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黄河之南有一座桥,名为“一念桥”,有一只鬼魂在这座桥上徘徊多年。
这只鬼魂十可怖:身穿残甲,脚踏业火,遍身鲜血和刀枪利箭,每走一步就在身后留下血与火的足迹。每隔数年它便会在夜里忽然现身,游荡在桥头,拦住行人问三个问题——
“此间何地?”
“此身何人?”
“为之奈何?”
这是大家津津乐道的小故事《一念桥逢魔遇仙》前半部分。但关于黄河之南一念桥的桥头鬼,除此故事外,还有件无人知晓的怪说。
在太子蹲守桥头鬼的前一次,也有人夜夜蹲守桥头鬼,只不过那人躺在树上,甚是奇怪。
行人大多对此人视若无睹,自顾自匆匆赶路。
但有人多次见此人,此人一直躺在树上,便有行人实在抵不住内心好奇,便问道:“你这人为何日日夜夜待在此处,就不怕哪日桥头鬼出现将你吃掉吗?”
行人说此言虽大多处于好奇,却也包含些许善意,树上那人却是满不在意直接道:“你怎知我不是在等他吃掉我?”
行人得此答复,心中觉此人脑子有。于是回村后将遭遇同他人讲,无人不同意行人的想法,直骂此人有病。但鉴于此人也无多奇持,大家大多只作为茶饭余资便无大范围流传,知道的人也渐渐淡忘情节,久而久之,便也失传于黄河一带。
树上那人在语出惊人后,便看似毫无防备地将手枕在脑下进行小辞,但若是有人仔细研究那人,就会发觉此人周身隐隐有朦胧黑雾袅绕,更加细致些许便再次猛然惊醒,以他为中心方圆数十寻竟有一层淡泊光圈,空气微微扭曲,若是有东西满怀杀意靠近就会顷刻被绞杀得片甲不留。
直到月上枝头此人才悠悠转醒,他有所动静之后,淡泊光圈才渐渐消失不见,隐于黑夜。
那人一瞬从树上卧躺变成树下依傍那棵两人合抱的枯树的姿势。接着月光照耀,我们才看到这位开口便语出惊人之人的相貌。
一个刚刚及冠的青年,身着一套微霜冷玉似的银纹水墨玄黑衣袍,腰佩黑剑,肤白若雪,纯黑眼眸仿佛是世间最完美的黑曜石打磨而成,眼尾高挑张扬,睫毛略长。三千青丝,高马尾束得一丝不苟,俊美异常,而最令人神往之地却是左眼眼脸下那颗不深亦不浅的泪痣。
青年此刻不似先前答话那般的俏皮,反而微微抿唇,眸中不含一丝光亮,周身略显死气。
月光照到青年衣袍上,像是被玄色深渊吸收般,无一丝波澜掀起。少年看向离自己不过十尺之距的一念桥,悲叹道:“明明数术没忘,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用血引导的卦象也不会出问题——那究竟是哪里的问题……都快一个月了。”
青年两指并拢轻抵太阳穴,嘴唇微微分开,刚要默念通灵口决。此时一阵阴风刮过,丝丝寒意缠绕住身躯,青年霎时猛向左闪出数丈,却又漫不经心缓缓摇头,望向三息之前驻足之地,原本倚靠的枯树被一拳贯穿中心,瞬间倒下,发出声令人震耳欲聋的一声“砰”,随后化为灰烬被阵阵阴风吹散杳无踪迹。
空中传来浓厚血腥味,地上业火焚烧,血迹相伴,再看那可怖面容,听那低声嘶吼,这赫然就是青年苦苦等待的桥头鬼。
青年面色苍白,不禁低声喃喃:“这就是殿下的恶分身吗……稍胜于凶,不愧是太子殿下。”崇尚过后,青年似是想到什么,短暂失神,语气中带着些许悲伤:“上次活着与殿下待在一起,大约是一个五百年前吧。居然已经……那么久了吗?”恍惚之间向自己提出问题,但答案就在心中,这本该是陈述事实。
青年沉默闭口不言,而是直接闪身到一念桥上,鬼魂紧随其后,掀起一阵尘埃,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此间何地?”少年不经思考答道:“此间无间。”
对了,但鬼魂却迟迟没有问出第二个问题。
鬼魂直勾勾盯着貌美青年,“目”不转睛,但那本该是眼珠的地方却被两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代替,不禁有些渗人。青年也面无表情盯回去,心中却道:“被认出来了吗?”旋即立马否认:“不,桥头鬼应该没有殿下的意识,只会按照本能行事。”
倏地!一只大手缓缓搭在青年的左肩上,青年却没有先前那般反应迅速,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这只手,依旧注视前面,寂然不动。
不是他不想动,而是竟然被完全压制,根本动不了!
他虽没有感应到附近有“活人”靠近,但也不至于糊涂到连身体触碰都感受不到。他本想直接将这人手臂折断,看清后直接杀死,然而在想法明晰前,身体便陡然寒毛卓竖,浑身鸡皮疙瘩激起,还顺带清楚一个事实——他打不过身后人,甚至于完全压制。
真真是悬崖勒马,危险万分。
他现在简直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而且毫无还手之力。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人似乎对他没有敌意。可就像牛头不对马嘴,总有哪怪怪的。
青年在心中将当世有头有脸的神官、鬼怪都过了一遍,甚至连歪门邪道也算进去,最后紧绷的身体却竭力放松下来。
原因无他,他自认不是一个骄傲自负之人,不过对自己的实力几斤几两还是清楚至极,若不提什么妖异法术,于他能有这等绝对压制实力的,只有一人,那就是三界第一武神——神武大帝君吾。
横竖都是一刀,倒不如赌一把,祈望逆风翻盘。
青年身后之人将青年的变化尽收眼底,好似身坐高台欣赏一出绝美戏剧般爽朗一笑,眼前身遍鲜血和刀枪利箭的鬼混消失不见,旋即温声道:“阁下贵为绝,却特意来寻这一念桥鬼魂,此意何解?”
清冽又磁性的声音从后上方传来,青年身高长七尺有五寸,已是鹤立鸡群,不曾想身后人竟是比他还要高上四五寸。
青年不答。
那人只当是青年失语,不知说什么好,仍旧兴致不减地问:“阁下是有所求?还是前来寻人?”
青年依旧不答。一个人的行事方式可以模仿别人滴水不漏,然而说话方式不能,不管如何改变,若是在生人面前倒是可以装装样子,但若是在朝夕相伴的熟人面前,便是不堪一击,必有破绽。何况身后人演都不演一下,仅凭两句话他就能断定自己的猜想没错:这是殿下。他疯狂搜寻脑海中关于三界第一武神的消息,企图寻找补救措施,却是全部报废。
但同样,他虽是未言一语,身份也如一张白纸被摸的一清二楚,混水摸鱼是绝对不可能的了。如果允许,他希望能回到一天前,他现在还没有准备措辞和做好心理准备,毕竟他是实打实死在殿下眼前,他本想等事情都处理好后主动去找殿下,眼下却是被殿下抓住,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真是常在岸边走,哪有不湿鞋啊。
那人似乎是耐心用尽,不再等青年回答,冷笑一声。声音不带一丝一毫情绪慢条斯理道:“已经一千五百年了。秋、淮。”似是想到何事,特意加重最后二字。
玩完。
被唤秋淮的少年肩上禁锢他行动的手已经放下,已可自由行动,心中却真情实切害怕起来。急切转身面相身后之人,这人面容俊朗,周身被一层淡微灵光覆盖,秋淮视线不经意直直闯进那人眼中,那双眼睛极黑,也极澄澈,仿佛万年寒潭之雪。秋淮语气中带着几分慌张与不知所措开口解释:“殿下,我……。”
“我”字刚出,秋谁就无法言语,他竟是直接被他家殿下禁言了!殿下都不想听他的解释,可见是真的动怒了。
随即身体一疆,再次无法行动,只能任由殿下处置,秋淮默默在心中给自己烧了四根香,“祈求平安”。
这次是自殿下七百年前飞升以来,秋淮首次与神武大帝君吾——也就是他家殿下对上。现在倒不怕近乡情更怯,直接跳过繁琐过程,欲哭无泪了。
果然赌到最后还是输,不对,他跟殿下不管赌什么都是输,就没赢过。
秋淮心中万分后悔,他就不应该算这桥头鬼,更不应该来找这桥头鬼。
君吾眉峰微扬,目光不离秋淮。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一个地方好好谈谈”这全然带着命令的语气。
秋淮能有什么办法,心如已灰之木,脑袋却似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
秋淮索性直接破罐子破摔,只要不是仙京哪都行,殿下也不可能将他带去仙京。秋淮思前想后,却突然眼前一黑。
等他醒来后,下意识动作四肢,却听到一阵锁链相撞声。
“……”人生真是何处不惊喜。
秋淮环顾四周,想辨认是何地,却是见君吾正坐在桌边,桌子上摆着一壶茶,茶香飘溢。
君吾拿起茶杯,微笑道:“别看了,铜炉山,乌庸皇宫。”
闻言秋淮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本想最坏不过仙京,却忘了还有这一茬。
现在法力被封,佩剑被取,四肢被锁,真是落魄,他不过是死了一千五百年,居然见面就是如此大礼。
秋淮内心绝望道:“殿下,要不你杀了我吧”当然,他不敢说,怕会更惨。
这体验,真真是太稀奇了,稀奇到他都为之一震。
一尺=十寸=24cm 秋淮182cm 君吾191cm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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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念桥故人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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