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生的高大魁梧，顾非臣192的身高已经稍显突兀，他却足足比顾非臣还高出了小半个头，大个子两手各端着一杯咖啡，留着络腮胡，站在颜子兮的面前活像一座山。
“抱歉。”颜子兮赶紧给他让开通路，他略点了下头，绕过颜子兮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郭崇明，编程高手，你们肯定想象不到他的职业，在你们国家，他是一位拳击教练，据说以前还是国家运动员呢，他比较闷，平时话不多，但是技术杠杠厉害。话说回来，他的肌肉可真是性感。”菲利克斯一边介绍一边夸。
“我觉得你肯定可以通过普通话十级考试。”颜子兮对菲利克斯的中文相当服气。
“过奖过奖。”菲利克斯爽朗大笑。
数据神经网络开发项目的发起人和总负责人是德国享誉世界的科学家哈利.米歇尔（Harley Michael），一个年过五十的倔老头。他入座以后，全场立刻安静下来，等着会议正式开始。
项目的具体进展顾非臣已经了然于心，鸣凰整理的资料想必是最为全面的，但官方说法很可能会和收集到的情报有所出入，于是他听的非常仔细。
按照鸣凰的说法，哈利这老头的最终目标也是想要造出“数据脑”，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机器智能化，就像动画片《超能陆战队》里的大白一样。
老头的初衷其实充满了温情，哈利的儿子和儿媳是都是著名的南极科考家，多年前两人不幸死于一场雪崩，从那以后，哈利唯一的孙子艾萌患上了重度自闭症。这些年哈利想尽办法医治他，但效果十分有限。由于自闭症患儿拒绝和外界正常交流，看护人员大多都无法长期有耐心的照顾并陪伴他。随着年龄渐渐增大，哈利越来越担心自己离世以后孙子的生活问题，于是就有了制造一个陪伴机器人长长久久的照顾小孙子的想法。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项目成立至今已经五年，进展却非常缓慢，每一个节点的突破都艰难万分。想来也很正常，人类对自己大脑的构造和潜能都无法百分之百的开发，要在基于人脑数据分析的基础上研究出智慧脑简直就是难于登天。
负责总结研究成果的是英国计算机科学、基因生物学科学家肖恩.贝克（Sean Baker）他的研究特长是将计算机编程与基因生物学相结合，实现计算机拟人化。根据肖恩的介绍，目前最大的瓶颈是，数据运行出现了周期性的中断，一旦触碰到某一个节点，之前的程序就会全部瘫痪，无论怎么调试，这个问题似乎都无法解决。
按照哈利的构架，数据脑的运行分为感知数据、提取数据、模仿学习、自主思考与独立决策五个大模块，目前前三个模块已经全部实现，但在近期的实验中，一旦进行到第三个模块，不出半个小时系统就会崩溃，大家预想了各种可能性，结果都在实验中被一一推翻，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顾非臣不动声色的听完，料想应该是临渊的手笔。
会议结束后他独自一个人去了实验室。
利用权限激活开发中的数据脑系统，顾非臣调出程序运行的全部轨迹，不错眼的反复筛查。表面看来毫无破绽，但奇怪之处也在于此。任何事件都不是凭空发生的，系统崩溃之前也一定会有预兆，然而偏偏什么痕迹都没有，就像是运行良好的电脑突然被人掐断了电源，反而处处透着诡异。
顾非臣想到鸣凰所说的误会已经解决，现在看来，不一定。
晚上和颜子兮一起吃饭，不过短短半天时间，颜子兮已经和所有工作成员打成一片，沿途不时有人和他打招呼，公认的闷葫芦郭崇明居然拿着饭盘和他们坐在了一起，这令顾非臣再次对颜子兮的社交能力刮目相看。
“老郭，你估计现在的技术问题多久能解决？”颜子兮问。
“没底，”郭崇明摇摇头，“已经耗了快半年。”
“哈利教授下午找我谈过话，希望这次的问题解决后，能够立刻把初代陪伴机器人推向市场。”颜子兮接着说。
“老头怎么这么急？”顾非臣不解。
“市场部的负责人梅尔告诉我，哈利没有时间了。”颜子兮眼中闪过一丝惋惜，“胰腺癌中期伴随淋巴转移，不知道还能活几年。”
“没戏。”郭崇明插了一句。
顾非臣顿觉此人深不可测，因为他的想法和郭崇明不谋而合。命运似乎总是对能力卓绝的贡献者格外严苛，哈利经历了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种种不幸，然而他的理想，却需要漫长的时光去研磨，他注定只能是一位殉道者。
即便没有眼前的屏障，现有的成果在顾非臣看来也太过单薄。想要依靠哈利设想的基础模块就制造出高智能化的产品，无异于痴人说梦。
“总之加油吧！你们突破了，我才有用武之地，我可不想这十个月只做观光客。”颜子兮耸耸肩。
这项目的市场部就是为了智能产品研发成功以后上市推广的，由于现在连产品的零件都没有，所以事实上只是个空架子。颜子兮来报道前，市场部只有一个人，就是他的上司梅尔，好在梅尔曾受任于多家世界百强企业，市场营销经验非常丰富，颜子兮跟着他倒是能学到不少东西，就当是出国上案例课了。
“你觉得系统崩溃是什么原因？”顾非臣问郭崇明。
“负荷不够。”郭崇明皱着眉，陷入苦恼中。
看样子他并没有发现系统运行的异常之处，顾非臣于是不再多谈 。
回宿舍以后，顾非臣先联系了新官上任的传话员先生。
陈飞：“秃鹰需要接头人手上的资料。”
吴天昊：“你可算是联系我了，我还以为这个项目泡汤了呢！文件早就已经打包好，见面时全程录像录音，方便大神随意查看。”
这小子虽然有点傻，办事倒是挺靠谱，顾非臣翻看着吴天昊上传的资料，试图从官方给与的信息里追踪线索。
项目部专攻技术的核心成员除他以外一共就四个，刚才试过，郭崇明似乎并不知道系统异常可能是有人动了手脚，剩下菲利克斯和肖恩，下午顾非臣调阅了这段时间两人的研究资料，发现他们实打实的在尝试各种途径解决问题，可见他们也并不认为有人为因素干扰。现在明面上有可能看透实情的就剩下哈利教授一个，但老头既然愿意花费重金请道儿上的秃鹰帮忙解决难题，很可能是因为病重才会急于求成，应该并没有想到背后有人插手才对。
顾非臣习惯在行动之前做好周密的计划。他是这样打算的，如果临渊隐藏的足够高明，他希望能够仅仅把事情解决在两人之间。在所有人都毫无所察的情况下处理干净，临渊不会暴露，研究可以继续，暗里的秃鹰能拿到官方酬劳，明面上的顾非臣可以获的专利署名权，这是上上之策。而如果项目组里有高手和他一样发现了临渊，就会不可避免的牵扯出很多麻烦，最重要的是他并未直接和临渊打过交道，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在临渊面前隐藏身份。所以这个过程中参与的人员越多，他自己的身份随之暴露的危险也会增大，因此，如果真有第三个人知晓情况，顾非臣就必须在解决问题的同时帮助临渊隐藏，以免自己遭到池鱼之殃。
但这一切都有个前提，那就是临渊到底想不想善罢甘休。
“怎么样？大神对我的表现满意吗？”吴天昊的短信打断了顾非臣的思考。
“干的漂亮，继续努力。”顾非臣给予他充分的肯定。
“我一定一定好好努力，那你能不能说服大神给我点奖励？”吴天昊无时无刻不在觊觎和偶像亲密接触的机会。
“不好吧？大神可都是有底线的。”顾非臣压根不想应付他的无理要求。
“办成给你五万奖金。”吴天昊利诱。
“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见钱眼开的顾非臣立刻抛弃了自己的底线。
“让大神给我签个名，我好留着时时刻刻激励自己。”吴天昊回道。
“简单，等着收快递。”顾非臣第一次感受到了粉丝经济的伟大，一个名字居然就能骗，哦不对，是卖这么多钱。
吴天昊欢天喜地的收了线，顾非臣顺手从桌上撕了一张便签纸，大笔一挥签上了“秃鹰”两个字。拿起来看看自己颇具特色的狂草，又觉得不太妥当。陈飞的字迹吴天昊是见过的，合同上还留着铁证，万一哪天起疑一比对，分分钟都要露馅，思前想去，顾非臣终于想了个折中的妙计。
既然不能写字，画个图标代表一下也是一样的。于是他找了一张A4纸，打开网页搜了一张老鹰的儿童简笔画，照着大概描了描。碍于顾非臣约等于零的艺术天赋，他画的怎么看怎么不像秃鹰，倒像是只被拔了毛的鸡。
这画风连他自己都不忍直视，他嫌弃的折了两下，准备明天给吴天昊邮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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