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珥冷哼一声:“进去干嘛,这里是派出所又不是餐厅,我也不是服务员,没有顾客是上帝的说法。”
讯问室内,薛昊的压迫感极强,贾三被逼着交代了些作案过程,但对方东拉西扯,漏洞百出,逻辑混乱到连女娲都补不上。可这些都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
旁边的警察抱臂鄙夷地说:“真是惯的,他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犯罪嫌疑人?”
许珥正想提议换个人审,叶静舒突然推门进来:“小耳朵,外面有人找你。”
她在榕市才待了几个月,认识的嫌疑人比朋友还多,谁会来找她?
直到许珥走进大厅,看见那个挺着孕肚的女人,才恍然大悟。
是贾三的妻子,陈玉如。
上一次贾三被抓时,她曾在派出所门口跪了一整天求情,可惜无济于事,该拘留还是拘留。如今她怀着孕,总不能再跪了吧?
许珥太阳穴突突直跳,比起应付家属,她宁愿去审十个贾三。
她倒了杯热水递过去:“阿姨,天气凉,怎么不多穿点?”
陈玉如双眼红肿,声音发抖:“许警官,我家老三是不是又偷东西了?”
许珥没回答,陈玉如却已经明白了,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我就知道!他这段时间早出晚归,还骗我说找到工作了…”
许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您别激动。”
陈玉如却反手死死攥住她:“许警官,这次……要关多久?”
“得看检察院怎么定性。”许珥不能透露太多:“这次涉案金额比较大。”
“最少要多久?”
许珥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法条,尽量往轻了说:三年以上。”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果然,陈玉如“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许警官,求求你帮帮忙!我们全家就靠他了,要是没钱…我只能把孩子打掉了…”
许珥差点跟着跪下:“阿姨,您先起来,打掉真的舍得吗?”
况且都足月了也不能打。
陈玉如抚着肚子,泪如雨下:“许警官,你就帮这一次,他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真的!最后一次…”
“您拿什么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许珥想起贾三在审讯室里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语气冷了下来:“他根本不在乎你们娘俩,您何必…”
“可他毕竟是孩子的爸爸啊!”陈玉如再次抓着她的手,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贾三不抽烟不喝酒,也不动手打人,高兴的时候还会陪孩子玩…许警官,等你当了妈就明白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有多重要…”
“你真是……”
无药可救。
周围已经有人举起手机录像,许珥硬生生把最后四个字咽了回去。
她没资格站在道德高地上指责别人的选择。
陈玉如是远嫁来的,和娘家断了联系,多年家庭主妇的生活让她除了丈夫和孩子一无所有。贾三晚上去夜市摆摊赚的那点钱,就是全家唯一的指望。
许珥叹了口气:“这次抓到他的不是我,我帮您找队长。”
陈玉如感激点点头:“谢谢,谢谢…”
许珥把薛昊叫出来时表明自己想去审贾三试试能不能问出更多,因为她实在招架不住一个孕妇跪地求情。
薛昊知道许珥在市局当过两年刑警,审讯能力毋庸置疑,只是她那暴脾气......
“小羊,”薛昊朝刘潇洋使了个眼色:“进去看着点你师姐。”
刘潇洋刚想溜,闻言顿时哭丧着脸:“又是我?”但在薛昊严厉的目光下,他立刻敬了个礼:“收到!”
桌子上的灯光突然对着贾三有些刺眼,他原本快睡着,眯着眼看到桌前换了两个熟悉的人,立马坐直了:“呦,不是说你休息吗,那个薛昊骗我。”
许珥翻了翻刚才的笔录没看他:“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要被判多久。”
“不就关个一两个月,出来老子照样好汉一条。”贾三笑笑十分骄傲。
许珥直入主题:“你老婆挺着大肚子在外面哭,说保证你以后不会再犯,让我们想办法给你减刑。你可有半点悔意?”
贾三嗤笑一声:“悔什么,就她多事,等老子以后发达了有她吃香喝辣的。”
“啪!”许珥合上文件夹,在扔到对方脸上之前被刘潇洋眼疾手快按住:“师姐,淡定淡定。”
他有过前车之鉴,之前所里抓了个老流氓,讯问时说着一些轻挑辱女的言语,当时许珥随手把笔砸人脑袋上,力道不小肿了个包。
结果对方关了几天一直记恨这事,出来后向12345投诉索赔,害得许珥被所长训了一顿,还得登门道歉。
许珥看了刘潇洋一眼:“同样的错我不会犯第二次。”
刘潇洋信将疑地松手,眼神分明在说,你看我信吗?
许珥从证物袋取出一个黄花梨木貔貅,缓步走到贾三面前:“薛队没告诉你这东西值多少钱吧?”
贾三瞥了一眼:“破木头罢了,还没我手机值钱。”
“这是黄花梨木,木中黄金,转卖多手,没被做成古玩之前是国家一级保护植物,你觉得这够你判几年?何况这还不是最贵的。”
贾三看着那貔貅的纹路和色彩确实不同寻常,心里一紧:“不可能,那张辉也就一个街道办主任。”
许珥笑了笑又坐回位置上:“你包里东西那么多,我又没说这是他家的。”
“……”
“说说吧,你是如何作案的。”
贾三强装镇定:“你们不是很厉害,都知道我爬哪家烟囱,还不知道我怎么偷吗?”
许珥一手转着笔,一手撑着下巴看他,声音冷清:“死到临头还嘴硬。”
两人目光交锋片刻,贾三甘拜下风: “你什么意思?”
许珥掏出一张清单:“给你算算账。”
她逐项念出赃物估值,最后总结:“总计将近六位数。”
贾三被铐住的双手骤然握紧。
“背着这些不累吗?”许珥轻飘飘地问。
听到总额,贾三面如死灰,却仍强撑:“许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舌灿莲花,是个老狐狸,这肯定是假的。”
“小羊。”许珥突然转头:“我看起来很老吗?”
“不老不老,师姐年轻得很。”刘潇洋敲着键盘的手停住了,心里疯狂吐槽,亲师姐啊,现在是问这话的时候吗?
“爱信不信。”
许珥把东西都收起,她不喜在这密闭的房间呆太久,走之前看着正在打印笔录的刘潇洋一时兴起问了句:“小羊,考考你《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六十四条。”
刘潇洋差点没反应过来,这咋还带抽背的:“盗窃公私财物,数额较大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者单处罚金;数额巨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数额特别巨大……”
“行了行了差不多了。”许珥在关键处打断,故意看了眼面色惨白的贾三:“让他签字吧,又完成一个kpi,晚上请你吃饭。”
贾三握笔的手剧烈颤抖,桌上的台灯照在他身上像是被无数蚂蚁啃食,汗水浸湿了笔录纸。
最终,他扔下笔,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我说...我全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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