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入国子监

“我在乡下就听说京都寸金寸土,天下珍奇琳罗满列,多谢父亲大人挂念女儿,赏了女儿如此多见面礼,还悉心挂念女儿的病症。”

“实在也是对不住妹妹和主母,姐姐准备的见面礼都被这刁奴毁了个干净,这些月华娟对我来说也价格不菲,现在不仅来不及准备,如今更是连药也吃不起了,还望妹妹体谅体谅姐姐无法回礼,莫要记恨姐姐没给你准备初次见面的礼物。”

楚芸韶说着,又不忍捂住胸口,泪波横流,纤弱的身形好像风一吹就散了,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

楚湘气得牙痒痒,这野种得了父亲的奖赏还不够,不仅逼走了她的贴身侍女,还想空手套白狼向她和母亲索要见面礼,但她又不能拒绝,开了口便是一顶“怨恨长姐未准备见面礼”的帽子扣下来。楚湘咬咬牙咽下这口气,强忍着不适开口应下,嫉妒得看完楚父与楚芸韶一出“父女恩爱”的大戏后,连面上功夫都不做了,哭着一路小跑奔向主母的院落。

送走了犯蠢的楚湘,楚芸韶懒散地倚在榻上翻看书籍,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楚芸韶抬眼望去,管家身后跟着几个小厮,每个人手上都端了不少东西。

“大小姐吉祥,这些是主母和二小姐给您准备的初见礼。”管家往后退了半步,身后端药盏的小厮上前一步跪下。

“主母怜您体弱,另外赏您了一株百年风犀叶,令药房将其和红杉参一起炖了药,望小姐您身体早日恢复元气。”

冬春接过小厮手中的药,放在榻上的书桌边,楚芸韶放下书,露出娴静的笑。

“替我谢过主母垂爱,我一会便用下。”

管家低头应是,带着一众人退出了房间。冬春闭上门,面带忧心得望向楚芸韶。

“还真是百年红杉参和风犀草。”楚芸韶端起药碗,凑到鼻尖轻嗅片刻开口。

“小姐,我怎么老觉得她们没安好心,她们不会在药材上动手脚吧?”冬春忧心忡忡。

“倒是没有动手脚”楚芸韶笑着安抚地轻拍冬春,“药材没问题,只是这结合起来熬煮的药,药性偏阴湿。我本就体虚,喝了怕只是会加剧弱症,倒不如给你用,能治疗内伤,凉血化瘀。”

“真是欺人太甚,要是小姐不懂医理,真用了这药,伤到了身体可怎么办!”冬春气愤的握紧拳头。

“那可不就如了她们的愿,腾出国子监的名额了吗?”楚芸韶嗤笑一声,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楚父生性多疑,不想让楚湘冒这个风险,也从不把心里话说与楚湘母女二人,便想起她这个自小打发去江南的长女,既没见识又好拿捏,稍微施舍一点关心照顾便掏心掏肺的付出自己一切,只为求得至亲一个肯定的眼神。

前世的自己便是如此,回府后楚湘认定是自己抢走了她的名额,便对她百般刁磨。在她无数次被同窗欺辱,诉苦却被主母严厉的训斥体罚后,她终于抑郁崩溃了。

楚湘如愿得到了学堂的名额,而她在楚父眼中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将她作为联姻工具随意的赠与。

若不是被程清川救出,恐怕她早就被楚父当礼物随意转手,囚于深宅后院,磋磨此生。

楚芸韶眼神冰冷,重生一次,她当然不会再重蹈覆辙,她势必要看看这可笑的命运,还能愚弄她到何地步!

次日清晨,楚芸韶梳洗完毕,带着冬春,起程去拜见主母。

当今主母沈氏乃楚尚书所娶的续弦,母族沈家同样为勋贵世家。沈氏此人工于心计,自小娇宠女儿,把楚湘养成如今飞扬跋扈的性子。

楚芸韶踏进宅院,林氏高坐于主位之上,发髻高挽,一身素禅色的暗纹祥云马褂,头上一套白玉头面厚重的压在发髻上,却没让她的仪态发生丝毫的变化,她端庄地稳坐于主位上,眉头高高耸起,上下打量了楚芸韶几眼,看到内张惊艳的脸后眼中闪过几丝忌惮。

楚芸韶规规矩矩的行礼,用余光观察了下林氏背后的几个嬷嬷,数了数人数心下了然。

楚父怕这个乡野来的长女在国子监败坏了尚书府名誉,上一世也同样请了四位教习姑姑,两个教授礼仪,剩下是传授基础知识的,而如今看面孔却只有教授礼仪的两位在。

姑姑名义上是楚父请来的,实际上还是直接由林氏调控。

林氏俯视着楚芸韶礼数周全的仪态,勾起一抹冷笑。若这野丫头在国子监失了仪态,丢的是楚府的脸面,楚尚书定要责她办事不力,可若是学识上出了岔子,便是楚芸韶自己天生愚笨。

她倒要看看这无人教养的野种能在国子监闹出多大的笑话。林氏笑眯眯地拍了拍手,身旁捧着锦盒的侍女上前打开,里面是只坠着彩珠的步摇,说了些场面话,赏给了楚芸韶。

楚玥笙假装感激地眨眨眼,想看她的笑话?面上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却看得林氏眼皮一跳。

回了院子,楚芸韶连锦盒打开看没看一眼,转手让冬春收起来。

终于,在楚府的第十二个清晨,楚芸韶梳妆收拾好,带着冬春钻进马车。

天刚蒙蒙亮,冬春将填上碳火的鎏金手炉塞到楚芸韶怀里。楚芸韶还有些困顿,炉火将袖口烤得暖洋洋,楚芸韶懒懒地解开水貂大氅,阖上眼倚在厢壁上。

本朝的国子学是四年制,分为“启”“行”“思”“远”四个学年,每级又分为“梅兰竹菊”四个班,二品以上官员子女均可报名入学。

楚芸韶小憩一会,马车停下,冬春为她系好大氅,又往手炉中填了些碳,搀着迷迷糊糊的楚芸韶下车。

跨过集贤门,一座足有三尺高的汉白玉牌坊映入眼帘,上面苍劲有力地刻着“国子成贤”四个大字,出自先代名家之手。

沿着平坦的青石主道前行,两侧是整齐的学舍,红墙黑瓦,飞檐高高翘起,宛如展翅欲飞的鸟儿。每一间学舍的门窗皆为精致的雕花木质,图案精美,分有梅兰竹菊四种图样。学舍之间,种着一丛丛青翠的绿竹。

对面是一片开阔的演武场,擂台坚固宽敞,训练用的木人桩、沙袋等设施整齐排列,各种兵器样样俱全。

楚芸韶大致逛了一圈,对学堂布局有了基础了解,迎上了等待已久的国子监博士。

“给楚小姐请安,在下国子监讲学博士孙锦,负责您班级日后的数理科。”

楚芸韶礼貌回礼,孙锦暗中打量着这位楚尚书府的大小姐。此次圣上重开监学,前来的学生不是宗室勋贵后代,也是朝廷要员家眷,所有入职国子监的学士,最先需要掌握的课程就是察言观色的能力。

这位传闻中乡野出身的楚家大小姐身着一袭月白色的广袖流仙裙,裙身用银线绣着繁复的云纹,裙袂飘飘,外披一件水貂大氅。如瀑的青丝用通透的翡翠玉簪挽起,姣好的容颜如清贵的水墨卷。

孙锦暗自咂舌,这通身的贵气哪像传闻中的愚钝粗鄙,他心下慌乱,还是硬撑着头皮说了下去。

“今年圣上重开国子学,按照旧制本应分为梅、兰、竹、菊四班,可鉴于报名人数只够凑开梅,兰两班。”

“按照祭酒的分班,楚小姐就读于启兰班,下面由我来为您引路前往学堂。”

孙锦尽职尽责地介绍国子监的情况,今年启梅院招收15人,全部由推免入学,启兰院招收12人,五人推免入学,其余七人通过考核考入。

楚芸韶扫了眼惴惴不安的孙锦,心下了然。和前世一样,启梅院的学生多是勋贵世家,而启兰院的学生相对身世就要差那么一些。按楚父的职位来讲,楚芸韶本应分到启梅院无疑。

楚芸韶面不改色,意味深长地开口“想必是祭酒大人听了不少我的传闻,也是多谢大人操虑颇多替我打算,怕我跟不上进度,特意为我调了班。”

孙锦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被楚芸韶洞悉一切的双眼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讪笑两下,不知怎么开口。

楚芸韶主动缓和气氛,“这安排倒也不错,不过我身体素来不太好,性子喜静,没事喜欢看些书籍,平日里跟同窗共进同出相处也怕麻烦了大家照顾,听闻国子监有间闲置了的书楼,不知能否拖孙博士代我传话与祭酒,容我出资修葺一下,平日午憩我便来此处了。”

孙锦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心下对这位楚小姐的评价又高了不少。“当然没问题,我这就去通报祭酒。”

崔祭酒领着楚芸韶在书楼逛了一圈,前世这里便是楚芸韶散学后为躲楚家人常去的地方,看得出这里虽废弃,但也从未缺了人手打扫。楚芸韶满意得转了一圈,利索得让冬春掏出三百两银票递给崔祭酒,用作每月的租赁费,待整理好行李后,崔祭酒带着楚芸韶前往学堂。

学堂的窗户皆为木质雕花窗棂,白色的窗纸上画着淡雅的兰花。楚芸韶选了个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正疑惑学堂里为何没有一人,门外传来越发激烈的争吵声。

“裴四,你少拦着我,我倒要看看是哪里来的野种感抢了湘湘的名额!”

楚芸韶抬眼看去,红裙少女张扬明媚,此刻正怒气冲冲地往门内赶,身后被唤裴四的小郎君拉也拉不住她。

怒火中烧的少女踏入启兰院,再对上楚芸韶月光般泠泠的视线后不好意思的移开,像被掐了脖子的白鹅。

“实在抱歉惊扰了姑娘,我是卫国将军府的魏二,不知您是哪家的娘子,我随后便让家父带上赔礼拜访。”

“家居户部尚书楚府”楚芸韶掩唇一笑,“也就是你们要找的野种楚芸韶。”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全场寂静。

所有人惊讶地瞪圆眼睛,不敢相信面前气质绝尘的少女是传闻中乡野出身,面容崎岖,心肠歹毒的楚芸韶。

“不可能吧!你…你怎么会是”魏娘子不可置信的指着楚芸韶,尴尬的红霞飞速爬满了她整张脸庞,她尖叫一声飞快地跑走了,留下一众跟班傻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刚到学堂的夫子在外面轻咳一声,集聚看热闹的学子瞬间作鸟兽四散,启兰院的同窗选好位置端正的坐好,独留裴四一个人站在原地。

裴四冲楚芸韶礼貌得笑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窗户外却又传来越发靠近的喧哗声。

“小侯爷您冷静啊,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您先消消气,有什么问题我们国子监一定给您解决!”

楚芸韶诧异的转头望向窗外,几个侍从推着轮椅正飞速向学堂靠近,将崔祭酒甩开了不少距离。崔祭酒崩溃得快要哭出来,陪笑着一路小跑,试图追上轮椅。

轮椅上端坐着位锦衣玄袍的小郎君,身姿挺拔,五官俊秀,面容却冷峻如冰,双眸如剑般深邃而锐利,尖锐地刺过来。

楚芸韶对上记忆中那张熟悉的面庞,瞳孔不由猛缩,前世的记忆又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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