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指望你能完全相信我。”凛冬一望着慕楠一的眼神毫无闪躲，“但我现在所言句句属实，所做也样样真切。”
“我对你，毫无隐瞒之心。”
这话令慕楠一微微动容。
她说得那么地郑重其词，一点瑕疵也没有。
慕楠一一直以来都只相信自己，对别人的话都带有怀疑，不会完全相信。
但是这次，他是第一次那么想对方所说的都是正确的，想要完全相信她。
以前的经历让他学会了过度相信别人最终会招来杀身之祸。
自己的话对方不一定会相信，而对方的话也不一定可信。
所以他每次会先预设对方所说的是错误的、是不正确的、是欺骗自己的，但这次他的想法竟然是先假设她是对的。
慕楠一看着自己身上的玉佩，攥紧它。
是啊，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让有一丝威胁的人待在自己身边。
就照这样说，从他第一次听见她是敌国公主时就应该不留她，但他没有，只在怀疑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再第二次、第三次也是如此，一直到现在真的确认了。
他的潜意识一直在让他相信凛冬一。
意识到这点的慕楠一微微叹了口气：“那我暂且相信你，但如果哪天你让我失去了信任，我会毫不犹豫与你断绝。”
“好。”凛冬一点头，“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先阻止自己。”
“你要怎么阻止？”慕楠一放下了玉佩。
凛冬一想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但总有办法吧？”
“那你也不知道我哪天对你失去了信任吧？”慕楠一笑着道。
“我想我会知道的吧。”
说完，他们俩一起收拾了残局。
经历了打斗的场面有些凌乱，许墨也帮忙了，不到一会儿就收拾完毕。
慕楠一先回了皇宫，而凛冬一要去一趟客栈。
推开门，迎接自己的是三人，终究少了一人。
“小姐……”持频呜咽着，“吴妍她真的被杀了吗？”
说到吴妍，凛冬一内心也是一阵疼痛，那个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婢女就这么没了。
那天在宫中还是第一个看到她的，甚至她们三人有着一样的手镯。
吴妍和持频以往在府里情同姐妹，毕竟是在府里待得最久的俩人，现在的心情肯定也不比凛冬一好。
凛乌桐和沈蓉儿也面色憔悴地坐在桌边，看着到来的女儿又想起刚刚萧俞的那段话。
凛冬一看出来了，也坐到桌边：“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把吴妍杀了，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一切。”
“不过不管这是不是真的，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持频平时很少发火，脾气一等一地好，为人处事都很温和。
此时的她双目通红，表情狰狞，眼泪不止地流：“我一定要让杀死她的人得到相应的惩罚。”
“持频，我知道你的恨意，但现在我们得保持冷静。”凛冬一道，“他一定会获得惩罚，但也不一定是由我们去。这样的话和他有什么区别？”
听了这话，持频一下就哭了出来：“那至少我也要看到他那丑陋的面容被揭开的那一天。”
凛乌桐和沈蓉儿也在不断安慰持频，直到她完全冷静下来，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好了，我真的没事了。”
她虽然笑着，但给人的感觉大不如前。
凛冬一原本还想问关于自己的身世，但一想到持频她就不忍心了。
她现在失去了最好的姐妹，那如果她又发现她的主子是敌国的公主，自己一直以来侍奉的根本就不是亲生的，也不是芜国的人。
那她的打击该有多大啊？
想到这里，凛冬一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他们的眼神有怜爱、担忧、谨慎，还有一些歉意。
她觉得自己的身份已经**不离十了，至于前因后果那还是等到一定的时机才问吧。
反正迟早都会知道的。
她这么想着，又揉了揉持频的发丝，把乱得翘起来的都抚平了。
持频问她：“小姐，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坚强？”
凛冬一手上动作一愣：“我坚强吗？”她几乎下意识回复了这一句话。
持频点头，看向凛冬一：“从我以前侍奉你开始，就没怎么看见你哭过，每次遇事都会很冷静地自己解决，一开始还有很多
人说你冷血无情不敢接近你。”
“但每个一接近你的人就会对你改观，你好像只对自己残忍。”
凛冬一的手被持频抓住了：“小姐，还是我自己来吧，没有主子给婢女侍奉的道理。”
“行吧。”凛冬一点头，收起了手，“我没有那么想象中那么坚强，只是身为你们的主子，我必须以身作则。”
“要是你们家主子这么脆弱，风一吹就倒，那你们还想侍奉她吗？”
持频和凛冬一都看着对方，她们都知晓对方正在改变。
果然，只有悲痛的经历才会让人成长。
凛冬一一路沉默出了客栈，没看路，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抬头一看，是慕楠一。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慕楠一正拿着伞等她，没想到被撞了个满怀：“娘子走路得看路，不然就对别人投怀送抱了。”
说着，揽起了她的肩，抱紧了她。
一句话都没说，凛冬一却很想哭。
积攒了那么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在听到吴妍死后，她没有哭，在见到持频和父母时她也没哭，可唯独就是现在，她的委屈劲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以为知道了她的身份后，他就不会再对她好了。
所有的一切都得靠自己，在东宫见到对方也不会说话，也没人会贴心地陪自己，等待自己.
原来不是的，他还是在。
就像上次一样，他轻轻拍着她的背，而她在他的颈窝里放肆地哭泣。
雨越下越大，路上行人越来越少，滂沱大雨的声音与凛冬一的哭声融合。
在东宫发现下雨了，慕楠一也不知为何，第一反应就是提着伞来到这里，等他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在这里了。
紧接着，凛冬一就满脸委屈地撞入了他的怀里。
他不忍心，只想安慰。
但他不太会说话，只能用肢体语言表达。
明明才说服自己不要太在意她了，可他还是忍不住。
他们伞下相拥，雨中相思。
“冬一……”慕楠一很少用这种口吻叫她。
凛冬一抬起头，擦掉眼泪，她已经哭够了，再这样下去就有些难堪了：“什么？”她的声音有点哑。
“我们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可以的话，慕楠一绝对不想在这时候说出来，但时间不允许。
“为什么？”
“我现在是大将军，皇上派我去支援景国。”慕楠一道，“那边似乎发生了很严重的灾难。”
凛冬一点头道：“嗯，凡事小心，安全最重要。”
“好。”慕楠一给她的额头印上了一吻。
凛冬一眨了眨眼睛：“楠一，你还真喜欢额头吻。”
“权当安慰了。”慕楠一说着，又亲了下她的唇。
“你说吴妍她是不是真的被萧俞杀了？”凛冬一问道。
慕楠一已经从秦桑羽那儿知道了关于吴妍被杀了这件事，说道：“现在只是凭他的片面之词还不能确定，不过他有这个胆量。”
“他在我面前杀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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