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十六岁那年被将军之子季怀 捡了回去,说来惭愧,本霸王居然在那般狼狈下遇见了他。
自小我便是孤儿,孑然一身。靠着一身刁蛮,混成了当地霸王——长安城赤金河南巷霸王。所威慑之地虽小却受用,使唤几个小破孩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那北巷的霸王与我一直不对付,“南北之战”时常有,三天一小斗,五天一大战。三十六计被我们算是玩明白了。这不,当我看见一个常跟在我身边的“手下”站在他身边时,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小四,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我?”我站在南巷破口大骂。
北巷里,我那仇家得意洋洋地走出来,搂着小四,动作亲昵。
真是气煞我也!
“宋彻,爷这招叫做离间计。”话毕,北巷霸王故作威风招了招手,一群人蜂拥而至,两巷之战一触即发。
而我未说完的“肺腑之言”一并淹没在吆喝声中,对面那群“参差不齐”的乞丐倒也气势汹汹。
真该死,那小子上哪找了这么多人?
于是,很不幸,我和我那少得可怜的手下们惨败。
在我被打得头晕眼花之际,我听见有人在唤我的名字——
“宋彻何在?”
我发誓这绝对是天籁之音。
我赶忙将手从人堆里伸出。人堆一下散开,我狼狈的从地上爬起,一眼便看见了那人。
来人一袭玄青镶边长袍,身形修长,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那叫一个芝兰玉树。他身下那匹枣红色的马,我猜想,大抵是传说中的战马——赤焰。
没错了,这人是不败将军的长子,季怀。
季怀略加嫌弃的扫视我一眼,朝我丢来一方锦帕。我看着满身尘土的自己,拿着帕子有些手足无措。
季怀没给我思考的间隙,一句“带走。”我被他旁边的人拎起丢上了马,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我离开了称霸多年的南巷。
路途颠簸,本霸王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我宋彻有何能耐,让武官亲自抓我。
难道本霸王的光荣事迹被朝廷知道了吗?
在我五脏六腑快要颠出来时,马匹停在一座恢宏的府前。
我略带疑惑地看向季怀,小心翼翼地询问:“大人,您将我带到府上作甚啊?”
后者并不做解答,只径直走了,步履匆匆。
他身旁的手下看着我,又看看已经走远的季怀,说道:“且跟上吧。”
一路上我所有的疑惑在见到将军季元后,有了答案。
书房内,阳光正盛,案桌上的瓷瓶被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而桌前的男子,丰神俊朗,眉目严峻,不惑之年的他已两鬓发白,却不失武将的气派。
他看着我,良久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父亲曾是我的部下,谅我这么多年来才知晓他还留有一血脉……”
“今后你在府上住下,以辅佐我儿。”
我重重地磕下头,以表谢意。
一声闷响,却叩响我日后命运的门,我无时无刻不感谢此次的邂逅。
是了,本赤金河南巷霸王从此归入朝廷麾下,成了季怀那厮的伴读。当了十多年文盲的我,得以读书识字,习剑练武。
“执剑之手气力不稳。”院子里,季怀皱着眉纠正我的姿势。我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重复“前刺”这一动作,直到看见季怀拿出一个酒罐子。
我呲着大牙笑得开心:“还未足半个时辰,这就饮酒作乐啦?”
下一刻我就笑不出来了——季怀将酒罐置在我的剑柄上。
“此酒乃上好的佳酿,梨花白。”季怀点了点酒罐,带了抹不怀好意的笑,“你这剑若端得不稳,今日这酒怕是喝不成了。”
我听见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遵、命。”
所幸季怀也没为难我,两柱香一过,他将酒取下。
我揉揉发酸的手肘,瘫倒在地上。
一树梨花遮蔽了我的视线,若有若无的香气萦绕着,似乎还混杂了酒香。我惬意地眯起眼睛。
季怀在我身旁坐下,将一壶酒递了过来。
“宋彻。”他停顿片刻,“一醉方休。”
我扬了扬酒杯,痛快地饮下。喝酒这事本霸王还是很在行的,幼时与街口混子厮混在一起,练就了一身喝酒的本领。能统领南巷,也全靠当年喝倒了一片叫花子。
不过,这佳酿就是不一般,令人回味无穷啊,光这酒香能迷倒一片人儿。我满足地咂咂嘴,再看身旁人,已经醉卧在树底。
季怀这厮竟然这般不胜酒力?我摇摇头,继而躺下。
我浸在酒香里,望着被院子困住的一方苍穹,听风吹花落声,摒弃一切少年忧愁,直至后来与何人、喝何酒都不再复当年这番滋味。
那日过后,我与季怀被罚练两个时辰,不得不说,将军还真是铁面无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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