑附近停留，或许她这一路上有那么几个瞬间，真的动过放弃自己的念头，只是不忍心牵连到别人。
当他们把时宁送回派出所时，王鹿禾和江鹤川已经在调解室里等着了。
许珥看着江鹤川，心想这人真是莫名其妙，大半夜不睡觉也跑来凑热闹，不知道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她朝着那三个人用手指比了个心，调侃道：“感谢你们凌晨送来的KPI。”
“……”
王鹿禾临走前，一脸恳切地向许珥请求道：“许警官，能不能麻烦你别把今天的事跟薛昊讲？”
王鹿禾解释道：“薛昊是我未来妹夫，要是因为这事报警的事被他知道了，我在他面前得多没威严啊。”
“王鹿禾，合着你的脸面比我的安危还重要？”
许珥还没来得及回答，原本已经被哄好的时宁脸色又沉了下来，转身跑了出去。
“不是这个意思。”王鹿禾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时宁的病情，连忙追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对着许珥双手合十，说道：“许警官，拜托了。”
许珥看着他们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两人谈个恋爱可真够矛盾的。
她转过头，看到江鹤川靠在桌边，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没好气地说：“你还杵在这儿干嘛？”
“他去追他女朋友，我在看我女朋友啊。”
许珥此刻对这些情话已经免疫了：“别矫情了，赶紧滚回家，你不困我还困呢。”
第二天上班，薛昊看到许珥和刘潇洋一副疲惫不堪，像是被榨干了的模样。
昨晚的出警单和白天的一样厚，节假日的晚上总是忙得离谱，他忍不住问道：“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许珥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说：“就平常那些醉酒闹事，调解纠纷的事。”
薛昊点点头，看她拿起了包：“那你现在打车回去吗？”
“男朋友在门口等我。”
薛昊微微一愣，看了看刘潇洋，见他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这才意识到好像只有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他轻声问道：“是江鹤川？”
许珥点点头：“嗯。”
薛昊眼眸一暗：“好，那你注意安全。”
许珥准备走，又突然退回来开玩笑说：“怎么？你在他车底下埋炸弹了？”
“啊？”
“不好笑吗？”
“…哈哈。”
“……”
许珥沉默片刻，从包里拿出昨天刘潇洋给她买的牛奶，塞到薛昊手里：“给你喝，不能只有我累，队长也得一起。”
说完，她就赶紧溜走了。
薛昊看着手中红色包装的“旺仔”牛奶，沉默了片刻，差点就丢进垃圾桶。
玄学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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